(这一篇就是吵架)
(比较有必要的争吵,费仲、黄飞虎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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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上前来,跪在陈曦另一边,说道:“大王明鉴。南都以南是一片毒蛇巨兽盘踞的森林,常年毒雾弥漫,迷障重重。每年深秋入冬,这些巨兽便会入侵南都。正因如此,南都大军常年驻守边境,抵御凶兽,分身乏术。如此险恶之地,怎会有人存活?可见此女满口谎言,还请陛下治她欺君之罪!”
只见那人身着武将服,五柳长髯垂于胸前,卧蚕眉下,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目光如刀,不是一个可以愚弄之人。
“陛下!”鄂顺听到那人要治陈曦的罪,急得面色通红,慌里慌张地说:“陈曦没有欺君,请陛下明鉴!”
他心急如焚,想替陈曦解释。可又碍于答应了陈曦,不能泄露她手机中的秘密,只得反复强调:“陈曦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那武将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退一步说,即便你体质特殊,能在毒雾中存活。可你既未亲自从南向北行,又如何断定家乡在南边?还是极南之地?”
陈曦被他问懵了。
她说极南之地只是想故弄玄虚,把人糊弄过去。没想到来了个较真的。这得怎么解释呢?
那武将还欲继续问话时,另一个人出来打断了他。
“黄大人,容费某问两句如何?”说话的是刚刚群臣中率先磕头喊话的那位消瘦文官。
费大人得到黄大人的默许,问陈曦:“你家乡与这里相比,是冷是热?”
陈曦:“热,比这里热多了。”
费大人又问:“黄大人,北崇冷还是南都冷?”
黄大人皱眉:“自然是北崇冷。”
这费大人顿时笑容满面,两手一拍,摊开道:“你看,这不就结案了?陈曦家乡比这里热,自然是南边。”
陈曦赶紧上棍:“对啊对啊,在南边,特别热~”
黄大人被费大人这套操作气得不轻:“费大人,她若真按此法判断,自会明言,何须你来‘结案’?你这是在包庇她!此等欺君大罪,你也要与我作对吗?”
费大人眉毛下垂,满脸无辜,语气哀怨:“黄大人,此言差矣。费某见你言辞激烈,吓得她不敢开口,这才帮她回忆一二。费某岂会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小丫头与你作对?实在是冤枉啊!”
陈曦补充道:“我家真的热,夏天可以在石头上煎蛋的。”
黄大人冷笑:“朝歌的夏天也能在石头上煎蛋!”
又逼问道:“既然要回家,你为何不让杨戬送你回去?他能把你从极南之地带到昆仑山,难道不能送回去?”
陈曦一听,顿时激动得站起来:“我有跟他提过。那时我醒来,就发现周围不对。我让他送我回去,但是他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是真想回去的,他若能送我回去,我今天根本不会在这里。”
黄大人看她竟如此激动,对她的话已然信了两分。只是不太理解为何杨戬会听不懂。
陈曦见状,赶紧把锅扣杨戬身上:“我也不知为何他听不懂呢。”
黄大人和费大人都让陈曦说清楚,陈曦便将杨戬的原话复述:“据他所说,是在返回昆仑山的路上,听到了一声巨响,随着响声,找到的我。当时我昏迷不醒,所以他就把我带回去了。”
黄大人听后,原本松动的语气瞬间变了:“哼!既是返回昆仑山的路上,那便是西边。你既在极南之地,又怎会在西边被捡到?你定是西岐之人,怕大王误会,才在此胡言乱语!”
陈曦愕然:怎么我说的实话,还能让人得到这种结果!
她只得采取另一个策略——弱小可怜又无助。
哀声求饶:“大王!臣女冤枉啊!臣女确是从极南之地来的,真不知杨戬从何处捡到我~!”
鄂顺也想求,被陈曦一手挥过去,拦下,不让他拜。
帝乙没有回应。大殿上群臣都在思考陈曦的话。
黄大人继续:“好,就算这个杨戬没跟你说的很清楚。那你既然知道家乡在南边,想回家又为何要来朝歌,而不是去南都?南都不是更近吗?”
费大人:“黄大人,你这就过分了,你刚刚还说那森林毒雾弥漫,环境恶劣。南都大军都进不去的地方,小姑娘过去有什么用?难道你认为她能一个人穿过毒雾?”
黄大人:“费大人,请你不要胡搅蛮缠。我这是在质疑她的话的合理性,她要是从未去过南都,岂不是侧面证明了她所说的想回家是假,或者她家根本不是她说的方向。她的目标就是朝歌。”
费大人眨巴眨巴眼睛,眼球骨碌一转,突然声嘶力竭道:“你说我胡搅蛮缠,你又何尝不是无理取闹?南都每年抵御兽潮,乃大商皆知之事。而今年兽潮未至,南都却因时疫死伤无数。你在意吗?你不在意!你就只知道在朝歌享受高管俸禄,根本不管南都的死活!”
黄大人:“放屁!我怎么不管南都的死活?只要大王下令,末将愿意带兵协助南伯侯抵御兽潮!”
费大人冷笑:“还抵御兽潮?方才说的时疫你听进去了吗?今年四方皆在赈灾,东鲁、西岐尚可,北崇、南都却已不堪重负。大王体恤两地,已拨出大量赈灾物资,国库空虚。别说出兵,连日常军粮都难以筹措。你在意吗?你不在意!你只知在此争功!”
陈曦、鄂顺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弱弱的看他俩吵架。
黄大人气得向费大人方向走了一步:“费仲!你既知国库空虚,那你们文官就该去挣钱,充盈国库!难道这文官之事,还要靠我们武将吗?若你们如此无用,不如告老还乡,少在朝堂上聒噪!”
陈曦看向费大人,眼睛睁大,上下打量:这个瘦子竟是费仲?
费仲也不示弱,向黄大人方向走一步,两个人已是面对面争吵:“黄飞虎!你越说越离谱!挣钱是积少成多之事,岂能一蹴而就?你若如此着急,不如将你们武将的俸禄尽数捐出,充作军饷!”
陈曦才知,丹凤眼原来是黄飞虎。
黄飞虎:“好呀,我们出,你们也出,这样军饷就齐了不是?”
费仲反唇相讥:“我们要出也不出在军饷上!赈灾尚有诸多事项未了,你们武将不顾我们的难处,还总给我们添乱。若你们觉得此事轻松,不如自己去筹军粮!”
黄飞虎:“若我们自筹军粮,还要你们文官何用?赈灾又不是头一回,按往年标准办便是,何须你们如此拖沓?”
费仲:“你觉得很懂赈灾是吧?我且问你,今年时疫死去的人,他们亲属不肯焚烧尸体,非要入土安葬。若是你,要如何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黄飞虎:“做个屁的思想工作。让士兵们把尸体集中在一起,一把火就烧了,何须与他们商量!”
费仲乐了:“还集中在一起……你以为那么容易?你以为他们都死在一块?死在你面前?你很清楚谁家死了几个人?光是这些问题就不清不楚,还安排士兵去搬运尸体呢?退一步说,真的搬运来了。在搬运的过程中,不会回又有人偷回去呢?频繁转移尸体,有没有可能让活人再次沾染时疫,造成二次传播要怎么办呢?”
黄飞虎怒道:“哪死了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夸张?哪有那么复杂?你夸大其词!”
费仲:“我夸大其词?你是因为在朝歌,看到的都是朝歌里的情况,享受的是最好的医治,朝歌最终没死几个人,才觉得没什么。这时疫有多毒,你根本不了解。就算是武行云外出,去了一趟质子营,回来都要病两天,可见……”
话未说完,女官区传来武行云的怒喝:“你们两个再提此事,我便打死你们!”
陈曦不明白武行云怎么突然破防了,转头说她:“别生气啊,人吃五谷杂粮,又不是神仙,病了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你个头!”武行云从女官区走出来,到陈曦旁边,一把把她抓过来,问她是不是一天不打她,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真是莫名其妙啊!我说你什么了?陈曦被气得不轻。
于是黄飞虎和费仲一个战场,陈曦和武行云另一个战场。大殿内所有人在看四个人吵得跟800个鸭子似的。
武行云巫术了得,又习毒多年,体内也有灵力,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半仙,断不会被这种小小的时疫侵染。所以,当她事后得知,陈曦跟许多病号泡一起,反而一天没染病,便心里十分不平衡。没想到,这个事情后来被许多同僚知道了,有些人还明里暗里嘲笑她,心里更加憋屈。
今天这个问题被这样公之于众,瞬间破了她的防。
陈曦在跟她争吵的过程中,明白了她的逻辑,心里实在是无语至极,只能好生安慰她:“没办法的,我全身上下都是抗体。”
“什么体?”武行云不解。
陈曦:“意思就是我身上的毒,跟你身上的毒种类不同。此前我感染过很多种时疫。时疫和毒是不同的东西,你就算能把鹤顶红当水喝,跟五毒之物睡一起而不死,时疫来了你一样得躺两天。”
武行云似乎理解了,就没在纠缠。陈曦看到黄飞虎和费仲的争吵,开始要演变成打架,就赶紧上去阻止。她可不想因为“打架”,赏赐被终止。
黄飞虎:“尸体这种……我知道要烧!给钱,谁烧了谁领个补贴,不就处理好了吗?”
费仲冷笑:“钱从何来?若有人为补贴偷他人尸体焚烧,引发纠纷,谁来平息?你吗?飞虎将军,你的脑子不会转弯吗?”
那欠揍的样子把黄飞虎气得要挥拳头,陈曦赶紧拦下:“黄大人黄大人,莫生气嘛~”转头看费仲:“费大人,大家有话好说是不是?”
“你走开!”黄飞虎推开陈曦:“朝堂之事,小丫头掺和什么?”
诶??你???你看不起谁呢?
看到黄飞虎继续要挥拳的时候,陈曦朗声说道:“我想到一法子,或许可以解决你们现在说的问题。”
大殿内所有人都听到了,黄飞虎也只能松开拽住费仲的手,让陈曦说。
陈曦:“此法叫做《三步走战略》。第一步,准备投石车安置在南都边境。第二步,士兵在南都城内到处口头公告,让所有人现在、立刻、马上,将时疫死去的亲人就地火化。遵从命令火化的,还可以收集好骨灰。否则……嘿嘿嘿……”说到这里,陈曦忍不住发笑。
“快说啊,否则?”
“否则,就是第三步,士兵们公告三次后,开始收缴尸体。每看到一具缴一具,通通送到南都边境。再将这些沾染时疫的尸体通通扔进森林里!……嘿嘿嘿”陈曦又开始控制不住笑容:“用时疫之毒,毒死巨兽。如此,只需要预防好二次传播,其他的,既不用出钱,不用做思想工作,尸体也没了,说不定兽潮也没了,一举多得啊~嘻嘻嘻桀桀~”
众人听后,各个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