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现在闷闷不乐。
叔祖让他不要再提这件事,他不理解。所以转头他就去找了大伯。
谁知道一向和蔼可亲的大伯,一听他说请旨惩罚陈曦,竟然脸色大变,破口大骂,说他跟他父亲一样,一天天的不思进取。
“你爹整天只知道跟我要军饷,你更厉害,整天就跟小姑娘过不去。”
大骂一通后,太子气喘吁吁,嘴角的胡子随着喘气一翘一翘的:“此事归王叔所管。既然王叔不审,不罚,自有他的道理。你休要再提!否则,往后一有短缺,就优先扣你们王府的!”
殷郊只能作罢。
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何至于生那么大的气。
回到训练场上,他虽并未透露这些遭遇,但是还是被姬发和姜文焕看出情绪的低落。他只好将此事告知,也想听听他俩的看法。
二人对此各有心思。
姜文焕推断,太子殿下定得知陈曦有办法解决税收问题,才不让人动她。
而姬发趁此机会,出言劝殷郊不再跟陈曦计较。
“陈曦家乡距离这里不知几千里远,绝无可能与大商有纷争。且不说她就学了几天,才会一个回春术,就算给她学会全了,也不会对大商有威胁的。而且,回春术不是为了我们学的吗?”
姬发这一席话并非瞎掰。
鄂顺划伤姜文焕那天,就是陈曦用了回春术治疗的。过程如何,姬发并未亲眼所见,但那是鄂顺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吗?
姜文焕摸了摸伤疤,也承认那天陈曦确实是用了回春术,“不过效果不是太好。”
“所以!”姬发立刻顺势说下去:“巫术给她学了,对我们只会有益无害。”
殷郊看向姬发,又看向姜文焕:“是这样推理的吗?”
姬发:“当然是了!”转向姜文焕,示意他说话。
“嗯,这个推理没问题的。”姜文焕不想与她有瓜葛,也犯不着跟姬发唱反调。
殷郊见二人都这样说,才心情稍稍缓和一些。
…
姜文焕真不太明白,为什么姬发突然过分在意陈曦了,甚至还要他陪着一起去找鄂顺。
他俩找到鄂顺后,姬发一直纠缠不休,问了很多问题。比如,“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陈曦的?”“你俩的关系到了哪一步?”“如果陈曦搞不定关市税问题,你还有没有办法?”等等。
前两个还好,最后一个他确实没办法。他今天想去找姐姐,却被武行云拒之门外。
鄂顺原以为是武行云也误会陈曦是妖怪,刚要替陈曦解释,就被武行云制止:“世子不用担心,我与太子妃都知道陈曦是人,不是妖。现在的问题不是陈曦是什么,世子且回吧。”
所以鄂顺也没能给陈曦求到情。
只能是写信回南都,调整南都的关市税,让商人们都动起来,或许能行。
有道理。
但是姬发仍然不让他去找陈曦。
鄂顺的眼神在姬发和姜文焕之间来回,思考姬发到底搞什么鬼。
姬发:“我怕你让陈曦伤心。”
鄂顺嘿嘿笑了两声:“姬发,你这担忧好没道理。我有没有办法帮她,跟会不会伤她心,有什么必然联系吗?退一步说,陈曦又不是你亲姐妹,你这般关心是不是太越界了?莫非不是你,是阿焕在担心?”看向姜文焕。
姜文焕:“姬发此前都跟陈曦关系极好,他会担心陈曦也很正常。”
鄂顺:“不,不正常。你们两个怎么看都不正常。”
姬发:“我怎么不正常?姜文焕喜欢陈曦众所周知,而你明知道还撬他墙角。”
这个小矛盾竟然被姬发这样直白地指出,姜文焕和鄂顺两个人都很尴尬地看向对方,又回避对方的眼神。
…
今日训练一结束,北营的人就迅速离开了。
崇应彪好不容易套路了姬发,说鄂顺平时跟姜文焕亲密无间,却偷偷撬人墙角,引诱姬发对鄂顺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我不是说鄂顺人品不好的意思。陈曦喜不喜欢我不要紧,我只希望她平安幸福。姬发,这些话我来问,只会让人以为我们在争风吃醋。所以我希望由你来帮我确认。”崇应彪是如此说的。
姬发觉得甚是有理,便答应了下来。刚好在安慰殷郊时,姜文焕也在,就把他也叫来一起去问鄂顺。
真不愧是姬发,难怪陈曦老劝自己跟姬发交好,这个结果真是超预期。
崇应彪抓紧时间,来找陈曦。小院的门刚打开,就听到陈曦急促的脚步声向门口跑来。
看到不是鄂顺,陈曦耳朵又夹起来了。
“你……你有什么事吗?”陈曦摸摸自己的头,检查耳朵收好了没。
崇应彪:“我来陪你一起去新宅子。”
陈曦:“哦……等鄂顺来了就一起吧。”
崇应彪:“为什么?我不能陪吗?”
陈曦:“哎呀,不是……”
崇应彪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摸摸陈曦的头。他猜测鄂顺也是这样与陈曦亲近的。
陈曦顺从地给他摸:“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崇应彪:“以前都是打猎时才会抓兔子。”
陈曦捂住长耳朵,后退两步:“你什么意思啊!”
崇应彪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自己没有恶意。
然而陈曦不听,跳上石桌坐下,拿出鄂顺的披风就往头上包,不让崇应彪的手再有机会靠近她耳朵。
无论崇应彪如何解释,说自己真是来陪她去新宅的,陈曦就是不理他。
崇应彪:“我一开始确实有点怕你,但是我依然跟以前一样喜欢你。我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
陈曦:“那现在怎么不怕了呢?”
崇应彪:“还是有点怕的,我也想不怕,为什么鄂顺不怕?”
陈曦无语:“你说什么绕口令呢。”
崇应彪怎么都不肯走,就缠着陈曦,说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都听你的,以后你让我跟姬发交好就交好,不打他就不打。”“你的钱我不要。”“我也不介意你骗我,甚至我希望你骗我。”
直到说到“你想欺负我就欺负我,想打我就打我。”“鄂顺敢跟你单独待一晚,那我也敢”,陈曦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特有的,崇式情话。
“嘻嘻,你又在说怪话了。”能听到崇应彪再次对自己表白,陈曦自然是高兴的。
崇应彪:“哪里怪?你要相信我,这是真心话!”
陈曦眉眼低垂,装出情绪很低落的样子:“你该不会,只是贪图我巫女的祝福吧?”
崇应彪:“真没有!我可以发誓!”
陈曦:“那好吧,相信你。我给你讲个秘密吧?”
崇应彪:“你说?”
陈曦:“我出生的时候,北方有一颗极其明亮星星,我家老人说这是吉星。所以我运气特别好,总能逢凶化吉。”
崇应彪点头同意,今天这种事都可以全身而退,可不就是逢凶化吉?
陈曦继续说:“而我的好运是可以分给别人的。”
崇应彪:“这还可以分?”
陈曦:“对啊~你想不想要一点?”
“你愿意的话。”又要得到陈曦的祝福了,崇应彪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陈曦晃了晃双腿,说道:“我的好运集中在脚上,你帮我擦擦脚,好运自然就到你手上了~”
看崇应彪没有反应,陈曦硬把脚塞给了他:“快啊,你不是要祝福吗?”
一秒不到又把脚抽了回来,说“不要算了。”
崇应彪迅速伸手,把她的脚抓回来,直接动手给她脱鞋。
陈曦急了:“啊啊啊你真来啊,我随便说说的,不幸运。”嬉笑之间,鞋已经被脱掉了。
鞋子里面的脚没有兔毛,是正常的人脚。
然而,崇应彪手里没有能擦脚的布,有点不知所措。
此时,外头传来几个人的声音。
鄂顺:“你怎么那么多问题?现在我回答不了你,反正陈曦跟我回南都,肯定会幸……”
鄂顺、姬发、姜文焕依次进入小院内,看到崇应彪蹲在陈曦旁边,正抓住她的裸足,不知何意。
姬发激动得大叫:“崇应彪!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崇应彪迅速松手,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陈曦:?
“真有意思。”鄂顺咬牙切齿道。他第六感告诉他,姬发和崇应彪背地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
陈曦赶紧转移话题:“阿顺,你来了,那我们去新宅吧。”
“好啊,那我们走吧。”鄂顺眼睛又变月牙了。
呼~果然好哄。
陈曦转转手指,鞋子飞回脚上,便迅速向门外走去,同时检查自己的耳朵藏好没有。
鄂顺紧随其后。
等鄂顺的背影消失,姬发刚想怼崇应彪,又听到鄂顺的声音,“姬发,别总看崇应彪不顺眼。你不也偷偷来看过陈曦?别不认,都被阿焕看见了。那个香囊,凤凰的,我都帮你给陈曦了。”门口只露出鄂顺的头。说完,他给了在场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展示一口大白牙。
听了鄂顺的话,姬发转头看着姜文焕,说道:“姜文焕,我偷偷来看陈曦?”
这语气一听就是质疑,于是崇应彪也看向姜文焕,与姬发一起等待姜文焕的回复。
姜文焕却说:“嗯……如果不是你的话,可能我看错了。”
“看错???那凤凰香囊是怎么回事?凤凰图样可说是我的,但我可没有香囊这种东西!你是不是把陈曦给你的扔了?”姬发可聪明着呢,绝不给任何人糊弄他。
陈曦的神奇铜镜还在手里,姬发用过它跟哥哥通话了几次,不仅确认了陈曦的身份,还得知陈曦确实得了哥哥一块凤凰玉佩。即如此,她手里有别的西岐之物,也合情合理。
伯邑考:“只是她不知玉佩的深意,竟然被人换走了。”
这么说来,懵懵懂懂的陈曦也是有可能将香囊随意送人的!
姜文焕解释不了,就想找借口要走掉,姬发不让:“既然是她给你的,那你为什么说是我来看陈曦时掉落的?”
“我没说是你……”姜文焕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崇应彪:“你这是何意?为何不亲自归还?”出局出局,人越少越好!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明不给姜文焕解释的机会。
姜文焕只能服软:“个事情,后面我自己跟陈曦解释,行吗?”
“不行!”姬发和崇应彪异口同声说。
————
夜里,西营。
铜镜。
姬发:“哥哥!所以,陈曦是不是还有个凤凰图纹的香囊?”在说完今天的事情后,姬发又向伯邑考求证。
伯邑考记忆力很好,当下就回道:“不是香囊,是一个钱袋子,但是……”
“那也差不多!”姬发没听下去,他早就心里有数了。
对伯邑考认真承诺道:“我一定帮陈曦想办法,让她早日完成王室的任务。完成后,就让她立即回西岐找你!”
伯邑考不明所以:“那你呢?”
姬发:“我在这里挺好的,不回去。陈曦才不好,真身暴露后,她到现在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出门。哥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觉得……”
姬发依旧在絮絮叨叨,开始一个人的头脑风暴。而伯邑考只能暗叹一口气:罢了,弄回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