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顺听到陈曦的尖叫,想去开门,却被姜文焕拦下。姜文焕语气责怪中带着担忧:“阿顺,你怎么能跟妖怪单独呆在一起呢!”
“阿焕!陈曦不是妖怪!”鄂顺再次纠正姜文焕。
昨天鄂顺与他们立下赌约后,姜文焕抢在他来陈曦这里之前,偷偷把香囊丢在门口。等鄂顺来了再出来误导他姬发来过。这样,这香囊就会被误以为是姬发的。
就可以把自己曾收过陈曦香囊的事情摘干净了。
就算陈曦不能马上理解到姜文焕的用意,但他已经给父亲写信,禀明情况。不久,陈曦的玉佩就会送来给姜文焕。
到时候再将玉佩还给陈曦。至此,就算她再迟钝,也能明白。
这是没办法的事,陈曦不仅不是姬昌之女,还是个妖怪。这让姜文焕实在无法接受。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鄂顺是真的敢与陈曦共度一夜。
崇应彪也没想到。
他看到陈曦显露真身时,确实受到的刺激不小。
就算是憨厚的鄂顺再三强调,说她不是妖怪,是人,他也不信——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兔子耳朵呢?而且大家相处那么久,陈曦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
这是困扰崇应彪的问题。
这几日,崇应彪的心里颇不宁静。
他反复回忆,想看看之前陈曦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想起之前陈曦对他自称“妖女”,是不是那时候就在暗示自己?是自己太愚钝,所以没有发现?
加之那天在大殿上,崇应彪听到龙吉说陈曦7岁就离开了家,今年不过16岁。心里也一度暗暗心疼她——原来陈曦对自己的来历总是含糊其辞,是因为她跟自己差不多,搞不清楚自己家在哪里。
而自己还老是欺负她。
今天大清早,他看到鄂顺从陈曦小院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穿衣服,心里不是滋味。
他现在,正反复琢磨孙子羽给他带回来的解卦内容。
那日,孙子羽带着“蹇卦”图案问解卦,算卦之人说道:“卦象所示,困难险阻在前。”若要再具体一些,则需要了解解卦之人所求。
对于殷寿的命令,崇应彪从来响应得最及时,那自家老大问的,自然他在质子营的地位了啊!
解卦之人对此的解释:“虽然诸事开头难,但坚持下去,便会有好的结果。现下,应修德养性,静待时机,量力而行。等到时机已到,便可奋勇进取。此时应多向友人求助,不宜冒险,不宜独来独往。”
看孙子羽还是一脸茫然,那人安慰他:“索性求的不是婚姻。若是婚姻,需审慎对待。”
孙子羽拿着解卦结果,反复看了几遍,又跑去找陈曦。
在陈曦小院里,一直等到深夜,才等到她。
陈曦回来看到小院中间还坐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发现是孙子羽后,才松一口气。
陈曦看他吃月饼吃得差点把自己噎死,劝他慢点。等他吃饱后,才问道:“什么事那么急?明天不能问?”
老大交代的事情,谁敢拖啊?
孙子羽立即把他今天解卦的内容,换了套说辞复述给陈曦,只说是他听到一个老人在劝谏这年轻人时说的话,问为什么老人要这样说。
陈曦觉得孙子羽真可爱,别人随口一句话,居然能困扰他,想了想便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劝谏,可能是这个年轻人有些自以为是?想让他多一点耐心?”
自以为是。嗯,老大有时候是有点自以为是的。那应该是对上了。
“对对,那个年轻人是有点自以为是的。为什么对自以为是的人这样说?”催促陈曦继续说。
陈曦真搞不懂孙子羽那么在意干嘛,只当正常探讨:“曾有人与我说过,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只有耐着性子,长期广泛而深入的学习,有一定的积累,人,才能有所作为。如果急功近利,浅薄轻率,是没有办法把事情做得很周到的。”
确实。
虽然自己没怎么直接听到殷寿的训话,不过从苏全孝说与他听的一些只言片语来看,确实是因为姬发、姜文焕想问题的方式更为周到。
于是这个大聪明继续问:“事情做得不周到,会怎么样呢?”
“那就会需要其他人来帮你弥补,就说明你担不起这个责任啊~”至于怎么弥补,陈曦又补充个例子:“比如最近,姜文焕他被鄂顺划伤后,来我这里治疗。那天我们用了新学的法术,结果效果不怎么好。所以法术用完后,还得再给他上一层药,做好包扎。这不相当于进行了两次治疗?第二次治疗就是‘弥补’。”
孙子羽恍然大悟,告辞离开。
回到北营后,这个大聪明把今天的事情,掐头去尾,告诉了崇应彪。只说是他换了套方法去问陈曦。
崇应彪一听是陈曦的回答,十分重视。
“急功近利,浅薄轻率,只会让事情做的不周到。若如此,那有人来替你弥补,查漏补缺,也是正常的。”大聪明如是说到。
崇应彪被这话气的够呛:这特么跟困难有什么关系?
孙子羽看老大要生气的样子,赶紧又用解卦的人的话补充道:“还说,如果遇到困难,应该多向友人求助,不宜冒险,不宜独来独往。”
崇应彪咆哮:“放屁吧!”
什么鬼,老子追求个女人遇到困难,还需要向友人求助?独来独往,就追不到女人???
可这解释又是从陈曦嘴里出来的,就算再离谱,也让崇应彪不得不审视自己的问题。孙子羽趁崇应彪陷入思考时,抹油开溜。
所以,那段时间崇应彪在思考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不周到,以至于陈曦要这样说。
直到他看到鄂顺给她送了一套首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不周到?那自己确实给不了。
陈曦追来后,崇应彪受不了她的嘲讽,果断抓住她翻云覆雨了一番。没想到事后,她竟然还在“数落”他在训练时的“不周到”的地方,实在不可理喻。
尽管崇应彪知道陈曦说得对,但到中秋节前,也都没再去找她。
后来,就是陈曦显露出真身。
那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样子,突然多了一对兔耳朵,耳朵还能因为她情绪的变化而作出相应的动作。
一想到与自己翻云覆雨,同床共枕的女人,竟是只兔子,就算她对自己很好,还给自己银两,崇应彪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
直到听到陈曦莫名的哀嚎,自己本能的想去找她,担心她,在乎她,崇应彪才渐渐意识到自己还是喜欢她。
他决定接受苏全孝的建议,去看望陈曦。
那天,崇应彪看到鄂顺,竟然在营里与所有人立下赌约,说他今晚单独与陈曦待一整夜,若无事发生,今后质子营的兄弟应向像以前一样对待陈曦。
崇应彪对这个赌约噗之以鼻。鄂顺一向胆小,在西亳时,他就总躲起来,说是偷懒,分明是怕鬼。因此,崇应彪只当鄂顺这是在放屁。
然而,崇应彪堵住鄂顺后,不但没嘲讽到他,反而被他邀请一同前去。说什么“或许她也在等你。”
陈曦在等我!
崇应彪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陈曦在等他。他回去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罗回来,也给北崇去了封信。
打算给陈曦凑钱,解决她眼下的困境。
今天一大早,殷郊就把他们叫起,去陈曦小院看看结果。没想到鄂顺真的从陈曦小院子里出来,他真在里面待了一晚上。一边走还一边穿衣服,看起来还睡在了一起!
现在,他,崇应彪,完全明白孙子羽当时带回来的话——“有人来替你弥补,查漏补缺。”
现在,罕见地看到鄂顺和姜文焕有激烈的争执,而崇应彪和姬发并排而立,与其他质子们一样,一言不发。
他们争论不出结果。
姜文焕认为,纵使陈曦不是妖怪,现在她身上有罪,鄂顺应与她保持距离。待她身上的问题理清了,想怎么与她亲近都可以。
鄂顺则是觉得,就算只要与自己关系密切,对自己好,就应该想办法救她,让她免于受苦,不管她是罪人还是妖怪。所以姜文焕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他无法接受。
鄂顺:“阿焕,你也太无情了。不是你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自己如何如何对陈曦魂牵梦萦的时候了?”
姜文焕语塞。
在姬发、崇应彪及其他质子众目睽睽之下,姜文焕最后才勉强挤出一句:“我怎么无情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陈曦有罪,就应当按规处置,岂能徇私枉法?”
鄂顺:“可是制定法律的初衷,是为了维护人的秩序,公正地处理人们之间矛盾和冲突。既然是为了人而制定的,那在审判时,就应该考虑此人过往的功绩,酌情减免。这并不是徇私枉法!”
姜文焕还要开口时,看到有一队人向陈曦小院走来。
是大司命比干,他的随行手里拿着的,正是大王的赏赐。
比干看到那么多质子守在门口,问道:“你们何故在此?”
殷寿一早就被殷启叫去一起解决税务问题,想来是殷郊让他们来的。
可看了一圈,却没见到殷郊。比干又问:“殷郊呢?”
这时,陈曦小院里,又听到殷郊怒斥:“你大胆!”
比干让质子们开门。质子们面面相觑,没有动作。
“开门!”比干再次下令,姬发和崇应彪才动身去推门。
一开门,出鞘的鬼侯剑,正静静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