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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雪落时 第41章 春神祭祀4

作者:83845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6-23 19:31:38 来源:文学城

与波澜起伏的春神祭不同,刑案司中总是一片阴沉,官员们阴沉着脸办事,犯人们阴沉着脸等待审判。

在刑案司地牢深处,崔伦缩在牢房的角落中瑟瑟发抖,口中还念念有词。看守的两个士兵站得远远的,丝毫不敢靠近,他们今天除了接到了来看守崔伦的命令外,还接到了一条警告,站远些活得久。

世人多是贪生怕死之徒,这两个士兵也不例外,看守这样的重刑犯给的银子不少,但是若真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又或是让这犯人伤了、死了、逃了,那这脖子上的脑袋都是保不住,所以遇上像崔伦这样疯疯傻傻的离他远些不要去刺激他,这样对于他们这些干活的下人来说还是一件美差,特别还得了上面的准允不用担心因为没有守在犯人身旁而受到责罚。

正当二人还在开着小差的时候,幽暗的走廊中走来了一人,地牢中灯光忽明忽暗,他们并不能确定是上面那几位大人,还是来劫狱,只得打起精神紧紧盯着来人。终于那人走近,他们看清了他身上刑案司的官服,才松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袁墨,袁墨走到二人身前,打量了一下他们和崔伦牢房的距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下去,这地牢空荡,若是崔伦看见他又口不择言,那这两小吏恐怕就性命堪忧了。

牢房中的崔伦似乎也感受到有人前来,原本焦躁的情绪稍微控制了一下,但是当他看到油灯下照映出的那张脸时,原本焦躁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崔伦快速退到牢房的角落,看着走进来的袁墨瑟瑟发抖。

袁墨并没有步步紧逼,而是站在距离崔伦几步远的位置,拿出了一个药瓶,打开塞子后一股淡淡的异香瞬间就充满牢房,崔伦闻到后原本焦躁的情绪却平复了许多,却在下一秒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冲向袁墨,仿佛刚刚对袁墨的恐惧已经不值一提了。

崔伦紧紧抓住袁墨的手,就像是波涛中抓住一根浮木一般,原本满口的胡言乱语,似乎在闻到这异香之后脑子也清晰了。

只是舌头好似因为太过激动说出来的话磕磕绊绊。“袁大人,袁大人,我求求你,你把药给我好不好,你把药给我了那些东西就不会缠着我,他们要我的命,他们已经要了我崔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命了,求求你,你把药给我,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袁墨听到这话却只是将药瓶更加凑近崔伦的鼻子,却并没有将药交给崔伦,崔伦又是贪婪的吸了几口,但是这显然还是不足以满足他。

袁墨看着崔伦这般模样,心头顿时一股厌烦攀了上来,用力一挥手,将紧紧抓着自己的崔伦甩开,但好在崔伦刚刚吸入了不少药气,现在神志已经清明不少。

刑案司的牢狱毕竟关押的是朝廷命官,环境比普通牢房好了不少,桌椅板凳,烛火茶具应有尽有。只是崔伦因为进来时发疯,已经将这牢房破坏的凌乱不堪。袁墨也只得寻一干净的板凳坐下,今日这牢中只有他和崔伦二人,有些话一定要问明白。

“这根本不是什么药吧,最近货运司查获一桩走私安息草的案子,想必这也是崔大人最近怎么都买不到药的缘故吧。不过这购买禁药的罪名对于你崔伦来说,还是太小了。我们还是谈谈你说的跟在你身边的那些东西吧。”

此时崔伦已经恢复神智,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牢狱中空无一人,袁墨定然也是怕问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被旁人听了去,那么眼前这容貌与当年袁清有三分相似的人,恐怕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袁大人恐怕是误会什么了,我崔伦只是祭礼司的一个小小的官吏,我身边能有什么东西。想必是袁大人刚刚见了我那疯癫状吓到了,不错我确实是买了这安息草吸食,如果不吃的话,就会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但是这都是疯话,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说什么,这事哪能当真,你说是吧袁墨袁大人,陛下口中的袁卿。”

袁墨自然知道这崔伦是打算把轻罪给认下来,至少那些罪过就一笔带过,贪食安息草这一事对于崔伦来说罪不至死,但是若他真的承认了鬼月之事,那他必死无疑,但是他不想承认袁墨就算把这牢中的极刑都给他来一遍他也未必会说,若是等到他下次毒瘾再发,借机取证也会因为是非清醒状态下的供词,而不能作为证据。

崔伦看出了袁墨的忧愁,但是除此之外他却不能在袁墨脸上看出一丝焦急,就当两人这样耗着的时候,走廊中传来了脚步声,崔伦也是一松,只要有人来了,袁墨就不会再揪着这个事情不放,这次袁家惨案,自己虽然是嫌疑人,但也是苦主,虽然手上拿着剑,身上全是血,但是死的是他的家人,他根本没有动机,所以被收押刑案司的地牢主要也是为了保护。

袁墨想问出鬼月的事情,除非动刑,但是这样势必刑案司上下都会知道,甚至整个朝堂都会知道,届时只要自己多坚持一下,那些大人自然不会对自己见死不救,说不好最后还能将鬼月这个独苗给拔了。

果然那脚步停在了崔伦的牢房门口,袁墨似乎早知道有人会来,起身对着来人恭敬行了一礼:“见过季大人。”

来人正是季执礼,季执礼看看了蹲在墙角的崔伦,又看看了袁墨,说到:“崔伦一案,涉及旧案,圣人要求彻查,并且派了二皇子协助查案,袁大人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崔家的案件恐怕会比我们想的简单,这次重点还是要放在当年崔伦屠杀鬼月家属一事,圣人的意思是最好能查出背后授意的人到底是谁。”

“为何?”

虽然季执礼隐约觉得袁墨对于今日春神祭的事不会一无所知,但是既然他现在当着崔伦的面问了,他也有必要让这个疯子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春神祭上出现了这家伙的谢罪书,圣人亲自过目,中间不少人也都看见了。”

果然此话一出袁墨的神情都没怎么起伏,反观崔伦现在已经面色煞白,嘴唇颤抖,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圣人要把那时的事情翻出来再查一遍,这些年不是都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吗?

看着袁墨淡定的应下后,崔伦此刻自杀的心都有了,可无奈随着季执礼和袁墨的离开,这牢房中桌椅板凳都被收拾干净,自己嘴里被塞上了防止咬舌的布团,手脚也被铐上,此刻崔伦正式从苦主变成了阶下囚。

袁墨与季执礼离开地牢一路无话,最终还是季执礼忍不住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袁大人,你似乎对于圣人要彻查崔伦一事并不意外?”

“季大人,花车一事袁墨今日刚将崔伦带回就听说,恐怕白纱呈递过程中过手的人不少,这事要想暗中调查恐怕难上加难,所以陛下索性就要求彻查到底。”

季执礼听后也是一惊,当时陛下同自己说:“季卿,这白纱从城墙上取下来,到现在拿在你手上,至少有不下十人看到,这要是再加上之前书写的工匠,安装的工匠,你觉得这事可以瞒多久?此事牵连重大,单由你刑案司负责恐怕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案就由周明志协助你们调查吧。”如此看来,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臣子难怪圣人喜欢,但若要深思,那些想法让季执礼后背一股凉意攀了上来。

见季执礼面上表情僵硬,袁墨也是礼貌的转移了话题,问到:“方才在牢中听闻季大人说此案由二皇子协助办理,这是?”

见话题转了,季执礼也赶快接上了话:“圣人说此案牵连重大,圣人让我负责彻查谢罪书一事,担心刑案司人手不够,便让二皇子带人协助办理。”

虽然这个理由足以让一个皇子参与到这个案件中,但是圣人明明知道这次崔伦会有这些遭遇,为何还要一定要加一位皇子进来,这其中会产生多大的变数,袁墨实在想不清楚。

说话间二人已经重见天日,此时正值正午,阳光带着暖意洒在人的身上,难免会萌生一些倦意,大案在眼前,待周明理来坐镇刑案司,他们恐怕是几天都没机会合眼,季执礼和袁墨此时也是默契道别之后,回房休息。

只是袁墨躺在榻上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圣人让二皇子来协助,想让周明志增加一些阅历,日后真要传位与他,不至于对于各司各属的工作一无所知。但为何偏偏要选这个案子,说到底恐怕还是对自己心存怀疑。

想到这袁墨长叹一声,呢喃道:“终究还是帝王无情呐。”

春神祭也在圣人点了李、袁、黄三家联办的花车点了金,那尊将军已经被放置在了宫门口,但是宫墙挡风,将军的披风再也没飘起来了。

周明志接了圣旨便没有继续观看春神祭,而是早早回到府上置办,准备接下来这场恶战。

可刚刚回到府中,便看到了一道不属于王府的身影,那人正是几日前在路上遇到诡异消失的潇湘阁阁主。只见那人还是如那夜一般一袭黑衣,坐于院中,脸上带着那渗人面具,周明志府上下人不少,但是因为他喜静,他的院中就很难看到侍女,而这位的出现,毋庸置疑谁都没有注意到。

“阁主亲临,未能远迎,是明志疏忽了。”周明志也不含糊,率先开口。

“殿下不必如此,现在我们都还没有那么相信对方,这些话就省省吧。我也就开门见山,这次圣人将这案件交于殿下,潇湘阁愿意倾力配合,殿下有何需要都可书信阁中,我希望这可以是一个我们相互了解的机会。”

周明志自从那晚见过这个神秘人后,便隐约能感受到,潇湘阁已经开始他们要辅佐的势力开始选择,如今这位阁主亲自现身,看来这次案件于东梁非常重要,于他自身也非常重要。眼前这人日后会成为自己登顶九五至尊之位的重要助力,说起话来自然也是更加谨慎了。“多谢阁主,我也希望我们可以有一次愉快的合作。只是明志刚刚接手鬼月相关的案件,之前事关此案消息封闭,不知阁主能否提点一二?”

“崔伦的相关消息,殿下尽管差人来楼中取,只要价格到位,潇湘阁保证知必言,言必尽。崔伦案涉及旧案,当年鬼月一事中可以说现在的这些新贵,几乎都是踩着这他们的背脊上去的。崔伦就是这鬼月案中关键的一环,圣人要你协助此案,这案子该查多深你可要考虑清楚。”

说罢便转身离去,周明志本还想追上前去,再多问几句,可是刚跟几步,便不再见那身影。而恰巧碰到来请他去用膳的吴云,周明志也明白时间紧迫,看来只有这次的案子办好,以后才有更多的机会见这位阁主。于是顾不上吴云的催促,快速回房书信一封,让吴云带到潇湘阁。

白日当空,周明志的马车就停在了刑案司门口,季执礼,袁墨等一众官员已经侯在门外,周明志下车便有侍奉的小吏过来撑伞摇扇,季执礼和袁墨跟随在周明志进了刑案司,后面的跟着周明志带过来是侍从,手上拿满了笔墨纸砚,茶水点心,甚至被褥枕头,熏香火烛,应有尽有,大有一种他要在刑案司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气势。

刑案司中上下官员早就听说了这尊大佛要来的消息,给皇子专用的书房已经早早收拾了出来,配套的用具相当齐全,可是若再加上周明志自己的东西,这又显得有些局促了。

不过皇子府上的侍从眼力劲都是百里挑一,快速的将房间内用不上的东西清空了,换上自家主子熟悉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房间就安排妥当。

这样空降一位皇子将刑案司的紧张气氛彻底推向了**。官员们丝毫不敢懈怠,拿出了平日里百倍的劲,本来打算好好在为皇子面前表现表现,却不料这机会简直稍纵即逝。

季执礼和袁墨当然知道这皇子来多半是做做样子的,正打算打声招呼继续去办案,可没想到周明志凳子都没坐热,便主动提出来要同他们一起去审问崔伦。季执礼惊讶于这皇子竟然有这么高的积极性,而袁墨却惊讶于这皇子如此关心此案,会不会对自己之后的安排有影响。

但周明志毕竟是皇子,这话一出,季、袁二人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陪同周明志来到地牢,只是二人心中对这次周明志的监察工作又多了一分重视。

在三人离开后,之前随马车来到刑案司的小厮也撤走一部分,其中有一人却并未跟随众人回府,而是在转角处悄悄从队伍的最后消失了。

刑案司的地牢关押多半是待审的官员,环境比那些关押作奸犯科的衙门好不少,但是依然环境昏暗,几个不算明亮的篝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崔伦的牢房在最里面,放眼望去看不到狱卒,崔伦虽已经服下大夫给开药物,但是药效终究还是有些压不住体内蠢蠢欲动的毒瘾,他看着空旷的走道,只觉得头晕呼呼的,全身都在出汗却又仿佛置身冰窟,情绪也越来越不安,迷糊之中仿佛听到了有脚步声,但是却提不起一点精神去查看。

萧云雁小记:

拜别了林华东,萧云雁刚走出潇湘阁,脑海中就不由得回想起刚刚林华东提到的平阳巷的糖水铺子,平日里萧云雁不喜甜,但是不知道怎么,今日却格外想去那里来上一碗。

心动不如行动,萧云雁即刻放下了手头所有事,直奔平阳巷而去。

到了那却看到人头攒动,大家都踮着脚尖往里望。

萧云雁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暂时放弃了对于糖水铺子的追求,也跟着那群人往里望。

只见人群中间围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读书人模样,看起来衣裳褴褛,衣服上还有不少灰尘,半趴在地上,恐怕是刚刚被这女子推倒的。

再看那女子衣裳华贵,头上金钗更是价值不菲,双手叉腰,柳眉倒竖,看起来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好你个骗子,偷了钱还不承认,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你要是识相,就快点把钱交出来。”

这姑娘话一出,人群中就有人开始议论起来,但是声音嘈杂,萧云雁确实没听清。

“大小姐,我真的没有偷你的钱,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拿不出来呀。”

这时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萧云雁终于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

“你说说这可是宰相家的千金,怎么如此蛮横无理。”

“听说就为了,几两银子就把人打成这样,关键还不是这个人干的。”

“这恐怕是和他那个爹学的吧,屈打成招。这样女孩子以后谁家敢娶呀。”

萧云雁算是弄明白这些人在嘀嘀咕咕什么了,感情都是些市井之见罢了。

再看那穷书生,虽然被那女子骂得狗血淋头,看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是细看,其实他的手一直若有若无的护着袖口,似乎是在担心里面的东西落出来。

那女子似乎更气了,竟然给了那男子一脚,旁边有好事之人跳了出来阻挠,女子的护卫看到一家小姐有危险也是冲了上去,和那些百姓纠缠在一起,一时间叫骂声,推搡声夹杂着爹呀娘呀的问候,充斥了整个平阳巷场面。

而且一个最后都被一个极其响亮的惨叫给掩盖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四处张望,寻找这声惨叫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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