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 第3章 罪魁祸首

“你为何要困住我？”

徐佑安手握剑柄，微微抽出长剑，严阵以待，质问玄吟，而后者一言不发，表明了拦着徐佑安的决心。

此时的徐佑感觉莫名烦躁，她很少有这种感觉。

她不再和玄吟废话，转身便要走，只见一道身影闪过，玄吟宽大的黑袍挡在了徐佑安的面前。

“非你之过。”

徐佑安抬起头，对上玄吟凉然如水的目光，那眸中倒映着她的影子，还有一丝不可捉摸的情绪。

徐佑安并没有察觉，而是拂开挡在身前的男人，声音越发冰冷：“我不管你为何拦我，但你若是执意要我留下，那别怪我刀剑无情。”

话落，玄吟果然没有再跟上来，而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的徐佑安御剑而行，想到玄吟的那不明意味的目光，和那种烦躁的情绪，她总觉得很熟悉。

魔界尚远，又要途径人间，但事出紧急，魔王何时再有动作也尚不可知，她必须要赶在魔界宣战之前到达。

修真界现在疲敝良多，禁不起一丝一毫的风波，这足以毁灭千年来所有修真先辈的根基，甚至无人再能飞升。

徐佑安在心中盘算，不吃不喝爆发灵力终于在第三天抵达了人魔交界。

守境人见她从天而降，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徐佑安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土，将长剑推回剑鞘，上前道：“逢魔降至，不予娱歌。”

守境人到嘴边的话被她这一句过关暗语堵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一个修士——你怎么会有我们魔界的过关暗语！还在我们魔界上空御剑！太猖狂了！”

“不是说有了过关暗语，便百无禁忌吗？”徐佑安左瞧瞧右看看，“怎得还要你来盘问我？”

“你有过关暗语也不管用！这里不让修士进！”守境人的声音回荡在灰蒙蒙的人魔边境，往来的魔族也逐渐靠拢过来，徐佑安眉头微紧，急中生智：“我非修士，看清楚，我身上有魔气。”

她立刻封闭自己的灵穴，任由身上被魔王击中的伤口蔓延，魔王的魔气对魔族有一定的神威，徐佑安赌魔王的神威可以让他们察觉不出这只是伤口蔓延出来的魔气。

释放魔气封闭灵穴对于修士来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但是徐佑安从未修行，天生带有无可估测的灵力，并非普通修士，而且她认为，是神是魔并不那么重要，不管神魔，论迹不论心。

这种淡然的心态倒是让徐佑安的功力与日俱增。

守境人还未上前，便感受到冲天的魔气喷涌而出，惊得他连连后退，“大大大大大王......是是是大王！啊呀——”

他往后退的太猛，直接一个后仰躺在地上。

徐佑安的胳膊还悬在半空，她当然知道这是魔王的气息，但是何至于让他怕成这样？

魔气在体内流动的滋味并不好受，还需要找到血海花来去除魔王造成的伤，想到这，麻烦事便又多了一件，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来魔界几遭，她还是不太熟悉，毕竟之前只来到魔族大市和人交易，主城那边她是没去过的。

就连过关暗语都是她在交易的时候偷偷听到，记下来自己用。

守境人不敢再拦她，毕恭毕敬地请她进去。

魔王的气息，对于魔族来说，这种与生俱来的压制感，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拟的。

徐佑安畅通无阻地进了主城，阴沉的天空不分昼夜，街上的魔族死气沉沉，但没有一只魔敢接近徐佑安，大多数都在她身边游荡，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漫无目的的，好像就是跟随她而来。

主城热闹许多，徐佑安此行目的便是来见魔王，所以毫不含糊，径直便要进城，她稍微观察了一番，此地魔族众多，但若真是打起来，她也并非不是对手。

“你就打算顶着我的魔气这么大剌剌进去吗？那你会被吃掉的哦——”

头顶一道略显轻佻地声音传来，徐佑安觉得有几分熟悉，抬头看到的却并不是脑海中的那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劲装，束着高马尾，眼角溢出笑意，手持一柄黑剑坐在城墙上。

“你是夜澜？”

“对啊！”夜澜把剑一抛，随之挂在身后，身子一晃，从城墙蹦了下来，落在徐佑安身边：“我记得你，你伤了我的坐骑，还敢来我的地盘招摇？”

他落地那一刹那，徐佑安身边的魔族都作鸟兽散，尖叫着纷纷散开。徐佑安这才看清夜澜的模样，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光，腰间别着一把黑剑，上面滚滚翻涌着令人发指的魔气。

这无边的魔气是魔王的权能。

但夜澜不像他所扮那般骇人，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徐佑安下意识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硬生生止住了。

“你向修真界宣战，想为腾蛇讨个公道。”徐佑安停顿一下，看向他，“是我伤了腾蛇，你莫要殃及无辜，要讨债，便向我讨。”

“可你也被我重伤，不该向我讨债么？”

见徐佑安不语，夜澜眼中笑意未减，但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有些诡谲:“腾蛇乃我族圣兽，伤了它便是打了魔族的脸，也是打了我的脸。”

徐佑安心中顿然警惕，握着剑的手微微收紧，问道:“那你当如何？”

夜澜摇头。

“你为他们做事，我不与你为难，你且回去吧。”

眼前的夜澜与徐佑安所听到的大相径庭，更没有传闻中那般令人闻风丧胆，但她并没有掉以轻心。

夜澜越过她，往城里走，“跟那群老家伙说，再不交出真正的罪魁祸首，我不介意五百年前的事再次重演。”

“真正的……罪魁祸首？”

夜澜不再停留，越过她便想进主城，徐佑安拦在他身前，“不许走！”

顷刻间，她听到了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吸气声。

是刚刚四散开来的那些魔，不知何时聚在一起，藏匿在某处，距离他们二人近的，徐佑安还能听到他们的嘀咕声……

“真是要了命了！她怎么敢对大王如此无礼？”

“你没看大王那个表情吗？我看是脸都气红了！”

徐佑安闻言，抬头看向夜澜。

不只是心理作用，好像是有点红？

夜澜自然也听到了，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你……你拦我做甚？”

“你早就知道，修真界常年沉疴积弊，早已不成样子。腾蛇重伤，你不以此为名攻踏修真界，想必另有所图。”

夜澜一怔。

徐佑安继续说:“所以你真正的目的便是那位真正的罪魁祸首吧？他是谁？”

四周寂静，其实这件事在在魔族并不是秘密，但被徐佑安点破，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夜澜的回答。

魔族修炼之地的风冰冷刺骨，吹得徐佑安持剑的手微微泛白，见夜澜额前碎发微微摇动，灰暗深沉的眸子总算是有了名为无奈的情绪。

“我不知道，我也找了很多年。”夜澜仰着头望着灰蒙蒙的魔域上空，发出无奈的叹息。

徐佑安还是不明白，但让魔王给自己解释这其中缘由，未免有些诡异，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此次和夜澜分道扬镳，那再见，便是与魔族一战了。

她只想通了夜澜以腾蛇为饵，引出所寻之人，但总又觉得不那么合理，于是便问道:“我能随你去看看腾蛇吗？若真是修真界出了暗中霍乱之人，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夜澜眼神凉凉，平静开口:“我魔族之事，你掺和进来做甚？”

“……”徐佑安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本来她也不是来看腾蛇的，原本的计划便是打进来。

但是主城魔气比外围深重许多，是徐佑安大意了，不过还没和夜澜起冲突，多套些情报也不是不行。

周围魔族私语声音渐大。

“什么？她要看圣兽？谁同意了！我不同意！”

“大王可千万别同意啊——”

“同意什么！她打伤圣兽还要去看！我都没看过！”

“你才来几年，我在修炼之地待了一百年了我也没见过呀！”

“大王有点骨气！不能让她去！”

“……”夜澜背过手，捏了个诀，把魔族众人的嘴给堵住了。

“唔——大王——”

随后夜澜笑笑:“既然你想看，那便跟我来吧。”

魔族众人:“！！！”

“大王！”

魔众中有几个冒失的跌跌撞撞窜了出来，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被谁踢了出来，肥硕的身子生生抵在了夜澜的脚边。

等他缓过神来，抬眼，对上了夜澜冰冷刺骨的眼眸。

躲在暗处的魔众中给那几只魔加油打气。

还有几只魔嘀咕道:“听闻修真界个能蛊惑人心的法门，这女子怕不是蛊法与剑法双修，咱们大王可千万……”

“呸！这哪是蛊惑人心？大王看起来是被直接下了降头！”

徐佑安:“……看来你的魔众很不愿意我去见腾蛇。”

夜澜一脚把脚下那个胖头魔踢飞，“不用管他们。”

其他魔见状，四散逃窜，耳边总算是清净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