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星野 第9章 第九章

“这世间有什么地方是灵宝胜地嘛？有什么地方是毫无危险的嘛？父亲，连所谓世人认为最安全的家都处处充满杀机，皇宫也不过这样，我在这能活下去，在皇宫一样能。”

沈栖朝冷静，没有一丝感情的脸上看着对面的父亲。

父女俩每次坐在一起都是不欢而散，沈栖朝不明白父亲不喜欢哥哥，也不喜欢她是为什么，同样是子女，她亲眼见过眼前的父亲小时候抱起来过沈昭云，颠起来又放下，再颠起来在放下，父女俩玩的实在自在开心，但是这种她从未体会过。

自打她有记忆以来，父亲总是很严肃，时刻告诉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言行举止应该端庄，为人处世应该谦逊，要有英国公嫡女的风范，而属于父母之间的情感沈栖朝从未体会过。

哪怕像今天这样坐下来面对面说话都寥寥无几，今天这次也无非是叮嘱她嫁给太子不能任性妄为，所有的话沈栖朝在小时候已经听过无数遍。

沈震听着沈栖朝的话，没有出声，今天把沈栖朝叫回来也只是想和她确认一下这件事的真伪，现在已经确认了，而且面对沈栖朝的冷脸，沈震不想在说什么。

沈栖朝看着他半天没有动静，准备起身出去，就听到对面说道，“出嫁在英国公府吧，不要让别人说英国公府苛待嫡女。”

“你的嫁妆我会命人准备一份。”

沈栖朝对这个家已经毫无留恋，如今她怎么不算一个孤女，父亲的角色形同虚设，成亲的时候还在顾着英国公的面子。

“别人看到的不是事实吗？我不会从英国公府出嫁，我在外面英国公嫡女的身份早就名存实亡了，谁都能踩我一脚，你觉得我还在乎这点面子么？”

“沈昭云怕是没和你说桂花宴当天的事情吧，是她连同礼部尚书的嫡女把我推进静湖里，廖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指鼻子瞪眼，说的话想必父亲已经听说了吧，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乎这点面子吗？”

“至于嫁妆就麻烦父亲派人送到京郊别院吧。”

沈栖朝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英国公府的书室，这个书室她从小到大也没来过几回，这次更是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走出这扇门，全是和英国公府彻底告别。

沈栖朝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想出去走走，想去看看哥哥信中的豪情大漠，也想去看看话本子中的江南水乡，至于萧景煜…梦不能做太久，醒来会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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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拟好了日子，正是秋猎之后的八月初二，圣旨已经传到京郊别院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乾坤定位，风化攸关，今皇太子萧景煜年已及冠，德备温恭，宜择淑媛，以隆继体。

兹有沈震之女沈栖朝，毓质名门，柔嘉成性，德容兼备，克娴内则。允协坤仪之选，宜膺副贰之尊。

特以钦天监择吉，于八月初二日行大婚之礼，册立为皇太子妃。尔其祗承恩命，懋修妇道，佐朕储君，共襄宗社。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臣女沈栖朝接旨，叩谢圣上。”沈栖朝接下圣旨。

天璇起身送宣旨的公公出去，又拿了些银子给过去。

刚走没多久，萧景煜来了，带着满院子的聘礼。“接到圣旨了？”

“嗯，刚送过来的，热乎着。”沈栖朝举起金黄色的圣旨给到萧景煜。

“出嫁的时候我来接你，如果你不想从英国公府出发，我就来这里，你放心，旁人不敢说什么。”

沈栖朝看着萧景煜带来的聘礼单子，一目十行，“太子殿下，你这是把身家都放在里面了吗？我们可能就是走走过场，聘礼这东西也太多了吧…”沈栖朝说完还对着满院子的箱子指了指。

“不多，你以后再宫里用钱的地方很多，这些不多的，我以后搜罗到好的再给你。”萧景煜看着沈栖朝，有些认真有些玩笑的语气和沈栖朝说着。

“啊还有，我没想从英国公府出嫁，我早就和他们没有了关系，整个都城都知道了，我也不在乎了，所以我要在我娘的这栋别院里出嫁。”

“就是哥哥不在…”沈栖朝声音低下来，有些伤感，但也有些释然，她身边做什么都没有亲人是常态，沈栖朝早已习惯。

“萧景煜，我们什么时候能带我哥哥出来，他在敬王那里，过的还好吗？”

“秋猎。”

“我已经在布局，秋猎敬王会去围场，敬王府剩下的人不足为据，我会让青霭亲自带人去带阿槿回来。”

沈栖朝看着萧景煜，许久，“谢谢。”

“秋猎你和我一起去吧，如果敬王想对付你，我能护着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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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沈栖朝独倚在别院的秋千上，仰观天象。忽见西方白虎七宿中，参宿星光骤黯，奎宿赤芒大盛，形如弓箭直指东方。 “客星犯主…太子星位…”沈栖朝手握星盘，低头又抬头，喃喃自语着…

沈栖朝突然指尖一颤，“秋猎为东，血光之变。”

“萧景煜，你要当心。”沈栖朝仰望夜空，低沉自语。

翌日。

“天玑，天璇，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去秋猎。”

“瑶光，开阳，你们在暗中保护萧景煜的安全，我昨夜看到天象，怕他有危险。”

“小姐，那你怎么办？”瑶光不放心的开口问着沈栖朝。

“我没事，我这边有天玑，天璇也准备了迷雾毒药，她新研制的。”

“你和开阳也要保护好自己。”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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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围场。

皇家好浩浩荡荡的队伍，把这围场衬得热闹，沈栖朝跟在萧景煜身边，环绕着四周，看到御林军把围场保护起来，沈栖朝心放下一点，但只怕暗箭难防。

沈栖朝侧头贴在萧景煜耳边，在外人看来这未来太子妃和太子的感情甚好。

“我昨晚夜观天象，今日怕你有危险，万事你都要小心，我已经让瑶光和开阳在暗中保护你了，你带了多少暗卫？”

萧景煜会心一笑，他很高兴沈栖朝能这么关心自己，也同样侧头和沈栖朝说着，“我带了青水和一队暗卫，都在暗处藏着，能保护好我们两个的安全，你别担心，一切有我。”

“不知道今天这么好的场合，这场戏会不会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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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青霭已经带着人已经围到敬王府周围，沈栖朝派天枢协助青霭，密室的位置天枢勘探过，身为密探敬王府的位置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再确定外围和内院的看守人数之后，天枢和青霭带着人潜入后院，解决掉了内院的侍卫，天枢给他们下来天璇研制的迷药没两个时辰不会醒。

天枢来到书房，和青霭进去之后发现和平常的布置没什么两样，萧景煜之前和青霭交代过敬王的喜好和习惯，敬王不喜花草…整个书房只有窗前那盆还未开放的红梅惹眼，青霭走上前，在底部发现了机关。

地面一处缓缓打开，青霭和天枢等人戴上面具，走了下去，里面果然是一个地牢，因为隐蔽，没有人看守，留四个人看着地面入口，天枢发现在地牢中浑身是血的沈栖槿，“是公子！”

两人合力把沈栖槿带出来，一行人离开的时候，青霭还在和天枢说着，“怎会这么顺利。”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把人彻底带出去，离开他们的范围再说。”天枢很冷静，但是没有对周围放松警惕，加快脚步，背着沈栖槿离开。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敬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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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他们救出去了沈栖槿。”青离和身在秋猎场的敬王汇报着。

“知道了，沈栖槿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兵符不在他这，也不在萧景煜手上，目前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沈栖朝，她比沈栖槿有用多了，可惜啊，让萧景煜娶了去，罢了，就当把沈栖槿还给他们做新婚礼物了。

萧疏染喝了一口茶之后把茶杯放在手里轻轻磨搓着，既然拿不到兵符，那破云军就没用了，他这么多年的计划不能功亏一篑，村子里的人知道的太多了，应该要解决了。

敬王私下有一批队伍在北地，远离都城这么多年一直没出现过，所以根本没人知道这批墨羽骑的存在。

敬王和当今的圣上是一母同胞，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先皇会立敬王为太子，敬王骑射文采样样比圣上优秀，但是先皇还是没有让他继承这天下。

虽然圣上登基之后，给了他所有的能给的荣耀，但是只有敬王自己知道，当今的皇帝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他知道一些足以让皇帝被世人诟病的一些事情罢了。

萧景煜小时候，萧疏染确实喜欢这个侄子，也真心待他，但是直到有一天，皇帝下了圣旨，立嫡长子萧景煜为太子，似乎在萧景煜的视角下一切都变了，曾经那个带他骑马射箭，带他吃好吃的皇叔不在理他。

慢慢长大之后萧景煜才想明白，敬王或许想要的更多，敬王没有同理心，身为皇帝，如果不为万民所想，这个天下不会被治理好，会一切湮灭在沧海桑田中。

虽然坐在那个位置上，皇帝这么多年或许也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初心，但是萧景煜没的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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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我进猎场，你一个人在这万事小心。”萧景煜看着身边的沈栖朝忧心忡忡。

“万事当心的是你，我在这里还有皇后娘娘，谁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正面动手。”

“等我给你带回来毛皮，冬天给你做披风。”

沈栖朝心里软了一块，“你自己平安回来就行。”沈栖朝坚定的看向萧景煜。

萧景煜侧身上马，鲜衣怒马少年郎，沈栖朝明明把他当做合作伙伴，不知为何对他这么担心。

“瑶光和开阳跟着了吗？”

“小姐放心，他们两个已经和青水跟着去了。”天玑回复道。

沈栖朝抬头望向天空，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