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星野 第16章 第十六章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沈栖朝轻柔的声音好似给到萧景煜安慰一样。

“你怎么跟我在一块总是受伤呢…”沈栖朝看着睡着的萧景煜，喃喃自语着…

别院内，烛火通明，却静得能听到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萧景煜背后的伤口已被仔细清理、上药、包扎妥当，但他失血过多，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唇上不见丝毫血色。他伏在柔软的锦被中，墨发散乱地铺在枕上，呼吸微弱却平稳，似是陷入了昏睡。

天璇把煎好的药膳端进来时，看到沈栖朝在旁边默默的守着萧景煜。

“小姐，太子殿下没事了，你也休息一下吧。”天璇担心的看着沈栖朝。

“我没事，我担心他夜里会不舒服，我在这还能安心一些，天璇，把我的安神香拿来吧，让他好好睡一下。”

天璇把药放下，转身出去取沈栖朝特质的安神香。

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仍在沈栖朝眼前挥之不去——他推开她时决绝的背影，弯刀没入皮肉的闷响，以及他拄着剑，一步一个血印走出敬王府的挺拔与孤绝。

“真是个傻子…”沈栖朝低头看向现在如此安静的萧景煜。

沈栖槿也在天璇离开之后走进来，今晚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

“朝朝，太子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哥…我害怕。”沈栖朝语气哽咽，她怕萧景煜因为她有什么不好的遭遇。

沈栖槿上前一步抱住沈栖朝，轻轻的拍着沈栖朝，像小时候一样，“哥在呢，不会有人在伤害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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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萧景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床边趴着的沈栖朝，心里莫名的感觉，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沈栖朝，萧景煜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抬手摸了摸沈栖朝的头发，动作很轻，但是沈栖朝还是醒了，抬头。

沈栖朝看到萧景煜醒过来，满眼的惊喜，“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不舒服？”说完，沈栖朝就准备起身检查萧景煜的伤口。

“没事了，一点都不疼，你都把我看光了，看来不得不嫁给我了。”萧景煜又开始插科打诨。

“谁把你看光了，那我还看过廖修纪呢，我也嫁给他呗…”沈栖朝看到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的萧景煜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恢复的还好。

“朝朝，我刚醒你就想气死我。”

这时，天枢在门外准备和沈栖朝报告情况。

进来的时候没想到太子殿下已经醒了，“青水也在门外，太子殿下要一起叫进来嘛？”天枢看向沈栖朝和萧景煜二人。

“叫进来吧。”萧景煜撑起身子，靠在塌边，沈栖朝在旁边扶着他，让他更舒服一些。

青水、青霭和青羽都过来了，他们进来看到太子殿下没事，都不自觉的松一口气，昨天的事情圣上已经知道了，圣上已经发怒为什么不带进宫。

青羽先是把圣上知道这件事并且发怒的事情和萧景煜说了，就听见萧景煜缓缓开口。

“你亲自过去和父皇解释，说他未来儿媳已经把我治好了，让他少操心容易长白头发。”

“……”

青羽刚想转身离开，萧景煜便再开口，“顺便回东宫把我月前交代打造的东西拿过来吧。”

“查的怎么样了？”萧景煜又看向青霭他们。

“殿下，那些人确实是北地的人，北地新任储君想彰显自己的威望让民众信服，组织了一队死士，目的是威慑敬王和太子，如果成功刺杀，他们全身而退，回去之后会大肆宣扬我们的战力不足，拥护他成为北地的王。”

沈栖朝看向天枢，“是这样的小姐。但是刺客突然转向刺去你，或许是临时起意，但是的情况我后来问过开阳和瑶光，你站的位置是最好的突破口。”

“太蠢了。”萧景煜不屑的眼神满是对北地这次的操作的厌恶。

北地的事情在萧景煜这里要加快进程了。

不久时，青羽端着一个紫檀木长盒，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对着沈栖朝恭敬行礼，将木盒呈上，低声道：“沈小姐，这是殿下月前便命匠造司加紧赶制的，吩咐过，待制成便呈给您。”

沈栖朝微微一怔，月前？她疑惑地接过那沉甸甸的木盒，放在榻边的小几上，轻轻打开。

盒内衬着玄色丝绒，映出一片璀璨的星海。

那并非寻常棋盘。棋盘以整块不知名的深色玉石打磨而成，墨色底子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夜空。而棋盘上纵横的格线，以及星位点缀，竟皆是以细碎的陨星石镶嵌而成，那些石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银灰色，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而温润的光芒，真如夜空中的星辰闪烁，静谧而浩瀚。

棋盘边，还配有两盒冷暖玉棋子，触手温润生凉。

沈栖朝彻底愣住了。她确实闲暇时爱摆弄棋局，却总是不得其法，棋艺拙劣，她从未想过，萧景煜会知道，更会放在心上。

“殿下说，娘娘心绪烦闷时，常独自对弈。他说……下得好不好，原不要紧。重要的是，执子之人，是自己。”

“话多，你先下去吧。”萧景煜赶走了碍事的青羽。

沈栖朝转头，见萧景煜正侧头望着她，目光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朦胧，却依旧深邃。

他的视线掠过那打开的棋盘，又落回她写满惊愕与感动的脸上，苍白的唇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了一下，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喜欢吗？”

沈栖朝用力点头：“喜欢……”

“听阿槿说…你喜欢下棋。”

“哥哥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啊…”沈栖朝有些害臊。

“但一直…下不好。”他停顿了片刻，积攒着力量，“特意命人…赶制了这个…专属于你的棋盘…”

“希望你……”他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敲在沈栖朝的心上，“成为自己的执棋者。”

成为自己的执棋者。

沈栖朝的心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她瞬间明白了这棋盘的深意。它不仅仅是一件礼物，更是他的一种态度，一种承诺。

他在告诉她，即使棋艺不精，即使前路艰难，她也应当有自己落子的权力和勇气。而且围棋是双人的游戏，是萧景煜一直陪在沈栖朝身边，两人一同前行。

看着那棋盘上如同为他今夜流的血而闪烁的星辰，所有压抑的恐惧、委屈、后怕，以及翻涌而出的深切情感，终于决堤。

“萧景煜……”她伏在榻边，脸颊贴着他冰凉的手背，泣不成声，“你这个…傻子…”

“不傻怎么娶一个这么好的太子妃。”

萧景煜没个正形的弄得沈栖朝不知说什么，“你先转过去吧，我给你上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清苦的药香，交织出一种奇异而紧绷的氛围。

“疼吗？”沈栖朝声音发颤，有些明知故问。

“无妨。”萧景煜的声音闷在枕间，低哑模糊，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依旧试图维持平稳。

“萧景煜，自从我们俩遇见之后，你好像总是在受伤…你真想好了娶我么？”

“我虽然不擅长观星，但是连我这不懂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福星，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每次受伤都会被你救回来吗？如果没有你，我人在哪都不知道了。”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向她。

“朝朝，你是我认定的太子妃，所有的事情你都不需要担心，你只需要陪我站在那个位置，足矣。”

一种比伤口更剧烈的悸动，猛地攥住了沈栖朝的心脏。

“我很担心你。”

盈泪的眼眸怔怔地望着他。

萧景煜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那目光复杂至极，有未散的痛楚，有劫后余生的暗影，有常年冰封下骤然裂开的缝隙，更有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滚烫的情感。

“朝朝……”他唤她的名字。

下一秒，他猛地用力一拉！

沈栖朝手中的药瓶应声落地，滚落在床榻之下。

沈栖朝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整个人被他扯得向前扑去，险些撞入他怀中。她慌忙用手撑住榻沿，才避免压到他的伤口。

“你的伤口…”沈栖朝满眼担心的看着萧景煜，一只手还撑着自己的身体，避免压倒萧景煜。

而萧景煜的不容反驳的力气，让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苍白脸上的冷汗，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剧烈波涛，能感受到他灼热而痛苦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

那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又有什么东西疯狂滋长。

萧景煜不再犹豫，亦或是再也无法忍耐，猛地抬起头，不顾肩背伤口撕裂般的剧痛，精准地攫取了她微凉的唇！

“唔……！”沈栖朝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沈栖朝起初僵硬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无法思考。但很快，萧景煜热烈的像潮水般冲垮了她的心防。

她缓缓闭上眼睛，撑在榻边的手慢慢松开。

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唇齿间的交缠，心跳的共振，以及彼此眼中映出的、再也无法掩饰的情意，诉说着一切。

他看着她红肿的唇瓣，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朝朝，我可以理解为你喜欢上我了吗？”

“可能是吧…”她声音微颤，却坚定，还带着女孩子的羞涩。

听到沈栖朝的回答，萧景煜瞬间对这次的受伤没了任何痛感，他觉得这是最值得的一次受伤。

以往的沈栖朝会顾虑很多和萧景煜之前的情况，她本不信世间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守得住爱情，爱情本就是奢侈的，她从不去奢求什么，所以才会轻松答应与萧景煜的交换。

但是这次萧景煜在自己眼前的倒下，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想要萧景煜死，她想要萧景煜好好活着…在看到萧景煜被刺伤的那一刻，沈栖朝的心也抽搐着，她自己自己有了对萧景煜别样的感情。

那横亘在两人之间许久的冰墙，在这一吻中，轰然坍塌，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