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都市现言 > 风满鬓丝 > 第29章 情困

风满鬓丝 第29章 情困

作者:凉欢J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5-11-21 14:09:00 来源:文学城

一九九七年,注定将在中国历史的卷轴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印记:一位伟人的离去,一座城市的回归,一场席卷亚洲的风暴……时代的浪潮汹涌澎湃。这一年,也同样是封轻生命长河中一个隐秘而重要的拐点。

元旦前夕,宿舍的灯光下,封轻笨拙地与毛线团缠斗。针脚时紧时松,拆了又织,织了又拆,仿佛要将满腔无处安放的心绪都编织进去。一周的课余时光,耗尽在指尖的缠绕与拉扯中,终于诞生了一条围巾——细腻柔和的米白色,如同流淌的牛奶,又似冬日的一缕薄雾阳光,带着朦胧的光晕。她将它仔细叠好,连同那份沉甸甸、滚烫的心意,一同寄往了喻行远的城市。

情窦初开的少女,天性又多思多感。寄走了心意,免不了又心事重重。尽管行远随后的回信表达了喜悦,她的忧思却如野草般疯长,无法穷尽。期末考试在恍惚中捱过,寒假归家,那份心神不宁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熟悉的屋檐下愈发灼人。脑袋里像烧着一盆旺炭,滋滋作响,再不冷却,只怕连自己都要烧成灰烬。

做点事情也许能帮她静静心,她烦恼地想。

她不声不响地去了厨房,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杯盘碗碟,她洗得格外用力,仿佛要将那些纷乱的念头也一并洗去。洗净的碗碟被她一个一个码放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接着,她找出抹布和洗洁精,把灶台碗橱的边边角角逐一擦过,把那些顽固的污垢油腻,都当作脑海中盘旋不去的思绪,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擦走……

“封轻——!” 母亲靳华的声音陡然拔高,震耳欲聋地喊她的名字,穿透了厨房的寂静。

封轻茫然抬头,才发现母亲不知何时已站在厨房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喊了你十几声了!你没听见?你这孩子……放假回来就不对劲,魂不守舍的,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灯光下,母亲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

“没有,” 她下意识拧紧了手中的湿抹布,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我没事。”

靳华仔细打量着女儿。那眼帘垂得密不透风,仿佛关紧了所有心事的闸门;嘴唇抿得比蚌壳还紧,撬不出一丝缝隙。这副模样,追问也是徒劳。

靳华叹了口气,暂时压下疑虑。她另有心事。她走进厨房,找出茶壶和茶叶,热水注入,茶叶在杯中舒展沉浮,袅袅茶香升起。她一边泡茶,一边说起了家里食品厂的事情,语气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焦虑。

封雷寻求赵信的投资,几番商谈下来,才明白赵信的真正意图是买下整个封盛食品厂,让封雷继续当厂长——换言之,是让他封雷为赵信打工。

封盛食品厂,是封雷白手起家创建起来的。这个从乡野走出来的农家子弟,骨子里刻着土地的坚韧与劳作的艰辛,也深谙农事收获的贫瘠。他立志要走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高中毕业后,他自学医书,跟着上山下乡的医疗队奔走乡间,成了乡亲们敬重的“赤脚医生”。然而,悬壶济世的满足感并未带来期望中的富足。

一九七八年,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拂大地。封雷敏锐地嗅到了改革开放的机遇,开始四处摸索商机,屡败屡战。直到一九八零年,他在报纸角落看到一则南方售卖小型面包机的广告。他心一横,揣着东拼西凑的钱,千里迢迢南下。那台一次只能烤出八块小面包的机器,成了他命运的转折点。

八十年代初的中国,物质匮乏,零食更是奢侈品。在小小的清河镇,松软香甜的面包如同天降珍馐,价廉物美,一推出便被抢购一空。封雷靠着这“八块面包”滚雪球般积累起第一桶金,添置机器,建起了家庭作坊。九十年代初,改革的浪潮席卷国企。清河镇经营不善的国营食品厂公开出售。封雷当机立断,倾尽所有,又得靳华从娘家周转资金,才买下厂子,更名为“封盛”。

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封盛”从小作坊成长为初具规模的企业,产品从单一面包扩展到饼干、糖果、节日糕点,销路打入潜城甚至江城。封雷成了远近闻名的“农民企业家”。这两年,他雄心勃勃,要将“封盛”打造成品牌,成为潜城龙头企业,不惜重金投入厂房扩建、设备更新和技术引进。突发的恶□□故如同当头棒喝,急需大笔现金抚恤伤者、更换核心设备。这不过是发展中的暂时困境,他怎舍得卖掉这蒸蒸日上的心血?

几番拉锯,最终以出让30%股份的代价,换来了赵信的投资。靳华作为“封盛”的共同所有人,参与了全部谈判。在她眼中,赵信是个狡诈的生意人。生得肥头大耳,满面红光,一双绿豆小眼精光闪烁,脸上总堆着乐呵呵的笑容,那笑容却像一层油,浮在深不可测的水面上,透着股算计人的邪恶。这个人让靳华感到不安。这不安源于女人的直觉,模糊却尖锐,无法凭此用条理说服丈夫放弃这“救命”的投资,却让她寝食难安。

封轻倚着冰凉的灶台,默默听着。生意场上的风云诡谲,赵信的城府深浅,对她而言如同天书。她想安慰母亲,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最终只是默默洗了手,接过茶壶,为母亲斟了一杯热茶。

靳华捧着茶杯,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坐下。话题一转,又抱怨起大女儿封轶,快过年了还泡在学校,沉迷于她的服装设计,制版裁剪,满脑子都是赚钱,跟她爸一样钻进了钱眼……絮叨着,又数落起封雷的不是。

封轻望着灯光下絮絮叨叨的母亲。黑发间已爬上了银丝,脸颊的皮肤松弛了,额头的皱纹也有加深,显出愁苦。她努力回想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光洁姣好的脸庞,明朗舒展的笑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改变?这衰老的步履,又是怎样一步步悄无声息地踏入了她们的生活?

记忆如同蒙尘的旧照片,模糊不清。清晰烙印在脑海的,只有现在的母亲:白天是雷厉风行、冷静自持的靳院长;夜晚,却化身被失眠啃噬的困兽。安眠药成了维生素,整瓶整瓶地消耗。当药片也失去效力,她便蜷缩在卧室的黑暗里,指间一点猩红明灭不定,烟雾缭绕,直至天明。

封轻起夜时,常在母亲的房门外驻足。黑暗中,只有那一点烟头的光,忽明,忽暗,像一颗微弱而固执的心跳,又像无声坠落的叹息。她在门外感受着那份深入骨髓的哀凉,惶惑地想:婚姻的困局,爱情的消逝,是否都是人生必经的荒芜?若注定如此,曾经的相互靠近、情深意重,又有什么必要?可那些纤细、脆弱、珍贵的悸动与温暖,是如此真实地存在,它们在这混沌而坚硬的生活里,又该如何安放?……

少女的思考谈不上深刻,只是凌乱、矛盾,碎片般掠过她的头脑,如同冰冷的雨点,猝不及防地砸落在她尚未坚固的心田。

母女俩在弥漫着洗洁精和茶香的厨房里又闲话了片刻,靳华倦意上涌,起身回房。

封轻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抽出一本闲书,试图让文字抚平心绪,获得片刻安宁。然而,目光扫过书页上的一个“行”字,或一个“远”字,思绪便如脱缰野马,长时间地停滞、游离。她闭上了双眼,一种深刻的、无处宣泄的痛苦攫住了她。

她合上书,想要结束这种发高烧一样的不正常状况。

在书桌前静静坐了片刻,她拉开抽屉,取出信纸和笔。这一次,她没有写称呼,笔尖直接落在纸上,如同开启一道闸门,放任心底那条汹涌的河流奔涌而出。她写了很久,仿佛要将整个暗流涌动的青春,连同那些隐秘的甜蜜与尖锐的痛楚,都倾注于这薄薄的纸页。

信如下——

人生中许多触手可及的幸福,往往稍纵即逝,如同指间流沙。长久以来,我都在祈求上苍赐予我勇气,好让我能抓住这微茫的,可能的幸福。然而,当笔尖终于落在纸上,我不禁自嘲,选择的也不过是这古老,且怯懦的方式,来袒露这份沉重的心事。

这份感觉源于何时,已无从追溯。只知道它像一场无声的季风,悄然降临,在我心底泛滥成灾,至今已逾一年。它带来的,是日复一日、无穷无尽的煎熬。

高中时,与你没有太多交集。于我而言,你是教室另侧一个优秀却模糊的身影,带着雾霭笼罩远山般的朦胧欣赏。因了解甚少,这份欣赏浅淡得不值一提。我原以为高考的结束,便是这段无疾而终心绪的终章,它会悄然埋葬,不惊动任何人,甚至我自己。

初入江淮大学,我努力将自己沉入一片沉寂,尘封所有未曾开始便已结束的星点悸动。我不奢望生命永远被光环笼罩,只求一个崭新的起点,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然而,元旦你寄来的那张卡片,却像一块被阳光照亮的玻璃,猝然摔落在我苦心经营的平静之上。碎片四溅,光芒刺眼,耀得我心神俱乱,手足无措。我试图不去理会,却无法控制自己俯身去拾捡每一片映着你字迹的碎光,徒劳地想要拼凑回原状。

此后的通信,我一遍遍告诫自己:只是朋友,仅此而已。可我未曾料到,痛苦竟会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淹没我每一个毛孔。我害怕收到你的信,却又日日等候期盼。每每读信,你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你浅笑时眼角漾开的细纹,你客气地说“有空可以来坐坐”时那份温和又疏离的邀请……都在我脑海中反复放映,清晰得令人窒息。

记得那次寒假去你家,临走时你说骑车送我。我执意步行,匆匆逃离。并非不识好歹,只是害怕——害怕再多积攒一幕关于你的细节,害怕记忆的重量会彻底压垮我摇摇欲坠的防线。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一点一点地沦陷,却无力阻止这场缓慢的溺水。

我明白,感情不是放贷,付出并不意味着必然的回报。所以这一年来,我小心翼翼地将这颗心藏匿在友谊的躯壳之下,尽力不让它成为任何人的负担。然而此刻,它已膨胀到超出我所能承受的极限。这悬而未决的凌迟,我无法再继续忍受。

所以,请给我一个清晰的答案好吗?或许你早已心有所属,或许你对我根本无感,或许你尚未准备好为任何情感驻足。那么,请不必出于礼貌,给我委婉的言辞。我唯一所求,是请你坦诚相告,不要再让我独自一人在无边的猜测与痛苦中沉浮。

倘若你的答案是否定的,我绝不再打扰。只是,恳请你,在告知我答案的同时,将这封信原样归还。就当作,为我们之间这段似是而非的关系,举行一场小小的、安静的告别仪式。

若你从未动心,那我祈祷,命运也从未让你品尝这同样的悲愁。

祝福依然

封轻

一九九七年元月

信终于写完,夜已深沉如墨。

万籁俱寂,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她起身,从书柜深处抽出那套《平凡的世界》。书页早已翻遍,她曾想写一篇读后感,可书中孙少平与田晓霞、孙少安与田润叶的爱情,无不以悲剧收场,笔尖触及,便沾染了难以抑制的悲伤,终是作罢。

她总想赶走她的悲伤,仿佛那是一种残缺,但只要提笔写至深处,悲伤就流淌在笔端。写就的这封信里,便浸透了这种决绝的悲伤——请他要么给她爱情,要么让她彻底死心。她已无力维系这名为友谊、实为酷刑的关系。

开始也好,结束也罢,总好过此刻的心悬半空,日夜在希望与绝望的悬崖边煎熬。她这样固执地以为。

她枕着《平凡的世界》,望着窗外冥黑无边的夜色,意识在疲惫与心事的撕扯中渐渐模糊。

翌日,阳光穿透冬日稀薄的云层。她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那套《平凡的世界》,我看完了。想还给你,你……方便来拿吗?”

电话那头,喻行远的声音平稳依旧:“好。我大概半小时后到。”

她抱着那三本厚重的书,等在家门口。目光无处安放,便细数门前地面上的方砖,一、二、三、四,来回往复,仿佛这样就能禁锢住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数到第八百二十八块时,熟悉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喻行远的身影闯入视线,在冬日的阳光里停驻在她面前。自行车篮空着,等待承载。

纵然已在心中预演了千百遍,此刻依旧心乱如麻,几乎无法呼吸。她垂着眼睫,不敢看他的脸,只默默将怀中沉甸甸的书本,轻轻放进他的车篮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

“看完了?”他看着她放好书,脸上是惯常的温和笑意。

“嗯,看完了。”她点点头,指尖冰凉。

“觉得怎么样?”他依旧含笑,目光落在她低垂的额发上,“好看吗?”

“好看。”她强迫自己挤出一点声音,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这书是你推荐给我的。你觉得……它哪里写得好?”她需要一个话题,一个安全的锚点。

喻行远露出思索的神情,语速平缓而认真:“小说很写实。读里面的故事,就像在看我们身边真实发生的生活。那些对农村、对县城生活的描写,让我总能想起潜城,想起乡下的样子。看完之后,我甚至怀疑,那些故事根本不是虚构的。”

一年的通信,让她熟知他的理性与务实,偏爱扎根大地的现实主义作品。而她,骨子里浸润着文艺少女的浪漫情怀,但她欣赏理性务实的人。此刻,她为自己这份隐秘的了解而泛起一丝微弱的、苦涩的甜意。她努力牵动嘴角:“你说得对,它的根基是现实。路遥是个现实主义作家,笔下的世界都脱胎于生活。不过……”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你有没有觉得,晓霞这个人物的塑造,其实很浪漫?”

“浪漫?”喻行远眼中掠过一丝不解,带着询问。

“你看晓霞,”封轻解释道,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评析的专注,“她几乎集所有美好的品质于一身:积极、勇敢、正直、善良、热情……书中描绘她的,全是耀眼的光辉。她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现实中的人,总有其阴影面。就连少平,也有他的自卑、沮丧、痛苦和绝望。但晓霞没有,路遥没有赋予她任何负面的东西。她更像是路遥精神理想的化身,一个纯粹的浪漫主义符号。她并不真正属于那个‘平凡的世界’,所以……”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忍,“路遥最后只能让她牺牲。我理解作者的安排,但……说真的,我不喜欢那个结局。”

“结局确实让人遗憾。”喻行远点点头,认真地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晓霞承载了路遥,或者说很多男性,对女性真善美的极致想象。即使是最现实的人,心底也藏着对美好的浪漫向往。不过,少平和晓霞,都是生活的强者,他们直面苦难的姿态,本身就很鼓舞人。看到晓霞牺牲那段,我心里也堵得难受,真希望她能活下来,和少平有个圆满幸福的结局。”

晓霞活下来,和少平就一定能幸福吗?

封轻不知道。她隐隐担忧:即使晓霞活着,横亘在她和少平之间的阶层鸿沟、地域距离,哪一样不是巨大的阻碍?爱情或许能冲破一切结合,但结合之后呢?现实的琐碎、观念的差异,会不会将那份炽热的情感消磨殆尽,最终让他们沦为平凡世界里一对普通怨偶?就像……她的父母那样。

倘若此刻提笔写篇读后感,封轻的笔调只能如此灰暗。她不喜欢自己的悲观,不想再深入这个令人沮丧的话题。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伸手翻开车篮里最上面那本书的封面,抽出了她写好的信。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将信递向他,声音轻得像羽毛:“这封信里……我写了一篇文章。想不好标题……你,能帮我想一个吗?”

喻行远显然有些意外,目光在信封和她低垂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郑重地伸出手,接了过去,点了点头:“好。”

门前这短短数语的交谈,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去维持镇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只盼他快些离开,再停留一秒,她怕那失控的心跳会直接冲破胸膛。

好在喻行远向来敏锐,察觉到了她无声的逐客令。他并未多言,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便骑上自行车,身影很快融入街道的人流。

封轻几乎是逃也似地奔回屋内,一口气冲上顶楼平台。寒风凛冽,她扶着冰凉的栏杆,看自行车渐行渐远。他的背影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外套被风鼓荡起来,像一张小小的帆,折射出银灰色的光芒。她看着那光芒在人流中起伏、闪烁,变浅变淡,终于不见。

潜城的天空和往常一样,灰蓝色的天幕,懒洋洋地笼着棉絮般东一团、西一团的白云。离得最近的那团云朵下,是纵横交错的晾衣竿,衣物翩飞起舞,如同招展的旗帜。

晾晒完衣物的女人们,三三两两聚在屋后的避风处,晒着太阳,手里纳着鞋底或是织着毛衣,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随风飘散……

小城的一切,都和昨日、和前日、和无数个过往的日子一样,没什么不同。

唯有她的心,像晾衣竿上的衣物,在料峭的寒风中无助地翻飞,没一刻能落到实处,只悬在深渊之上,等待着未知的来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