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红楹 第6章 是难过吗

晚自习之前，杨依把人叫去了办公室。说了说明天的二次写生“我们明天写游记。”

“耶终于不用写议论文了！”林萋的情绪来也快去也快，这才多久就和没事人一样了。

“游记很好写？”杨依笑着，办公室里的暖光灯衬着温柔。

心口蹲着一只小猫，它不说话只是看着你，很可爱。但是如果你停下想摸摸它，没有修剪过的尖甲会让你血流不止。

岛上很少下雨，只是常常阴天。

第二次写生走的是南门，要路过爬山虎的小巷，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在水汽笼罩过后容易打滑，一行人相互衬着走，杨依走在最前面，背影单薄，和后面的喧闹格格不入。也许身份之间的差距，在众人面前就像一道深邃不见底鸿沟，永远无法跨越。

林萋正看着她失神，突然一阵强大的后坐力，兰沁没有预兆的就把林萋给拉到前排，等回过神来，就和杨依对上眼神暗号，这双桃花眼生的极好，只是惊鸿一瞥便让她慌了神色。林萋忙低头左看右看，漫不经心的刻意。

这岛曾是万国租界，各式各样的小洋楼触手可及。用当地特色的小花砖铺成的连廊，复古的灯具久经沧桑摇摇欲坠，灯面上画的玫瑰与周围的绿叶相□□缀明明那么微小，却还是可以抓人眼球。还好没到炮仗花的季节，不然浸没在满目的橙红里，沾染厚厚灰尘的玫瑰也不会惹人驻足。“咔嚓”不知道是哪台相机的快门声，身穿白纱的女子，正扶着某栋洋楼门框。看附近的人，似乎是正在拍婚纱照的情侣。其实刚才一路下来就已经看见好多对了。林萋低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笔盖都没有打开。

“林萋同学，你在干什么，跟着我走了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说？老师我很尴尬的啊。”杨依猛然的一句话，打破了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衡。

“没有就是在想刚才那么多对新人，好像都千篇一律，没有什么特色。”林萋说的毫无逻辑，整个人头皮发麻，“我可能比较尴尬。”两个人的距离不超过一束阳光，林萋只要稍微抬头就可以碰到她的嘴唇

“这样可以省事点，不用自己想。浪费时间和精力。拜托成年人的时间分分钟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杨依半开玩笑的回答。

“我再过一段时间也要来这里拍照，先悄悄告诉你。”杨依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到。声音很小是独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秘密，也许没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事情，但是在那一刻就要深藏于海底。

“啊”林萋强压这刚才的战栗，血液倒流充斥她的大脑，只有最基础的反应“哈哈哈，恭喜恭喜”

“老师有喜糖吗？我可以早点拿到吗？”林萋平复着方才的心悸，想着一个最合适的说辞，回答杨依的话。

“当然，你喜欢什么样的糖果，果冻也可以，我可以先准备”

“我喜欢果冻。糖果太甜了容易腻。嘿嘿”林萋把玩着笔盖，突然偏头问道：“老师和男朋友谈了多久啊八卦一下。嘿嘿”强装出一抹狡黠的笑，不知道杨依有没有看出来她的反常，这么大的信息，换谁可以马上冷静下来。

“没有很久，半年多吧。嗯，也差不多了。”她笑笑，美的令人心颤。

“嗯嗯，百年好合啦老师”林萋的最后一句话没有控制好音量，几个耳尖的都听见了

后面的人推推搡搡地往前插科打诨，杨依笑着迎着他们。林萋慢下步子，撞上一串掉落的橙色三角梅，嗯，挺少见的颜色。

那天的写生很快就结束了，正常的收收作文上交，她们便再没有什么交集。

“喂，夏令营快要结束了，感觉如何”宣慧在某次电话聊天里提起，林萋才打开日历，看看只剩下最后的一个礼拜。

该结束了。

“除了有点荒唐的心动，剩下的都挺圆满的。”林萋隔着电话，声音有点沙哑。。

“心动有什么好荒唐的，挺有意义的。虽然你见色起意，但是至少你也体会了一把这个年纪该有的冲动，不像我唉，solo至今连心动对象都没有。”宣慧自嘲到。

想要人尽皆知，又会怕你知道。永远纠结的心动信号。

窗外的凤凰花又开了，但好像没有初见那么艳丽，不知道为什么钟声突然敲响，荡起海面覆盖沙滩，海萤向着礁石蜂拥而至，又黯淡了。于是那片海域在一刹那没有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