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历史 > 烽火燃七星 > 第34章 寻欢

烽火燃七星 第34章 寻欢

作者:潇巽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5-01 20:00:26 来源:文学城

在经过反复斟酌后,嬴驷最终力排众议,采取了张仪的计策,拟下汉中地契,盖上王印,命信使送至楚国,并附上盟书,愿再度与楚国结盟。

几天之后,楚国使臣到访秦国,带来楚王熊槐的口谕,此言一出嬴驷当庭震怒。

“你们楚王莫要得寸进尺!”章台宫内,嬴驷猛地一拍龙案,指着楚使怒喝道:“取我汉中之地还要掳我相国?!手下败将岂敢跟寡人讨价还价?莫不是这丹阳、蓝田之战打得太轻了,未能将老楚王打清醒?”

朝堂内噤若寒蝉,无人敢言语,张仪眉头紧锁看向怒不可遏的嬴驷。

那楚使被吓得浑身哆嗦,佯装镇定,硬是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回道:“我们王上说,他不要汉中之地,只要……只要秦相张仪肯去……”

“休想!此事免谈!”嬴驷压低声音,露出阴鸷的笑容,“若是老楚王执意如此,寡人不介意,再跟他打一战。”

楚使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双腿抖得几乎要跪下了,他面色惨白,咽了下口水,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却听张仪平静地说出:“王上,张仪愿意使楚。”

“你说什么?”嬴驷抬高了嗓音,不敢置信地看向张仪,众大臣闻言亦是愕然万分,纷纷看向张仪。

张仪弓着身,双手举过头顶,没有正视嬴驷的双眼,云淡风轻地说:“此事全因臣而起,欺骗楚王是臣之罪,臣难辞其咎。张仪不在乎这一条命,倘若楚王杀了臣可以平息怒火,与秦国重修旧好,臣张仪死不足惜!”

此话落下,整个朝廷都无声了,众朝臣看张仪的眼神变得复杂,先前对他嗤之以鼻的一些人顷刻间有了些许改观,但大部分的人则抱着喜闻乐见的态度,盼着张仪真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大殿正中,楚使松了口气,看向王座上默不作声的嬴驷。

嬴驷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凛然的目光钉在张仪身上,而张仪仍旧保持着上奏的姿势。

良久后,嬴驷轻声长叹,疲惫道:“此事还需再议,楚使暂留秦国,等候寡人吩咐,散朝吧。”

退朝后,嬴驷径自离去,看也不看张仪一眼。

张仪目送他离开,淡笑一声,独自回了相府。

——

月上柳梢头,咸阳城内灯火通明。

两名衣裳华贵,相貌出众的少年郎正漫步于城中大道上。

那身穿绛红色华袍,行走在右侧的高挑少年,搭着身旁之人的肩膀,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老待在府上忒闷了,为兄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

“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林辙斜睨。

嬴恽啧了一声:“话别说太早,那地儿是个男人都喜欢,为兄今日做东,你便放开了享受。”

林辙眉头微蹙。

说话间,二人穿过两条回道,来到城西的一家酒楼外,林辙抬头看,门匾上刻着“云香阁”三个大字,从外观上看,与一般的酒楼无异。

门扉半掩着,嬴恽勾着林辙的肩膀推门踏入。

这云香阁外头看着简陋,内里却大得出奇。

整幢楼阁成一个环形,最外围是一环形庭院,院内花木扶疏,荷塘映月。

时至五月末,槐香四溢,清新淡雅,院中设着几个小凉亭,内里摆着石案与竹席,供客人纳凉、饮酒、赏月。

此时庭院中只有零星散客,在亭中饮酒赏月,偶有琴音流入耳畔,余音袅袅,更添了分宁静闲适。

林辙原以为是在此处,然而嬴恽却没有停留的意思,仍旧揽着他向里走。

二人穿过庭院,又登上五级台阶,到得此处,空气间开始弥漫起繁杂的脂粉香气,越往上走这脂粉味儿就越浓郁。

林辙心弦霎时绷紧,步履也开始变得僵硬。

而此刻二人已来到阁楼正厅外,像是约好了般,在二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之时,门扉倏然敞开,随之而来的是内里传出的银铃般的笑声。

林辙心里咯噔一响,还未看清厅内景象,便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颜女子团团围住,那一串串的玲珑般的笑声和甜腻繁杂的脂粉香气令他头皮发麻。

林辙僵立在原地,下一刻,飞快地挣脱掉嬴恽的手臂,要转身离去。

嬴恽早已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立刻挟住林辙的手腕。

林辙用力挣脱,却怎么也甩不掉,他心生怒火,另一只手握紧拳头直接朝嬴恽身上招呼。

嬴恽唇角一勾,掌心带出一道劲风,隔空化开林辙来势汹汹的力道,一掌接过对方的拳头,却也被对方击得手腕发麻,擒住林辙的另一只手微微泄力,被对方巧妙地挣脱开来。

林辙见状,想趁机抽身,岂料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嬴恽扒住了小臂。

二人近身快速过了几招,最终嬴恽掐住林辙的手腕,往一根麻筋上用力一摁。

林辙没忍住“啊”了一声,顿时泄了力气,嬴恽抓住机会用力扣住了他的肩膀,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一股内力透过掌心猛地摁在林辙的肩上,他瞬间不得动弹,只得愤愤地瞪着嬴恽。

嬴恽笑盈盈地欣赏着他的表情,还轻微晃动了下脑袋,凑到林辙耳边,低声说道:“兄弟,别怂啊。”

“松手!谁要和你来这种地方……”林辙的手臂逐渐缓过力来,下意识挣脱。

“哎哟,两位大人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二人的这一番“打斗”,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你拉我扯,那些围成圈的花娘们都乐于看热闹。

此刻嬴恽正揽着林辙的肩,讲话凑得极近,被揽之人却因气恼双夹薄红,在旁人看来简直是被调戏过后羞恼推拒的模样,加之二人的相貌皆是不凡,此情此景更是惹人注目。

嬴恽却丝毫不在意,仍是笑嘻嘻,又凑近了些,轻声道:“贤弟,给点儿面子。”

“哟,这不是姜公子吗?”林辙刚要出声反驳,便听一女子之声从前方传来,“今儿可真是大喜之日,奴家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声音方落下,群芳散开,留出一条道来,此刻一位身穿鹅黄色荆裙,面敷厚粉,眉开眼笑的美妇人正摇着轻罗小扇,站在楼梯上,见二人望向自己,他轻笑着走下台阶,朝二人缓缓行来。

“都散了吧。”这美妇人名唤“芸娘”,是这云香阁的掌柜夫人,她将一众花娘们遣开,走到嬴恽面前,娇笑着微嗔道:“姜公子可是有一段儿时间未光临小店了,奴家和这儿的莺儿燕儿们可想死您了!”

林辙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叫的是嬴恽,他不解地看向嬴恽,而嬴恽却没理会他,勾着他的肩膀也朝芸娘走去。

“忙着呢。”嬴恽轻笑,漫不经心道。

芸娘会意,摇扇含笑,这时注意到一旁的林辙,微愣了一下,笑容越发灿烂,她一双眼睛放肆地打量着林辙,不禁赞叹:“这位小郎君生得可真俊!今日云香阁可真是有福了!”说话间,芸娘抬起食指轻佻地点了下林辙的肩膀。

林辙绷着脸,尴尬不语。

嬴恽把他掰到自己跟前,乐呵呵地介绍道:“这是本公子的挚友,今日带他来此处寻乐一番,你们可要好生伺候着。”

“这是自然。”芸娘颔首,又忍不住观赏林辙,见他目光纯粹若水,捂嘴偷笑,“看这模样定是初来乍到,想必还未经人事吧。”

林辙被他这放肆来回扫荡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微蹙起眉头,看向别处。

嬴恽轻笑:“我这兄弟品性单纯,你可别吓着他。”

此时,正厅中央的舞台上琴声渐起,曲调悠扬,行云流水,歌姬唱起了曲儿,舞姬随之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舞动着纤细的腰肢,每一步都踩在音上,伴随着流水般的琴音旋转着,白纱飞舞,好似仙人下凡。

林辙被舞台上的景象吸引,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方才的尴尬。

嬴恽见他此刻不再推拒,放开了他,又望向台上伶人弹奏的七弦琴,问芸娘:“先时本公子编了首曲儿赠与云香阁,可还记得?”

“妾正要说此事。”芸娘笑道,“公子所编之曲,奴家已命妹妹们熟练弹唱,她们都喜欢极了,还排了支舞,正等着公子您来时跳给您看呢。”

“哦?”嬴恽欣喜,“那今日可有幸领会一番。”

“待此曲终了,便是。”芸娘笑道。

嬴恽点头,看了林辙一眼,灵机一动,对芸娘轻声说道:“不如一会儿,本公子亲自上去弹奏。”

芸娘目光发亮,惊喜道:“姜公子您亲奏,那可真是姑娘们的福分啊!公子请在此稍作等候,奴家这便去安排!”

“我随你同去。”嬴恽扫了眼林辙,见他正沉醉在演出中,轻笑了下,随芸娘悄然离开。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

这时,舞台上扬起一阵悠扬舒缓的歌声,帷幕缓缓向两边撤开,一位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出现在舞台正中,满座宾客发出一阵惊叹,舞台上两侧的花娘们舞动着雪白的纱裙,纤细的足踝系着银铃,随着舞步叮当作响,灵动万分。

“有怀于卫,靡日不思……”

在看清台上抚琴之人竟是嬴恽时林辙呆住,旋即扭头转向身旁,这才发现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嬴恽早已不知所踪。

嬴恽在台上完全退去平日里风流不羁的纨绔样,摇身一变为神明爽俊,飘逸如羽的高雅之士,那句“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说的便是如此。

“载脂载辖,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

“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一曲《泉水》终了,满座宾客无不拍手叫好,连声呼喊,二层的雅座上几名花娘更是倚着栏杆撒花瓣。

“没想到你还会抚琴。”

结束后,嬴恽带着林辙上二层,去自己常呆的雅间。

“呵,玩儿罢了,不足挂齿。”嬴恽摆了摆手,又恢复到熟悉的模样。

“我刚刚就想问你了,你何时改姓姜了?”林辙睨他一眼。

“哈哈哈,这个嘛……”嬴恽凑近,压低声音,“毕竟在外头总不能用嬴姓,丢了父王的脸。”

林辙干笑,腹诽:你也知道丢脸。

像是猜到林辙在想什么,嬴恽扑哧一笑,如实道:“‘姜’是我母姓,王室公子出门在外总要低调些。”

此时二人已走到回廊最里侧,正厅的喧闹声逐渐淡出耳际,可林辙环顾四周后,越发觉得不对劲。

二人正行走在一条走道上,两侧有数间厢房,窗格在雪色的薄纱上交织着,内里忽明忽暗,而这数间厢房的窗纱上都映射着缠|绵的剪影,房内的灯光忽明忽暗,窗纱上绘出一幅幅令人浮想联翩的神秘图景。

见此春|光之景,林辙再度清醒过来,越发的难为情,而这时嬴恽倒是很解风情地凑近他的耳畔,幽幽道了声:“为兄先时赠与你的《盖世神功》,可还精彩?”

林辙“嚯!”了一声,蓦地弹开,本能地一巴掌朝嬴恽招呼过去。

嬴恽眼疾手快接住他的掌缘,在林辙即将喊话时抢先道:“别嚷嚷!小心打扰到人家。”说话间又使坏地捏了捏林辙的手掌,目光扫了眼周围,露出一个坏笑。

嬴恽继续拉着林辙,往里走,边走边说:“那《盖世神功》可是我踏遍各国,最终在楚国买到的,那店家可说了,整个中原仅此一本,你可别浪费了。”

终于走到雅间外,嬴恽推门,将林辙摁了进去,复又快速跟上关紧门,盯着林辙一脸邪笑:“贤弟,为兄这便检验一下成果……”

“你别搞!”林辙一个踉跄,自知打不过也逃不出这儿,又见嬴恽这副似是要扑上来的禽|兽模样,吓得浑身如倒刺,双手下意识环抱住自己,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大声吼道:“我可是要为哥哥守身如玉的!!”

“果真是个痴情的种。”嬴恽倚着门,打量着林辙的表情,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见对方真气急了,脸色越发的青,几乎要冒青烟了,便见好就收,摆了摆手道:“为兄逗你玩儿的,顺带替你哥哥检验一下你的人品,哈哈,贤弟莫慌。”

他走向林辙:“我方才命芸娘准备了酒菜,这会儿也快送来了。”

林辙见他走来,仍旧警惕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我,又不会把你吃了。”嬴恽走到他跟前。

林辙往后退,顺势坐到席上,嘴里嘟囔着:“若是哥哥知道我去逛花楼……定要打死我……”说话时嘴略微撅起,显得有些委屈。

“啧,你瞎说什么呢?”嬴恽给他逗笑了,“这儿可是正儿八经的酒楼,只不过歌姬舞姬多了些。”

“正儿八经?那隔壁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林辙瞪着他,太阳穴直跳。

从进门一刻起,林辙便听到隔壁间的动静,房内灯光昏暗,氛围暧昧,隔壁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娇|嗔和男人的粗|喘,林辙绷直腰杆,坐立难安。

嬴恽拾起案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自己先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那是别人你情我愿的事儿,别老往歪处想,再说了,这档子事儿没加客栈的厢房都有,别大惊小怪了。”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摇了下木铃。

过了一会儿,芸娘轻敲房门:“公子有何吩咐?”

嬴恽对外喊道:“去,让隔壁小点儿声,恼人雅兴。”

“是。”芸娘含笑离去,不一会儿,隔壁真的安静下来。

嬴恽坐回席上,再度看着林辙:“这下满意了吧?”他轻笑一声,又说:“那本《盖世神功》有空就多琢磨,到时候给你哥哥留个好印象,别怪为兄没提醒你,这事儿若是搞砸了,你可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那本书内活色生香的图,林辙面颊漫过灼热,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冷声道:“行了行了,别再说这些了。”

嬴恽不以为然,略一扬眉:“这事儿可是人间极乐,你会喜欢的。”说罢也举杯饮茶。

“你这约指倒是别致,平时没见你带着。”嬴恽放下杯时林辙注意到他今日食指上戴了枚约指,红底银边,其上还刻着些曲曲折折的银质纹路,被烛光晃得刺眼,通体亮着白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个?”嬴恽抬手,轻捏住环身把玩起来,“这是我娘留下的,如此珍贵之物定是不能射箭时戴着。”

他突然停下动作,将这约指取下,递给林辙,问道:“贤弟,你看看这环身上的纹路像什么?”

林辙疑惑地接过,放在烛台下端详,想了想说:“我觉得……像河流。”

“河流?”嬴恽挑眉。

“嗯,你看它在烛光下亮闪闪的,左右晃动时其上的光也跟着流动,难道不像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吗?”林辙小心翼翼地捏着,又仔细看了看,“但这上面刻的小图腾,或者应该说是什么文字,我倒是没见过。”

嬴恽闻言顿住,仔细看着林辙手中的约指,若有所思地点头,莞尔道:“你不觉得这更像蜿蜒的山峦吗?”

“嗯……也挺像,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林辙又看了会儿,便将约指递还给嬴恽。

这时房门又被敲响,嬴恽应了一声,接过约指并快速戴上。

芸娘推开门,领着一众娇媚可人的花娘们端上美酒佳肴,待菜上齐了,两名相貌出众的花娘上前为二人斟酒,放下酒壶,其中一名青衣女子走到林辙身边,柔声道:“小女扶桑,这便来伺候公子。”

“不、不必麻烦,我自己来。”林辙立马拒绝,恭敬地朝扶桑拱手。

扶桑被拒绝,有些惊讶,转而捂嘴娇笑,看了眼与自己一同的紫衣女子,打趣道:“公子是嫌奴家不够好看吗?那便换我姐姐来伺候您吧。”

林辙忙道:“不、不是的!两位姑娘都生得貌美,是在下……”

嬴恽打断道:“他不喜欢被伺候便不必勉强,你们过来伺候本公子。”

那扶桑见林辙呆板有趣,本还想再逗逗他,但听嬴恽吩咐,只好作罢,应了一声,笑吟吟地坐到嬴恽身边。

嬴恽一手搂一个,玩味地笑道:“你们别逼他,我这兄弟可是有心上人的,他可是个痴情的种。”

扶桑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想必是位容姿卓绝的名门望族之女。”

嬴恽认同:“确实是容姿卓绝,身长八尺,形貌昳丽。”

扶桑闻言一惊:“八尺?还未见过如此高的女子,公子眼光果然独特。”

林辙斜睨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默不作声。

“行了,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嬴恽轻敲桌子,催促道。

林辙点头,拾起筷子,却是盯着一桌子的菜肴,迟迟未下箸。

嬴恽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放心吃吧,为兄还会给你下药不成?”

林辙扫了他一眼,终于放心吃起饭。

吃饭时,伶人抚琴唱曲儿,曲调悠扬婉转,闻之让人舒心。

扶桑和那名叫“白芷”的紫衣女子一同为嬴恽和林辙斟酒,二人也主动引出话,房内的气氛较之刚才缓和了许多。

嬴恽又起了玩心,拉着三人做起游戏,输者罚酒。

其间,林辙被灌了好几杯酒,逐渐有了些醉意,也不再拘谨。

酒过三巡,林辙有些晕乎乎的,目光也略微呆滞了些,他突然放下酒杯,轻叹一声,闷闷道:“我感觉哥哥现在都不怎么搭理我,不像小时候那般亲近了,我是不是想多了……哥哥他……或许并没有那个意思……”

林辙越说越丧气,又给自己灌了杯酒,苦笑道:“哥哥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像我这样……”

嬴恽蹙眉,猛地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巴掌不轻不重地往林辙脑门儿上招呼,嗤笑一声:“说的什么话?你哥哥那些反应还不算喜欢,本公子这些年在烟花相柳可都白混了!”他状似愠怒,反问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本公子的眼力?觉得这几个月都是逗你玩呢?”

林辙被他打得愣了一下,又被他这一席话戳得瞬间酒醒了,赶忙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见林辙被自己吓得有些忐忑,嬴恽忍不住笑了:“逗你玩呢,瞧你这呆样。你想,倘若你哥哥真的对你无意,现在就会和小时候一样。他现在见了你躲着你,不再像小时候那亲昵正是因为心里有鬼,才特意回避的。”

一旁倒酒的扶桑在二人的对话中早已明白了个大概,递杯时也笑着附和道:“姜公子说得是,若非心虚何必躲闪?哪有做长辈的看着自己孩子长大了便躲着他们的道理?”

林辙沉思片刻,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他看着二人,目光闪烁,略带激动地询问道:“那何时才可以向哥哥表达心意?这一来二去都快半年了,再拖下去,哥哥可能都……不喜欢我了……”

另一边的白芷也被他逗乐了,捂嘴偷笑:“这事儿必须找个好时机,可要让对方以后想起来,都是心里甜甜的才行。”

嬴恽赞同:“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若觉得哪天时机成熟了,便可说出口,但不要太莽撞,选个良辰吉日袒露心声。”

“那……我该怎么说?需要提前练习一下吗?”林辙憨笑,挠了挠头,“或是……送些礼物什么的。”

“习练?大可不必。”嬴恽哈哈大笑,走到林辙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有定情信物,肯定是再好不过的。”

“但这些都是虚的。”嬴恽突然正色,语重心长道:“真正能打动人心的,并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而是你的真心和诚意。”他食指轻点林辙心脏处,“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具体如何行事,你心里定有答案。”

难得见嬴恽正经一次,林辙颇受启发,醍醐灌顶地一阵点头。

嬴恽朝烛台上即将烧尽的蜡烛看了一眼,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太晚回去吵到你哥哥和张子休息了。”

林辙“嗯”了一声,站起来,又看向嬴恽:“那你呢?”

“我当然是夜宿在此,兄弟想一同否?”嬴恽倚着凭几,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不必了,我在这儿扰了公子雅兴。”林辙嘴角一抽,摆了摆手,正要出门时身上飞来一袭黑色锦袍,袍上未沾染一丝脂粉香。

嬴恽吩咐道:“你我身量均等,出门后换上。”

林辙看着怀中的衣袍,微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对嬴恽笑了笑,道了声:“谢了。”转身退出房门。

林辙将门从外头关上,确认紧闭后,一转身,但见一名作侍从打扮的人正悄无声息地立于门外。

林辙怔了一瞬,想到方才来时并未瞧见此人。

而这时对方也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抬眼,与林辙隔空对视。

在看到熟悉的面庞时林辙略微惊讶,复又松了口气。

此人正是嬴恽府上那名唯一的侍女,今日却作男子打扮,一袭暗色的深衣,发髻高束,目若寒星,眉宇英挺,乍一看还真像是个冷峻的少年侠士。

这女子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像是在这脂粉混杂的空气中拂过的一席清风,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不为所动,好像听不到酒楼内的喧哗,也看不到周围的行人,只是静静地守着房门,护着门内的主人。

林辙听嬴恽说过,这侍女名唤“淇臻”,是他十二岁那年随嬴疾与卫国交战时,在淇水河畔拾回来的。

在这半年里,林辙虽到嬴恽府上光临过数十次,但只与淇臻见过三面,今日正是这第三面。

二人目光碰撞,林辙回过神,对淇臻颔首,淇臻也微笑以示问候,二人谁也没开口,林辙再次确认房门紧闭,就下楼了。

淇臻看着他的背影,和他身上披着的外袍,淡笑了一下。

此时隔壁厢房内也暗灯了,淇臻蓦地抽回思绪,目光再度冷了下来,她悄然闪入梁柱后方掩住身形,几乎是同一时刻,隔壁的门被推开,两名黑衣男子走了出来。

淇臻侧头,打量着二人,微眯起眼。

那两名黑衣男子朝嬴恽所在的雅间处看了一眼,其中一名像是要走过来。

淇臻屏住呼吸,手已放在怀中的匕首上。

而这时,黑衣男子被身后之人拽住,只听身后之人道了声:“算了。”

那黑衣男子顿住,轻“哼”了一声,便也下楼了。

嬴恽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物,他其实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小剧透:这间酒楼并非寻常酒楼,嬴恽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

文中嬴恽这个角色可以说是纯私设,他会有一条浓烈的江湖线(非历史记载,乃作者本人脑洞构思),关乎他的命运和人生走向。

本章信息量很大,伏笔也很多,算是给这条江湖线开一个头,这江湖线是故事背景的辅线,文案里有提到,预知具体情节,后面会揭晓。

《诗经·泉水》: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辖,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寻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