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拴绳 第54章 第 54 章

吴三姐眼睛微眯，审视着齐常青，判断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齐常青与她交谈几句，把此人的性子在心里估摸了个大概，外表强硬，见人皆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她却愿意收留翠红楼的十几名无家可归的女子，嘴上说着不关心别人死活，实则在她提及三石镇百姓安危之时，明显软了态度。

吴三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

齐常青问：“三姐想的如何了？帮还是不帮？”

吴三姐看着齐常青的眼睛，平静的与她对视着，她说：“既是要求我帮忙，姑娘也该拿出点诚意，我可不信你是什么青州商贾之女，姑娘究竟适合身份，眼下该说清楚了吧。”

齐常青灿然一笑：“当然，三姐都答应我了，我当然也要坦诚相告。在下齐常青，太傅齐秦之女，与君相交，是我之幸。”

吴三姐面上一惊，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她惊道：“太傅齐秦之女？据我所知，齐秦仅有一子，怎会突然多出个你这么大的女儿。”

提起齐常青女扮男装入朝为官的欺君罔上之事，她心虚的瞟了眼身旁的裴昭，这事是她和齐秦做的不地道，往重了说是要杀头的。

一旁的王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他可是知道齐常青的身份，也知道裴昭身份的明白人，联想一下就能猜出，齐常青从男变女的神奇事迹，究竟瞒了些什么。

他不禁想，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女扮男装还干到了侍郎之位，是个人物，皇帝知道了真相还没杀她，更是个人物。

她解释道：“我自幼长在乡下，没进过京城，所以三姐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吴三姐是混迹江湖的老人精，一眼看出她在撒谎，眉梢轻挑，说道：“姑娘到这时候了还想骗我？”

齐常青叹了口气，确实没什么好瞒的了：“三姐记得没错，齐家确实只有一子，名叫齐常青，官至吏部侍郎，而我，就是齐常青。”

吴三姐说：“你还真是胆大。”

“形势所迫，我也没有选择，当时战乱刚平，朝中动荡不堪，急需国子监输送新鲜血液，以弥补前朝不足，可是齐家并无男丁，唯恐后继无人，为了整个齐家，我只能作此选择。”

这一点齐常青说的是实话，齐秦没本事还心比天高，自己凭着祖上蒙荫混上个挂名太傅，实则手里半点儿权力没有，皇帝给他安排作太傅，却不放权，就是没看中他的能力。

一开始，齐秦还因为当了大官而沾沾自喜，自认为太傅为文官之表率，最重礼义廉耻，朝中大臣行事当以他为标准，可后来他发现，朝中没人在意他，更没人搭理他，齐秦他也不是全傻，一日看不出，还能日日看不出，皇帝让他当太傅，就是为了还齐家的恩，堵朝臣的口。

齐秦想明白这件事之后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可他不甘心，齐家不能败在他手里，他做不成的事，要让自己孩子做，可他只有一个孩子，只能选择齐常青来牺牲。

吴三姐说：“方才你提到三石镇会有大难，说清楚些。”

齐常青把从妇人身上解下来的帕子放到桌上，她说：“这个帕子你可认得？”

吴三姐拿起来翻看一番，说道：“这是包子铺老板的帕子？”

“没错，就是她的。”齐常青说，“我们方才遇到她了，那人抱着孩子朝我们求救，王莽上前查看，却险些被她撕咬在地，她的神态动作与铁甲军甚是相似，我们怀疑，铁甲军的异变会传染给人。”

屋内众人被齐常青的话震惊的合不拢嘴，阿青惊叫出声，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这么久了，只见铁甲军吃人，从未见过它们把疯病传给人阿？！”

齐常青敛了神色，神情严肃：“铁甲军身上藏着一种毒，此毒被压制在铁甲军体内，在铁甲军行动初期不会爆发，可是铁甲军行动一旦超过一个月，毒素就会不定时爆发，通过牙齿或者血液传染给人。”

据崔圣所说，当初给铁甲军体内□□，就是为了壮大其队伍，铁甲军是先帝培养来作战的杀器，战场上以一当十，若是采用了铁甲军还是不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作战，那就说明敌人过于强大，必须采取特殊措施，那就是释放铁甲军体内的毒素，传染敌方士兵，居为己用。这招可谓是狠毒至极。

吴三姐眼神锐利看向齐常青，她说：“你怎么对铁甲军这么了解？”

要想解释清楚定会牵扯到崔圣，崔圣与皇室脱不了干系，吴三姐聪慧至极，定能听出其中蹊跷，铁甲军为皇室所有，是皇帝狠毒**的象征，齐常青万万不能把铁甲军来源之事说出来，她能透露的只有这么多了。

齐常青说：“三姐不必管我如何得知，只说帮或不帮。”

吴三姐无声与齐常青对峙着，几番纠结，最终还是妥协，她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说清楚我如何帮。”

齐常青大喜：“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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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犹豫的看向齐常青，低声问道：“这样能行吗？”

齐常青靠在裴昭耳边肯定的说道：“放心，肯定没问题。”

大庆的知县在镇子上有自己的宅邸，与县衙相连，谓之“前朝后寝”，刘彦的宅子的后门就在衙门后边的大巷子里。

巷子四通八达，看起来都不想是巷子，倒像条宽敞的大街，区别就是这条路上安安静静，连个挂灯笼的地方都没有。

刘彦的宅子是按照知县规格建起来的，宅门是进入内宅的必经之地，两边还建了两件门房，有专门的人员看管着，从正门进入几乎是不可能，只能从后门进入。

裴昭和齐常青躲在巷子角，偷偷探出头观察宅子周围的情况，随后齐常青收回头，转而对着身后的王莽说道：“待会儿你就光明正大的敲他家的门，如实同他说便是，但是千万别暴露见过我俩，只说你自己遇见的，想找他帮忙。”

王莽第一次干这种事，心脏跳得厉害，他说：“我不擅长骗人，要不还是你去吧，我同陛下去偷兵符。”

齐常青给了他一巴掌：“你说谁爱骗人了，我去敲门明摆着是去送死，你师父和他有交情，你去找他合情合理，我去找他就是上门挑事，这点儿道理想不明白吗。”

王莽委屈的捂着脑袋，小声嘀咕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本来就爱骗人。”

齐常青冷冷道：“再小声点儿，我听得见。”

王莽闭嘴了。

但他还是不解，问道：“陛下乃一国之主，明明可以直接调动三石镇兵马，为何还要费劲偷刘彦的兵符？”

齐常青说：“他说自己是皇帝，别人就会信吗？你想想今早，他说自己是皇帝，你还骂他是骗子呢，况且，乱世之中调兵本就不易，更别说是不知真假的皇帝。”

普天之下，亲眼见过皇帝本尊的少之又少，凭什么你说你是皇帝，别人就得信，更何况裴昭连个像样的令牌都没有带出来，又以何服众。

眼下，要想尽快控制局势，让铁甲军的病毒不在蔓延，必须集结人马，封锁三石镇，让铁甲军一只也进不来。

王莽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齐常青：“请讲。”

“为什么不直接劝刘彦出兵，这样岂不是更好？”

“刘彦不会出兵的，为了彰显自己治理有方，连摊贩都禁止的人怎会派兵救人。”

刚到三石镇的时候，齐常青就发现此地过于井井有条，街面干净整洁，可以说是一尘不染，铁甲军的祸乱都没能打乱镇子一分一毫的秩序，只能说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摆摊卖物。最热闹的街区都不让摆摊，这里的治理可谓是严格到了不通人情的地步。

裴昭说：“待会儿你见到刘彦之后，要至少拖住他半个刻钟，半个时辰之后来此集合，不管我出没出来，你都要离开这，不要去翠红楼，直接带着齐常青躲回粮仓。”

王莽刚要点头答应，齐常青截断话茬：“我们会在此处等你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你若是没出来，我和王莽便进去救你。”

裴昭抿唇握紧了手中的剑，看着齐常青认真的眼神，他说：“好，我一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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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府的大门被敲响，王莽站在门前满眼恐惧，他对守门的侍卫说了些什么，侍卫一惊，打开门让他进去。

就在王莽敲门之时，裴昭飞身上了知县府屋顶，小心趴在屋檐后探查周围环境。

巡防的侍卫各个配着刀，五人一队，三队同时巡逻，找不见空隙，很难下脚。

吴三姐告诉他们，刘彦的重要物件都藏在了书房，书房里侧有个靠墙的暗格，不知如何开启，她也是偶然撞见刘彦往里边藏东西，才知道那里有个暗格。

刘彦的书房设在内宅，有层层护卫把守，不能从门进，只能...掀开瓦片，翻进去。

王莽被引进前厅，刘彦已在此等候，王莽一见到刘彦，连忙上前说道：“刘大人，大事不好了，方才...方才我杀人了！”

刘彦上前扶住他，细声询问：“怎么了？别怕，与我细细说来。”

王莽咽了口口水，眼睛忽闪两下，明显的心虚，但好在刘彦只当他是害怕。

王莽说：“方才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是个女人，她哭喊着说救命，我听到了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我就跑了出去，结果...结果那个女人发了疯似地朝我扑过来，还要咬我，我一个没收住力，把她给杀了。”

刘彦目光沉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

王莽哭道：“刘叔，我该怎么办啊？！”

刘彦摆手让下人下去，前厅只剩他们二人，刘彦问：“你说那人要咬你，是怎么个咬法？”

王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哭声一顿，回忆了一下，说道：“张嘴就要咬我，手还掐着我的脖子，你看，就是这。”

说着，他拉开自己的领子，露出被妇人掐出的指痕。

刘彦沉默了，半晌，他说：“你可有觉得此人的行径很像一个东西？”

王莽说：“铁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