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拴绳 第20章 第 20 章

裴锦啊了声：“这样啊。”

裴昭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齐常青，撇撇嘴没吱声。

何生左看右看，弱弱的提了句：“各位大人，小福子还搁水缸里躺着呢，要不然咱先查案再叙旧。”

裴锦剧烈咳嗽了两声，掩着口鼻狠狠吸了口气，开口道：“查！今日查不出凶手是谁，我就把风月楼拆了盖猪圈！”

才刚出去一会儿，后院里的尸臭味更浓了，险些把齐常青熏得隔夜饭都给吐出来，她当下庆幸的很，幸亏没吃午饭，不然就得向裴锦那样吐个昏天黑地了。

裴锦扶着墙把午饭一口气全都给吐了出来，一旁的何生赶忙给他递水，被官兵压着跪在墙角的老板娘默默的往外移了两步，生怕沾上味道。

裴昭没眼力见的走近齐常青，小声说：“你主子这么难受你不去看看？你这狗腿子当的也不称职啊。”

齐常青目视前方全当没听见。

裴昭没听见她回话，看了她一眼，又说：“裴锦就是草包一个，这么点儿小事就吐个昏天黑地，小爷我在战场上见的死人比他吃的饭都多，要不你弃暗投明跟了我，我保证比裴锦强一万倍。”

齐常青站如松，一声不吭。

裴昭继续说：“我没和你开玩笑，裴锦这样的胆小鬼能干成个屁，做男人得有胆魄...”

齐常青说：“你很吵。”

裴昭拳头硬了，深吸一口气结果满鼻子尸臭味，他也有点想吐了。

仵作叫官兵把小福子的尸体抬出来平放到地面上，随后拿出个细长的小刀在小福子身上比划着。

齐常青在他下刀的一瞬移开了眼。

“害怕啊？”裴昭贱嗖嗖的问。

齐常青看着他，嘴硬道：“不怕。”

“不怕你躲什么。”

“没躲。”

“哦~没躲~”裴昭拖着长调。

齐常青咬牙瞪向裴昭，裴昭乐了，围着齐常青转了好几圈。

裴锦在屋里喘了口气儿还是决定亲自到场监工，刚刚迈进后院半只脚，一眼瞧见仵作手从小福子尸体的肚子里掏出来。

裴锦“哇”的一声又吐了。

仵作验尸完毕，恭敬的在远处回禀：“禀大人，下官验查完毕，已知死因，可需当下禀报？”

何生闻了声从屋里出来，站在台阶上喊道：“报吧报吧，大声点儿，好让太子殿下听清了。”

“是！”仵作应声大喊，“回禀大人，死者小福子，左腹中刀，刀口长两寸宽一寸，脖颈乌青，绳索强勒所致，背部多处淤青，定是挨过重击，当下判断为棍棒打击所伤。”

何生每听一句脑门儿上的汗就冒一分，止不住的擦。

裴锦在屋里叫骂：“是谁？！哪个胆大包天的贱人敢动本宫的人，我定要他碎尸万断！”

何生听着太子殿下叫骂，一轱辘转身进了屋，快快去安抚裴锦的怒气冲冲。

齐常青问：“可能知晓死因？”

仵作答：“回大人的话，是死于左腹处的刀伤。”

齐常青继续问：“可能确定？”

仵作说：“老夫干这行二十多年了，从未出错。”

“有劳了。”齐常青颔首。

齐常青看了眼屋里，又看了眼裴昭。

她走到老板娘面前，冷声问道：“是你杀了小福子？”

老板娘猛地尖叫道：“大人！这可不能乱说啊，我就是一介草民，干的不过是寻欢作乐的勾当，这杀人的事我可万万不敢碰啊！”

齐常青死死盯着她，说：“小福子死前是跟着你去的，现在他死了，你敢说与你没有半分干系。”

“冤枉啊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老板娘彻底急了，“您也见着了，我收了您的银票直接去库房取了尘香的卖身契，您看看，这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我根本就没时间去杀辅大人啊。”

老板娘哆嗦着把卖身契掏出来，双手捧着递到齐常青跟前。

齐常青说：“小福子是跟你去取卖身契时死的，你和我说你不知道？”

老板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说：“小齐大人您是个明事理的，我就一小女子，哪有力气拿刀杀了福大人啊，更何况，我根本就没见着福大人，您说他跟我来取卖身契，可我真的没见着他的影子！”

齐常青皱眉：“你走后我吩咐他跟着你去了库房，你说你没见到他，谁能证明？”

老板娘急道：“春花，秋月，还有...还有夏荷！都能证明，她们亲眼见着我进的库房！”

“去把她们找来。”齐常青吩咐官兵道。

裴昭饶有兴味的看着齐常青查案，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很是捧场。

顺天府的兵都是真把式，不过片刻，后院里又跪了三个人，春花，秋月，还有夏荷。

齐常青问：“今日晌午你们在哪？”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敢先开口。

齐常青说：“从左到右一个个说。”

春花怯生生看了眼齐常青，心尖一颤，这大人长得忒貌美了些。

齐常青不耐烦，催促道：“问你话呢！”

裴昭看了眼春花，把脚边的石头踢得老远。

春花道：“今日晌午我没接客，在后院躲懒来着。”说完她还心虚的看了眼老板娘。

齐常青又问：“你身边可有他人？”

春花说：“还有秋月和夏荷，我们仨。”

老板娘火气上来，骂道：“你们仨小贱蹄子，竟敢瞒着老娘在后院躲懒！你们仨给我等着，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你！”

春花吓得缩了缩脖子，含羞带怯的看向齐常青，轻声道：“官人，我怕。”

齐常青正色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亏心事，有何可怕。”

春花的表情僵了僵。

裴昭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齐常青莫名其妙的看向裴昭，用眼神询问：你有事？

裴昭边笑边摆手：“没事，你继续。”

齐常青收回视线，心思百转千回。

今日午时一刻小福子匆忙找到齐常青，说是裴锦非要纳尘香进门，齐常青跟着小福子来了风月楼，本以为是件棘手的事，没成想三句两句就把事儿给解决了，顺利异常。

从裴锦和老板娘的态度来看，这根本不是件值得着急的要紧事，却被小福子说的十万火急，从这里开始，小福子就变得奇怪起来。

未时一刻，齐常青离开包厢找老板娘买尘香的卖身契。小福子说裴锦不愿人打扰，便跟着齐常青一起找了老板娘。

变故出在齐常青去找红月的那两刻钟。

齐常青环视一圈，问道：“尘香呢？”

楼里姑娘左右看了看，没人见到尘香。

“来人！去把尘香找出来。”齐常青厉声道。

官兵四散而开，找遍了风月楼。一官兵来报：“小齐大人，并未找到尘香。”

齐常青盯着裴昭，沉声问道：“尘香呢？”

裴昭一脸无辜，他说：“什么尘香？我哪里知道，我就是路过，你可别乱冤枉人。”

齐常青不作声，仍是死死盯着裴昭，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裴昭理直气壮，任由她看着，不躲也不避。

“报！”

齐常青看向声音来处，一小兵着急忙慌的跑来，扑通跪到齐常青脚边，禀报：“大人！不好了！尘香死了！”

众人皆是一惊。

齐常青沉吟片刻，道：“死在哪？”

小兵回道：“就在风月楼二楼包厢。”

齐常青带着人来到了尘香死的包厢。

这间包厢并不是晌午裴锦待的那间，而是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一间，不仔细看真注意不到。

齐常青欲抬手推门，被裴昭抢先一步。

屋里陈设简单，桌子、椅子、床、狭小的窗户，似是间卧房。

老板娘被带到最前面，害怕的眯着眼不敢往里看。

齐常青把她拎着她领子把她揪到屋里，问道：“这屋子是做什么的？”

老板娘鼓起勇气瞧了眼屋里，飞快说道：“这是尘香的卧房，她平时就住在这儿。”

“风月楼的招牌住这么个破地儿，你糊弄我呢？”裴锦从背后钻了出来，怒骂道。

老板娘哀嚎：“哎呀殿下，奴家真是冤枉啊，这是尘香自己要求的，我本来给她安排了个顶好的厢房，就在三楼，又大又敞亮，可她说住不惯，就喜欢住这种一眼望到底的，这才腾出这间杂物房给她住，我雇人打扫还花了些银钱呢，真是有苦说不出。”

齐常青伸手探了探茶壶，是温的，桌上摆了两个茶杯，都倒有茶水，一杯喝的还剩个茶底，一杯没怎么动。

未等齐常青看完，裴锦嗷一声扑倒在尘香身侧。

裴锦哭喊：“尘香！尘香！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

齐常青倒转步子去扶裴锦，却被裴昭抢了先。

裴昭一脚踹到裴锦撅起来的屁股上，说：“滚起来，别耽误人查案。”

裴锦怒目而视，见到是裴昭，瞬间哑了火。

齐常青看的稀奇，这是怎么了？裴锦何时如此惧怕裴昭了？

齐常青说：“太子殿下，三殿下说得对，咱们先把凶手抓出来才能给尘香姑娘报仇啊。”

裴锦哭丧着脸走到一旁，正巧走到了躲战的何生的身边。

何生上前一步说：“殿下放心，我们顺天府定会还尘香姑娘和福公公一个公道。”

齐常青无视何生的义正词严，对着仵作说道：“茶里可能有毒，你来验验。”

仵作上前，取出了个银质的长片，在茶壶和茶杯里分别测了测，半晌，他又换了个其它的物件儿，又测了测。

仵作疑惑道：“大人，这茶里无毒，可尘香确实是死于中毒，怪哉怪哉。”

齐常青问：“尘香中的什么毒？”

仵作答：“看模样应是五毒散。”

齐常青蹲下身，思索片刻道：“先验尸，尤其是手和嘴唇。”

仵作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立马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