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落长河 第8章 第 8 章

乔灿去陆砚的公司门口堵了他。

这事儿，是他们断联后的第四个星期发生的。

乔灿刚去外地参加完一次美食展览交流大会，像是告白那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在星期五的下午，带着饭盒掐着点出现在了陆砚的公司楼下。

陆砚刚和同事从电梯间出来，一抬头，就望见了旋转的玻璃门外，那个许久未见到的倩影。

“好久不见啊，陆砚。”乔灿笑着打招呼，神情无异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我前几天学了一些新菜，拿来给你尝尝鲜，看做下个星期的主推菜合不合适。”

陆砚一脸诧异地看着乔灿，不明白她此番行为是什么意思。

毕竟从前拒绝别人的告白后，那些女孩儿都不会再同他有什么联系。

可乔灿却只是沉默了几个星期，就再次闯进了他的生活里。

这一招，实在让陆砚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在原地，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要作何反应。

乔灿看得出他神情有些不自然。

但是没关系，她一向落落大方，也无所畏惧。

于是，她勾起唇角笑了，打趣起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陆砚：“干嘛？难不成做不了恋人，朋友也没得做？”

朋友？

听到这个词，陆砚实在有些惊讶。

在他的认知里，告白之后，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在一起，要么再也不联系。却从未想过，还有退回到朋友的可能。

他望着乔灿。

那张脸笑意盈盈，灿烂又明媚，让人心慌意乱。

乔灿看他还是不言不语，尽管心里忐忑，在想倘若他连朋友都不肯做，她要如何是好，可却还是装出她并不介意的模样，撇了撇唇，故意问：“不是吧，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真是白让你蹭了我那么多好吃的。”

乔灿还是很了解陆砚的。

这一句话，让陆砚缓缓地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那天的事，总觉得他说的话，或多或少的伤害到了乔灿。

看到她今天还能用这样的态度和他交流，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沉默了半晌，他冲她点点头，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那好，那我们做朋友。”

但陆砚却忘记，真心喜欢的人是无法做朋友的。

做朋友不过是乔灿找来维持他们关系的借口，她是想再赌一次，看相处的时间久一些，日子再长一些，陆砚会不会有所动摇，对她心动。

好在这一次，乔灿赌赢了。

日久生情真的发生了。

而陆砚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心发生变化，是在新年伊始的二月初。

那会儿陆砚不想面对催着他相亲结婚的亲朋好友们，所以一整个新年，他没回过老家一次。多半的时间都泡在了公司做项目，一日三餐时常都是想起来了，才去便利店买点快餐食品随便吃点。

乔灿有给他送过饭菜，也喊他到店里吃过饭。

只是新年期间，她餐厅的生意因为做了自媒体的原因成为了杭城新晋的网红店，爆满程度到了早上放号，下午才能吃上的程度，她整日忙的晕头转向，也确实没什么太多的时间去把心思放在陆砚的身上。

于是，孤家寡人的陆砚因为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在公司高强度工作了一个星期后，不出意外地病倒了。

胃溃疡。

是他的老毛病。

但这次严重到需要住院调养一段时间。

陆砚本来没想谨遵医嘱，还是乔灿知道这件事儿后，强行帮他办了住院手续，将他摁进了病房。

因为太担心他，乔灿关掉了餐厅，在自媒体上发布了停业休整的消息，开始在医院照顾起陆砚的生活起居。

陆砚不想她耽误工作，时常劝她回去。

每每如此，乔灿都会同他说：“你要不想耽误我赚钱，就快点儿好起来。”

陆砚被她堵话，不知再说什么。

渐渐地，也就没再催乔灿回去开业。

大概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

就连陆砚，也是表面上不需要任何人的陪护，却在心里渴望着有人能够留下来，让他短暂地依靠休息。

陆砚意识到这一点，是在出院前一天的午后。

他躺在病床上小憩，没一会儿就被从窗外攀进来的太阳晒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他床边的乔灿。

日光笼罩在她的侧脸上，恬静温柔的模样，让人一眼难忘。

陆砚缓缓神，抬手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身体微微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他本是想多让出一些位置给她，却不想只是轻轻一动，乔灿就睡眼惺忪地从臂膀里抬起了头。

刚睡醒，乔灿脑袋还有些发蒙，看着陆砚的眼神有些许呆滞。

陆砚看着她的神情，还有她压出红印的半张脸，不自知地笑了。

乔灿揉了揉眼睛，没看到他的笑，只随手将掉落下的碎发挽到耳后，才看向他：“你睡得好吗？”

陆砚答话：“还可以。”

乔灿轻声回了句那就好，起身去一旁倒了杯温水，随手递给他：“喝点水吧。”

这样的场面，乔灿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有过许多回。

但这一次，陆砚接过杯子的那刻，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乔灿的指尖。

温热的触感让他一瞬心悸，耳根连带着脖颈慢慢地升了温。

可让他心慌的乔灿却没有任何反应地背过身，去整理放在桌面上的杂物。

看着她的背影，陆砚心情突然变得复杂。

他不敢相信他会对乔灿有这样的悸动，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对除了我之外的女生产生想要保护的**。甚至觉得，他现在喜欢上别人就是背叛了我们从前的感情。

他用了一夜来思考这件事。

总是在自责，也总觉得这样的心动，是错误的，是必须要扼杀的。

所以出院之后，陆砚开始有意地减少和乔灿碰面的次数，她发来的日常信息，他也选择了视若无睹。

乔灿不知道陆砚突然的冷漠是为何而来，纵然喜欢他，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和脾气。没得到她想要的回应后，她没再给他发过消息，直接把精力和心思花在了自己的餐厅上。

但心动这种事儿，怎么可能说忍就能忍得住？

哪怕陆砚已经强迫自己对乔灿冷淡，对她发来的消息视若无睹，可却在她没有主动说话后，忍不住去窥探她最近的生活。

朋友圈翻来覆去的看，下班也总是走到她店铺附近。

虽然能克制住不去见面，但却总会在一些时刻想起乔灿。

爱情，本就越是远离，就越是忍不住靠近。

这种别扭，让陆砚辗转反侧。

大概就这样自我折磨了两个月，陆砚也没能从这样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说起来也巧，偏偏就是他最焦灼的时候，乔灿的身边出现了一位很优秀的追求者。

那个男孩年纪比乔灿小两岁，从事新媒体行业，是来乔灿店里探店的时候和她认识的。

少年永远勇敢又果断，对待爱情也是满腔的热血和真诚。

和乔灿认识没多久，他就开始十分直球的主动出击，几乎每天都来乔灿的餐厅吃饭。

陆砚撞见过一次。

那天他下班后又溜达到了乔灿的餐厅附近，碰巧就瞧见男孩手捧着洋甘菊，递给了乔灿。

乔灿接过后，两人不知攀谈着什么，陆砚只是瞧见她眉眼弯弯地笑着，两人的气氛很是愉快。

陆砚眉头蹙起，脸色也沉了。

他这个人总是需要点危机，才能有所行动。

当年我被学长约去看演出，激的他追到了现场，同我说出了那些话。

现如今，如出一撤。

那个男生送完花后就走了，站在不远处观望的陆砚大步走了过去，想都没想就叫住转身回店的乔灿：“乔灿。”

乔灿闻声回头，看到来人时，有些疑惑：“今天不是周一吗？你怎么有空过来？”

“午休。”陆砚随口道，又觉得理由太牵强，连忙补了一句，“我来还你之前落在我的饭盒。”

饭盒？

乔灿想了想，这才记起来这档事儿。

那饭盒还是他住院生病前送去的，现在都隔了四五个月了。

回过神，乔灿打量他空空如也的两只手：“饭盒呢？”

“……”陆砚愣了一下，心虚地别开了视线，“我忘拿了。”

“噗——”乔灿笑出声，“你是不是生病生傻了。”

她笑得灿烂，陆砚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她怀里的那捧花上，欲言又止了好半天，又喊了她一声：“乔灿。”

乔灿对上他的眸光：“嗯？”

陆砚语塞了一会儿，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你喜欢花吗？”

乔灿觉得他很奇怪，十分鄙夷：“这世上就没有女孩子是不喜欢花的。”

陆砚若有所思地抿唇，停了半晌，又试探性地问；“那他呢？”

他说的本就小声，恰好又有飞驰而过的汽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乔灿一个字都没听清，冲他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然而，陆砚沉默了。

有些话，只有冲动的那一刻才能说出口。

等过了那个一瞬间，理智归为，就觉得难以启齿了。

乔灿打量着陆砚。

一向心思细腻敏感的他，从他异样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她意识到了。

可又不敢确信。

瞧了又瞧，忍了又忍。

乔灿微微启唇，问了他一个有些突兀，却又至关重要地问题：“陆砚，你有多久没想起过穗穗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