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芮头一回进宫,却没有什么参观的意愿,直直地朝着椒房殿里去。
谢拾安也是一脸黑沉。
怎么这么多人想害他母后。
皇后这个当事人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比他们两人都镇定许多。
熏香很快被翻了出来,刘太医也很快被喊了过来。
自从上次刘太医看出皇后的饭菜有毒后,被皇帝大肆嘉奖了一番,在太医院的地位直线上升。
刘太医来不及注意殿内多出的女孩,就被叫去仔细分析熏香的成分。
“沉香、檀香……嗯,合欢皮、远志,似乎还有龙脑和……麝香。”
出现了,宫斗必备产品!
麝香。
“因配制了零陵香和艾草,将麝香的味道压了下去,还能增加药效,实属阴毒。”
皇后没有多说,只是偏头问下人,国公夫人还没来吗?
下人摇头,只道已经在路上了。
“不是她要害本宫。”皇后缓缓开口,给两个孩子解释道。
莘芮和谢拾安满脸写着不信。
“皇帝后宫无人,本宫也已有了安儿,有不有孕对本宫和皇帝来说都无所谓,又何必搞这一出来恶心人呢。”
皇帝……后宫无人?
莘芮满脸问号,那后期的选秀是……?
【宿主,按照书里的剧情,后期那些废物大臣大事不干,天天盯着人家皇帝的后宫。】
【天天说着皇室要开枝散叶,实际上就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来,知道皇后耳根子软,还带着夫人去皇后面前去胡说八道。】
【后来皇帝不知道怎么想的,同意开了选秀,然后一个高官的女儿都没选,选的都是小门小家的女儿,秀女们进宫之后,皇帝也未曾去过她们宫中。】
莘芮沉默,皇帝报复心还真强。
怪不得女主能这么顺利进宫,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有人要害国公夫人?”莘芮不确定开口。
若是无人想害皇后,那便只有有人想害国公夫人,而这枚熏香被国公夫人误拿给了皇后。
国公夫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这番话,眉头紧蹙。
“谁要害我?”国公夫人大步走进殿内。
她与皇后在未出阁时便是好友,所以两人见面时也没有什么礼节。
皇后瞥了一眼刘太医,刘太医轻咳一声,将刚刚查出的熏香成分又给国公夫人复述了一遍。
国公夫人怒得站起身,连衣袖掀翻了一片茶杯也顾不上。
“她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把算盘打到我头上来。”
“芸儿,这香你可用了?”
芸儿是皇后的闺阁小名。
皇后摇摇头,莘芮和谢拾安也听出来了,应该是国公夫人后宅内的私事,牵扯到了皇后身上。
两人纷纷开启了吃瓜模式。
“你也该好好整顿一下后宅了。”
以前不动她们,是懒得动,如今那群人胆子大了,盯上了她国公夫人的位置,她自然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莘芮戳戳谢拾安的腰,谢拾安侧头悄悄和莘芮道,“宋国公有十五房小妾。”
十五房!
“听说最近还有第十六房要抬进门。”
莘芮的眼睛睁得滴溜圆。
比皇帝的后宫精彩多了。
那边国公夫人已经开始和皇后诉苦了。
除了最开始的国公世子和几个女孩,国公府已经好几年没有孩子降生了,每每一有小妾有怀孕之象,过不了一段时间就会“不小心”流掉。
宋国公一度以为家中有邪祟,还请过道士来做法,当时也算是闹得轰轰烈烈。
国公夫人虽知道后宅里那群小妾的明争暗斗,却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害到世子和她的头上,这种斗争,她都乐见其成。
“前几日,柳氏的父亲来了府上做客,给柳氏带了不少好东西。”
柳氏的父亲拿了好东西来,柳氏自然是会送点给当家主母的。
其中就包含了熏香。
国公夫人用了几天熏香后,觉得这熏香十分助眠,于是就有了把熏香送给皇后的事情。
莘芮小声吐槽了一句,“可能不是睡过去了,是昏过去了。”
国公夫人耳朵尖,一下听到了这句话,转头看向了莘芮的方向。
“这是莘芮,是安儿捡来的小神仙。”
明明都是按照谢拾安的话来的,却让两人一下子都红了脸。
这么说出来,真的很羞耻啊。
国公夫人脑子转了一圈便明白,大概是太子喜欢的人吧。
国公夫人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莘芮说的倒真有可能。
越想越气,就要起身回府去弄死那群胆大包天的东西。
皇后缓缓起身,“本宫也去。”
莘芮眨眨眼,“我能一起去吗?”
“去!”国公夫人一口答应。
三人又把目光转向唯一一个男性。
谢拾安放下茶杯,“孤也去。”
这下国公夫人更有底气了,带着她重重的靠山就怒气冲冲地往国公府去了。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到了国公府。
门房都来不及通传,国公夫人已经气势汹汹地带着人进来了。
小妾被一个个带上来。
十五个人,整整齐齐。
再加上奴仆,更是将主院占的满满当当。
下人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已经有人去校场去找宋国公了。
就连皇后,以及太子都来了。
熏香被国公夫人狠狠地砸在柳氏的脸上。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种阴损东西也敢送到我面前来!”
皇后不紧不慢地添了把火,“本宫在宫中仅仅用了不到两日,便觉得通体舒畅。”
“只是,太医今日和本宫说,此香稀奇。”
柳氏跪在地上,冷汗直冒,她万万没想到国公夫人会将香给予皇后使用。
再抬头,柳氏已换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妾身对夫人、皇后娘娘忠心可鉴,那香……那香确是妾身一番心意,妾身不知有何问题啊!定是……定是有人陷害。”柳氏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其他窥探的姬妾们。
莘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诬陷我我诬陷你,搁这套娃呢。
“陷害?”太子冷哼一声,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医已验明,此香中混有麝香和零陵香。孤且问你,你可知这两味药,对女子孕事有何妨碍?”
柳氏的脸瞬间白了三分,但依旧强撑,“妾身……妾身一介女流,哪能懂得这些药理。”
“好一个不懂药理!”国公夫人提高了声音,厉声打断,“你父亲已亲口招认,是你要他去城外买来麝香和零陵香。柳氏,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本事!”
柳氏的父亲被侍卫拖了上来,就连她的丫鬟也哭着脸被押在一边。
“姨娘说……若是此事泄露,就要将奴婢发卖出去。”
柳氏见事情败露,那楚楚可怜的面具终于碎裂,露出一丝慌乱。
在一旁的其他姬妾听不下去,冲出来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上个月你送我香之后,我的孩子便没了,柳氏!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去年我落水小产,也是闻到刺鼻味晕了过去才跌落湖中,柳氏!是你害我!”
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指认柳氏害得她们小产。
柳氏温和的面具早已破碎,怒目圆睁地瞪着那群叫嚣要把她处死的贱人们。
“孟令!是你先将疯狗放入我院中,害得我小产!”
“沈霏!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推的我!”
主院里,十几个姬妾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互相撕咬起来。
莘芮大概数了一下,宋国公大概能有十多个孩子,全因为她们宅斗流掉了。
“够了。”皇后的目光扫过闹哄哄的姬妾们,姬妾们瞬间噤若寒蝉。
“柳氏,你还真是一石二鸟,既用此香害了本宫,他日事发,这罪责便会落在主母头上,届时,国公府后宅,谁还敢与你争锋!”
“宋国公,你可看见了,后宅如此不宁,竟还牵扯到本宫头上来了。”
在院外伫立已久的宋国公终于动了身子,僵硬地迈入院内。
宋国公满脸羞愧与后怕,对着皇后深深一揖,“臣治家不严,致使内宅妇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惊扰凤驾,万死难辞其咎!”
皇后的眼神不再放在柳氏上,对着陈氏,也就是国公夫人和宋国公道,“此妇,交由你府上自行处置。本宫只要一个结果。”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至于你的国公府后宅,若再乌烟瘴气,牵扯前朝,休怪本宫不念旧情。”
说完,皇后还扶起陈氏的手,语气稍缓,“姐姐,你受委屈了。日后,需擦亮眼睛些。”
“安儿,芮儿,我们走。”
众人簇拥着皇后离去,只留下满屋子的寂静,和一个即将迎来狂风暴雨的国公府。
众人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命运担忧,忽然有人出声,“芮儿是谁?”
是啊,谁是芮儿?
马车上,皇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本宫刚刚的气势怎么样,太久没法脾气,也不知道镇不镇得住她们。”
皇后又恢复了那平和无害的样子,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全是她凭气势装出来的。
“皇后娘娘特威武!”莘芮啪啪鼓掌。
谢拾安点点头,“气势唬人。”
皇后满意点头,看来她演技不错。
“国公夫人,不会伤心吗,宋国公有这么多房小妾。”莘芮问道。
皇后笑了笑,有些无奈,“当年她与我都是父母订的婚事,后来定国公虽陛下打仗,得了官位,但仍与国公夫人不冷不热。”
“若不是她儿子是世子,宋国公又有钱,她早就跑远了。”
简单来说,国公夫人根本对宋国公喜欢哪个小妾不关心,只要钱在,世子的位置在,她就在。
莘芮给国公夫人竖了个大拇指:“性情中人。”
“要是我,相公找了那么多小妾,早就跑了。若是知道跟我同床共枕的人前一晚还搂着别人,我只觉得恶心。”
皇后盯着谢拾安,眼神仿佛在说话。
谢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