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修仙者?怎么那么穷。”
梅师弟蹲在池归物品栏里爆出的一堆东西边,嫌弃地挑挑拣拣:“几个椭圆形的铁疙瘩、一袋石子、干粮、床铺、铲子、奇怪材质的假老鼠……天,连银子都只有两万出头,怪不得想加入我们赚快钱。”
这些东西被人发现倒无所谓,毕竟常人也看不出维修弹、爆炸石子、鼠标、显示器的价值,池归无声期盼着梅师弟对他失去兴趣,从而忽略金令牌的存在。
奈何金令牌与周围事物太过格格不入,池归再怎么祈祷也无济于事,梅师弟最终还是捡起了它。
“哟,这是你的令牌?”
梅师弟站起身,对着阳光仔细端详令牌上的字体。
池归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金令牌上可是清清楚楚写着安若素名字的,看来自己这次注定是逃不掉了。
他开始飞快算自己能在僵直状态抗多少伤害,血条是否能撑到禁锢结束前……算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梅师弟看了那么久居然没有向他爹报告的迹象。
如此怪象自然不可能是梅师弟突然良心发现,转机一定出在金令牌本身。
梅长老施在池归身上的禁锢随时间推移变得有些松动,他努力转动眼珠子看向梅师弟手里的金令牌——
只见原本金灿灿的令牌表面多了一条华丽蜿蜒的银饰,恰到好处挡住了令牌右下角的“若素”两字,只留下令牌中央一个大大的“安”字。
是钱串子!它的金属拟态发力了!
池归欣喜万分,心思再次活泛起来。既然钱串子现在趴在金令牌上,那它是否可以替他召唤安若素?
他不动声色地朝钱串子使了个眼色,希望它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一蛇一人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钱串子很快看懂了池归的眼色,趁梅师弟欣赏花纹,它在视野盲区翘起尾巴尖敲了敲金令牌。
池归心潮澎湃地等待着。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安若素完全没有要出现的迹象。
难道金令牌上施了禁令,不是池归本人敲就不起作用?
那可就难办了。
一旁梅师弟却是越看令牌越喜欢,他先是掂了掂令牌重量,然后又用牙咬了咬令牌金色区域确定是否为纯金,最后得意地报出结论:
“穷鬼果然没见识,你这块令牌比相同大小的纯金轻,肯定是金包银。令牌本体卖不出去多少钱,但看在表面这条嵌体银饰实在漂亮,大爷我就勉强笑纳了。”
说完,梅师弟连钱串子带令牌一并收下,邀功似地朝他爹汇报:“爹,这穷鬼确实姓安,他的武器是铲子,没骗我们。”
多亏钱串子灵机一动,多亏梅师弟反向助攻,池归脆弱的假身份居然险而又险坐实了。
池归眼见情形有所转机,暂时搁置呼叫安若素的想法,决定按原计划继续潜伏梅长老身边刺探情报。
令牌被抢走了不要紧,相比存放在池归自己身上,暂时由梅师弟“保管”反倒更为安全。钱串子还盘在令牌上呢,池归有信心和它里应外合打梅家父子个措手不及。
还得是梅师弟搜查,一门心思全扑在东西值不值钱上,对物品的作用检查得相当粗糙,若是换了梅长老本人来查,钱串子这点伪装估计完全不够看的。
池归刚松一口气,却看梅师弟收起令牌居然又打起了地上电脑显示器的主意。
修仙世界的土著哪懂什么科技产品,显示器在梅师弟看来就是一幅发光带底座的动态风景画。
壁纸上木师兄灵魂化作的葱茏大树看得梅师弟眼馋,手刚伸到一半,就听头顶传来池归冷冰冰的声音:“适可而止吧,如果我是你,我会知道有些东西是连碰都不能碰的。”
“你……你禁锢解除了?”梅师弟刚一和池归对上视线就感到脑袋生疼,贼胆怂了大半,赶忙把手缩了回去。
“勉强能动吧,收拾你是绰绰有余了。”
池归一双黑眸沉静如水,语气少见的肃杀。
那可是承载木师兄灵魂的显示器,寄托着木师兄死而复生的唯一希望。平时池归极少把它拿出来,放在物品栏里都怕它磕坏,怎能容忍梅师弟用脏手随意触碰。
眼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加紧张,梅长老拍拍手掌打圆场道:
“行了小梅,既然确认小安身份没问题,那他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的东西哪分什么你我。人家已经‘送’给你一个金令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梅长老还指望着池归入伙替他办事呢,哪能任由儿子把关系搞僵。他让梅师弟去把白菜那一堆财宝收了,接着解除了池归身上的禁锢,示意池归跟他走。
池归把地上的东西重新装进乾坤袋,跟在梅长老身后慢慢走,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白菜。
老头身为凡人,没有能力挣脱梅长老的禁锢,他保持着弯腰姿态,一动不动盯着前方,任由梅师弟将他的财富大把大把往别的乾坤袋里灌。
一滴眼泪从白菜眼角沁出,流过他苍老如树皮的脸颊,在每一条干涸皱纹表面留下印迹,最后悄无声息消散在空气中。
他静静站在金银堆里,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梅长老把池归带到交接站后一处空地,抬手建起一座半球型结界防止外人窃听。
确保万无一失后,梅长老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你愿意承担与赤心宗为敌的风险吗?”
……真耳熟,池归记得白菜接纳自己入行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这个。
相同的问题,二者的意图却不同。白菜只想保护自身,而梅长老貌似是真想与赤心宗为敌。
“我愿意。”池归点头。
梅长老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对他揭开了真相一角:“那我现在就给你下一个命令:你去皇城最大的酒楼,用我给你的铜钱找掌柜的买一壶青梅酒,会有接头人带你入伙。你能毫发无损从赤心宗高手围剿中逃脱,他们会给你安排个好工作的。”
“我知道你很缺钱,我们这帮人也正是缺钱的时候。但只要等到事情办成……白花花的银子会争先恐后灌入我们的口袋,到时候你想拿多少都没问题。”
画完饼,梅长老从兜里掏出一枚梅花形状的精致铜钱递给池归。
“敢问您所说的事业究竟是什么?”池归大着胆子问。
梅长老眯眼看他:“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你只管为我卖命挣钱就行,懂了吗?”
池归点头,看来目前能从梅长老嘴里撬出来的信息就这么多了。
与赤心宗为敌、皇城的人、梅花铜钱……一连串的信息如同拼图般在池归脑子里渐渐组成真相的雏形。
池归并不打算真按梅长老吩咐的来办。对他来说,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在不引起任何骚动的情况下保护白菜安全离开。
如果顺利,他会与携带金令牌的钱串子汇合,趁梅家父子尚未走远召唤安若素把他们一锅端了,事后顺着梅长老给的皇城线一路调查下去……
他边想边走,正要离开结界却被梅长老一句话钉在原地。
“道友,你的伪装相当完美,但太过完美的伪装恰恰是你身上最大的破绽。”
“使用法器隐藏修为者,筋脉中流淌的灵气浓度会间接透露他的真实修为。可我在你的经脉中察觉不到任何灵力,你觉得是为什么?”
池归面不改色回头:“天下法器多的是,梅长老没见过完美隐藏修为的法器,不意味着世间不存在此种法器。”
“所以我拆了你的乾坤袋。”
梅长老笑意更甚:“结果你也看到了,无论是你,还是白菜老头,宝物堆里都没有能做到这一点的法器。”
这条老狐狸从一开始就在算计!
冷汗如同毒蛇般攀上池归后背,那是一种被高阶食肉动物盯上的恐怖压迫感。
梅长老双手背在身后,每说一句话就朝池归靠近一步。
“其实道友说的也没错,世间正好有一种完美隐藏修为的办法,我也曾亲眼目睹。”
“变异火灵根灵力暴戾,身怀此灵根者无法向外界施展灵力;一种未知的蛇毒会在丹田表面覆盖一层膜,抑制灵力外放。”
“二者相加,即便是修为再强的人来了也看不出真实修为,此乃天然隐藏修为之法。”
“而我身边就恰巧有一个人符合这两个刁钻的条件。他给我的感觉正好与你一模一样,道友,你说说巧不巧?”
“池归啊池归,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能被你骗过去吗?”
最后一句话说完,梅长老已然来到池归跟前。
他脸上浅薄笑意逐渐演变成狂喜,当即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枚梅花铜钱的金属花瓣猛地抵在池归下巴位置,巨大的力量逼得池归不得不仰头。
梅长老用花瓣尖端把池归细嫩的皮肤碾得通红,仿佛要撕碎覆于他脸上的易容假面。
“你真以为你师尊安若素是个伟光正的人?你真以为他收你为徒是看中你的资质?你真以为你师兄木知南的死和安若素没关系?”
一连串的问句直逼池归心中最深处,在梅花铜钱的诡异作用下,半个时辰的易容效果被迫提前终止。
梅长老相当满意再次看到池归这张漂亮脸蛋,他终于收手,任由两指间的梅花铜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陷入泥土。
“只要你心甘情愿为我做事,我会把有关安若素的一切真相告诉你。”
“池归,现在我再问你一遍,梅岛上有好看的东西,你要不要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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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逆徒(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