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师兄又在歹毒地修bug 第129章 同归（四）

靠着上次来过一趟的经验，池归顺利找到了一家位置不错的客栈充当落脚处。

姜黄坐在窗前，专心致志拼着买来的木鸟模型，除了种植灵草，这似乎是他头一次在池归面前表露出明确的爱好。

池归摆弄着其中一块小巧的齿轮，透过齿轮的中心孔看姜黄。孔中人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修长的食指迅速灵巧地将各个零件摆入合适的位置。

须臾木鸟的翅膀已拼好半边，池归小心捧在掌心，忽然想起初入游戏时姜黄指尖飞出的子弹蝴蝶。

他好像一直以来都向往那些自由飞翔的生命。

半边翅膀在池归手心动了动，羽毛和肌肉间的牵动和真实的鸟没什么两样，姜黄食指一缩收回灵力：“等我把这些机关研究明白，给师兄做一只相衬的。”

这话听得池归心尖一颤，姜黄这是把他当鸟看了，但身兼诸多期望的他又哪能像鸟一样自由飞行呢。

更何况，他现在马上就要瞒着姜黄做一件称不上光明正大的事，怎能心安理得收下姜黄的好意？

喉咙像是生了锈，池归的心备受煎熬，烦闷地摆弄鸟翅片刻，终于还是一咬牙做出了决断：“姜黄，你在客栈继续拼着，我出去一趟。”

姜黄抬眼望池归，眸色清亮。他没问池归出去做什么，只问：“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太懂事了，甚至懂事过头了。

池归没感觉到一点轻松，反倒愈发愧疚。望着姜黄永远平静的面庞，池归心说我为什么给不起他一个承诺呢？

他只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最晚亥时，我一定会回来。”

亥时西市夜场关闭，无论找没找着白芹他都该回来了。

姜黄点头，看着池归缓步走到了门边，听着门“咔”一声关紧，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半小时过后，姜黄起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楼下靠墙站着个再眼熟不过的家伙，听见姜黄的动静他才睁开眼：“终于肯下来了？我等你等了好久。”

“故意在每家特产店留下信息，还特意挑了个我师兄不在的空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姜黄皱眉看琮。

琮露出傻气的笑，简直浪费墨思的一张好脸：“姜黄，我正想问你呢，为什么你一个人待在客栈，池归却和另一个人勾肩搭背走在一块啊？”

姜黄被他说得眉心猛地一跳，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从我和池归住进客栈就守在这，离门那么远，连池归出门都看不见，怎么可能看见另一个人？”

“哈，我只是把马上要发生的事告诉你罢了，”琮眯了眼，“别告诉我你没猜到池归出去是为了谁。”

姜黄没有正面回答，看琮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我和他的事，和你有关系？”

“有啊！当然有啊！”

琮眉飞色舞，丝毫不介意姜黄尖锐的敌意，“咱们是同类啊！要不是我告诉你，你在池归眼里是个什么东西，你大概会一辈子被他蒙在鼓里吧？”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身为病毒，反倒处处受限于玩家，你操控一切的能力哪去了？”

面对他的蛊惑，姜黄仍旧无动于衷：“我可不觉得我跟你是同类，别废心思挑拨我和池归的关系了，把你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不然免谈。”

病毒惯会为了生存迷惑他人。琮往常靠装傻骗过了许多人，百试不爽，偏偏在姜黄这里碰了壁。

在这一瞬间，他简直嫉妒透了姜黄，凭什么同为病毒，姜黄可以有心软的维修工陪着逛特产店，而他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挨黑店揍。

琮收起笑意，直截了当道：“那我直说，我要你帮我把池归的任务抢过来。”

见姜黄皱眉，琮立刻补充道：“别急着拒绝，听我说，抢走池归的任务对你、对我、甚至对池归都是有益的。”

“首先是攻略任务。池归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进度，只差最后一个人的100%就能达成。我没兴趣帮他去攻略什么人，但我可以绕过规则把你设置为可攻略对象。有了你的100％，池归就不用违心勾搭别人，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过完成后的攻略任务。”

“其次是维修任务。这个世界的小bug修的已经够多了，逻辑线也算得上完整，真正要解决的只有世界bug。但解决世界bug前必须把这个世界其余**ug清除，主机能量才能达到100％ 。”

琮的目光投向姜黄：“明白了吗？只有除掉你这个病毒，池归才能继续维修世界bug。这是他必须尽到的义务，只要你活着，这个世界在任务期满后就会被强制封印，没有人知道封印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封印后你再也见不到池归了。”

“但如果你愿意协助我得到池归的任务，情况就不一样了。”

琮的脸上浮现出狂热：“你把池归手里的键盘给我。作为前辈，我可以把你塞进池归的脑子里封印，就像我和墨思一样。池归不用再纠结他的第四位概率对象，你也不必为了池归对你下手担心。”

“当然，我做这一切也有我的目的。1个亿的任务报酬，我要全部拿走。”

琮的很明显在朝着共赢的方向说服姜黄，他太清楚姜黄至今隐忍不发的情感了，句句话都紧扣二人关系中的痛点。

同时他也深知自己如果和池归商量这件事一定会遭到拒绝，所以特地挑了池归不在的时机和姜黄私聊。

慎重思考后姜黄做出了回应：“你的提议，我只接受攻略任务的部分。”

“为什么？”琮愕然，“你难道想赌一手池归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关乎性命的事情别当儿戏好吗？”

以生存作为目标的病毒完全无法理解姜黄的脑回路。

姜黄轻轻摇头：“墨思清醒的时候给出了与你截然不同的建议。他说，‘你不会想经历明明共处同一副躯壳，却永远只能用纸笔录音交流的痛苦的’。”

“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琮，你有多久没见过墨思了？”

“……五年。”

琮的气焰瞬间萎靡，他明明是来劝姜黄的，怎么反倒被姜黄劝了。

姜黄的意志超乎寻常的坚定：“对我来说，路只有两条，要么找到作为人陪在池归身边的方法，要么被池归杀死成全他的责任。”

琮喃喃发呆：“……有时候我真怀疑JT是不是判断错误了，你这样死心眼的家伙，怎么可能是病毒。”

既然两个条件谈不拢，琮没有必要在攻略任务方面帮姜黄。此时琮心中仍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万一姜黄接受不了池归去攻略别人，选择接受他的提议呢？

果然，姜黄一番犹豫之后叫住了他：“我大概能猜到你需要那么多钱的原因，是为了离开墨思找新载体吧？兴许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怎么帮我？至少给我一个你值得信赖的理由吧。”琮只觉得好笑。

姜黄沉默一瞬，道：“打开脑机防护装置，盒盖下方有三个数字：526。”

作为游戏内的病毒，姜黄从他们这些维修工嘴里知道脑机不奇怪，但他绝对不可能知道更为隐秘的数字信息……如果他不只是一个病毒呢？

琮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你……你别吓我，难道你其实也是个玩家？”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维修条例禁止维修工对玩家出手，但姜黄头顶上明晃晃挂了个95％的修复成功率，根本不可能是玩家。

难道……病毒真有办法脱离游戏单独存在？

琮被这个念头惊得差点蹦起来。

“怎么样？你退游戏去查防护装置下方是否有我说的数字，如果有，就替我办事。”

“好，你等等。”

琮调出主界面刷刷给墨思留了条信息，退游退得干脆利落，游戏里的身体瞬间倒在了地上。

没一会儿他就重新上线了，坐在地上两眼放光看着姜黄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还真有526三个数字！姜黄……不，姜神！求你告诉我是怎么办到的吧！”

526本是姜黄一个半成型的猜测，现在琮的反应让他的猜测成为了事实，姜黄大脑飞速思考：“先把我设置为池归的攻略对象，具体情况需要你在现实中帮我调查一些东西，我才能告诉你答案。”

琮点头：“成交！”

交易达成，琮为姜黄施了一道蓝光，下次他与池归见面时，游戏系统便会直接报100％结算攻略任务。姜黄则把需要琮调查的事情简单提了几句，二人就此告别。

目送琮离开前姜黄问：“你会继续抢夺池归的任务吗？”

琮背对姜黄，夕阳把他的背影拖得很长，姜黄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当然，总不能答应相信你，我就自个把另一条后路截断吧？1个亿的任务报酬我势在必得，不只是池归，安若素手上的bug组件我也要一并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