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从收尸人到死神 第14章 第 14 章

没有任何意外的，张湖英死了。

白星侧过头，不忍心看异兽啃食死者的场景。

卡特尔集团！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现场恐怖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

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说过异兽，少部分人不幸遇到过异兽，但是那肯定是看见了就赶紧跑，没几个人真的见过异兽袭击人类的场景，更何况是这么近距离地被逼迫着“观赏”。

燕飞逸手里的酒已经掉在了地上，他所珍视的酒液洒在自己的劳工鞋上，他却毫无所觉。

他缩成一团，嘴唇打着哆嗦，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嗫嚅着：“异、异兽？怎、怎么会在这里……搞、搞什么……它不会冲进观众席吧？”

附近传来小孩哭喊的声音，白星看过去——一个惊恐的人脸上带着害怕的神色，哆哆嗦嗦地在安慰自己哭泣的孩子。

而那个拍门喊着要去上厕所的男子，已经当场吓尿了，□□湿了一大片，但无人在意他的状况。

“什么特别竞技节目？！那东西……在吃人啊？！”

“你们搞什么？”

“疯了吗？”

“这是非法拘禁！”

“放我们出去！”

人们从座位上站起来，拥挤着、推搡着来到各个出口，拍门、撞门、恳求……大门却纹丝不动。

广播响起，“竞技节目期间，任何人不得离场。这就是此时此地，卡特尔集团指定的规则。”

“现在，请大家坐好，竞技节目还没有结束！”

根本没有人听广播的话，人群惊恐又愤怒，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慌神。

广播的声音变得戏谑，“违背卡特尔集团，是有代价的。”

这时候，竞技场外围的高墙上，露出了一群身穿红色制服的蒙面枪手，手里的步枪对准了人群。

这引起了尖叫！

也有人大叫，“我们什么都没做，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要杀人吗？”

一梭子子弹立刻打在此人附近的地面上，吓得此人跳了起来！

子弹的威力引起了轩然大波。这里面都是普通民众，一辈子甚至没有摸过枪。

广播的声音带着蛊惑性，“请大家有序就坐，只要你们遵守我们设立的规则，就无需担心遭遇危险或不测。”

脸色苍白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带着惶惑、一步一颤地坐回座位上。

这样以来，他们就不得不面对着竞技场内的场景，被迫听着张湖英的血肉被撕开的声音。

有的人选择低头不看，有人啜泣着，也有一些的猎奇的人，脸上带着厌恶的神色，但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竞技场。

白星和燕飞逸在人群骚动的时候一直没有移动，燕飞逸吓得腿软了，身体像面条一样根本站不起来。白星认为帮派铁了心要杀鸡儆猴，不会开门，即使跟着人流去门口也作用不大，因此不如静观其变。

广播继续讲解着：“张湖英偷窃卡特尔集团所有物，现在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罚。我想，在座的各位，不会重蹈她的覆辙吧？”

白星了然，卡特尔集团，是想要震慑所有人，保持威慑力，让所有人都知道，跟卡特尔集团对着干，是没有好下场的。

旁边有人低声议论，“且不说张湖英盗窃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卡特尔集团这样动用私刑，还强迫大家观刑，难道就没人管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政府势弱，卡特尔集团一家独大，而且卡特尔集团的前身本来就是黑丨帮，做出这种事不稀奇。处刑个把小偷算什么，放到以前，可是会把反对者钉在十字架上，让他们被酸雨腐蚀而死。”

也有人窃窃私语，“我认识张湖英，她人不错，现在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她为人谨小慎微，怎么会做出偷窃这种事？会不会存在什么误会？”

接下来，又有接连几个囚犯被带上场，全都是得罪了卡特尔集团的平民，有的是欠了集团的高利贷，还不起，有的是集团内部员工，却把集团情报卖给政府机构，有的是死都不肯交保护费的小商贩，被绑过来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晚了，还有一个是在喝醉了之后打伤了几个集团员工。

[毒刺豪猪]得以大朵快颐，吃的不亦乐乎。今天真是它的幸运日。

白星的脸色不好看。

她早就知道卡特尔集团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今天，卡特尔集团再次突破了人类的下限——举办如此残忍的活动，还欺骗和强迫民众观看，这其中不乏儿童和青少年，不知道他们回去要做多少噩梦。

燕飞逸在一边已经吐了，呕吐物的气味让这里变得难闻。

白星：“燕哥，所以……你是为什么加入卡特尔集团的？”

她有点好奇这个问题。燕飞逸不是残暴之人，对于今天的竞技场节目也深受其害，性格胆小，很难想象他是卡特尔集团收尾组的副组长。

燕飞逸：“……非要在这时候谈这个吗?好吧，我只是混日子罢了。为了糊口。”

等到太阳到了正南，这场闹剧终于结束，竞技场的各个出口都被打开，人们一哄而散，谁也不想留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燕飞逸勉强站起来，就这样一副虚弱的状态，他也没忘了拿上剩下的那瓶酒。

白星：“你还能喝的下去？”

燕飞逸干笑两声，“死人常有，而好酒不常有。”

两人随着人流离开。

“回见。”

“回见。”

和燕飞逸告别后，白星骑着多轮摩托，来到了裁缝店，挑了一些面料柔软、吸汗又耐磨的布料，紧接着又去二手店淘了一双与自己平时穿着风格大相径庭、但在垃圾区很常见的复古马丁靴。

她心中隐隐有个计划成型。

按照燕飞逸所说，政府雇佣天眷者猎杀异兽，而且不会限制天眷者的来历。

那她就假扮成流浪天眷者，换一重身份，成为异兽猎人。她的能力是【傀儡控制】，那么杀的异兽越多，她的傀儡就越多，她就会越强。以战养战，越战越强，说得就是她的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结账的时候，她瞧见二手店聚集着几个人，正在聊竞技场发生的事情。

垃圾区有收音机，有手机，有网络，信息传播地很快。

二手店老板唏嘘感叹：“要不是张湖英手脚干净、做事本分，我也不会雇佣她，她都在我的店里干了二十年了，她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结果居然出了这种事情，真是很难令我相信，现在我还得重新雇一个店员……”

旁边有人附和着：“认识她那么多年，我也觉得她完全不是那种人嘛，她那么老实，是不是卡特尔集团搞错了……”

二手店老板：“哎哟哎哟，可不敢说。”

结完账，白星骑摩托回医馆，却在医馆门口看见了一个大包裹，警惕地走近，才发现，这不是大包裹，而是一个被毯子和布料所包裹的小孩。

小孩不是清醒状态，白星摇了摇她，小孩没醒，她摸了一下，还有脉搏，于是赶快抱着小孩进医馆。

“老林！老林！有个生病的小孩在门口！”

林医生正半躺着午睡，听见声音连忙从破旧沙发上坐起来，去看小孩的状况。

小孩的身体上散布着黑色的斑点。像是放大了百倍的雀斑。

检查了小孩的眼睛、舌头、皮肤之后，林医生叹了一口气，“是黑斑病。”

两人同时沉默了，她们都知道这意味这什么——那个孩子将不久于人世。

不知何时起，垃圾区产生了一种被称为“黑斑病”的疾病，人们至今不知道其病因。得了这种病的人，身体上会出现黑斑，然后长着黑斑的地方会慢慢腐坏、溃烂，最后死于并发症。从长出黑斑到死亡，短的可能也就几天，长的可能达到一个月。

这种病无解。

白星认为，可能是她的家人遇到这情况，于是决定把她遗弃到医馆门口。

林医生轻叹一口气，“还年纪这么小，就要受这种磨难。”

白星忍不住问道：“黑斑病，真的无法痊愈吗？”

林医生：“我搜集过关于黑斑病的信息，在这里，是没有解药的。但是有一个地方有解药。”

“哪里？”

林医生摇摇头，“那个地方我们谁也去不了。”

白星立刻意识到了林医生说的是哪个地方，“天空城。你是说天空城有治疗方法。”

林医生点点头。

白星：“不是时常有人把天空城的产品走私到垃圾区吗？如果我们能找到路子，也许……”

林医生：“没用的。我已经找遍所有的方法了。”

一丝怪异的感觉划过白星的脑海，“等等，你为什么会找遍所有的方法？”

联想到之前林医生对她倾囊相授的教学，白星心中有了不妙的想法。

林医生垂下眼睛，再抬起眼睛的时候，眼神光变得温和了，“看起来瞒不过你了。其实，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她挽起袖子，露出了身上黑色的斑点。

是黑斑病。

白星不敢相信地盯着那块黑斑，“老林……你……”

“别难过，我们行医的人，见多了生老病死，知道自己总会有这一遭。我年纪大了，也活够了，本该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但是有件事，我还是放不下。”

白星声音微微颤抖，“你说。”

林医生：“我放心不下你，白星。”

“你这孩子自己一直很有主意，但这世道这么险恶……你要当心啊……”

“……好。”白星握住她的手。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触感温暖而柔软。

林医生：“我给你买了一张票。”

白星：“票？”

林医生：“一张偷渡去林区的票，今晚8点从废弃港口出发。”

垃圾区分为不同的区域，白星她们所在的地方是矿区，以矿业开采为主，是垃圾区里最贫困的区域，隔壁的林区经济状况稍好，但是大区之间有严格的封锁，人口难以流动。

林医生继续说道：“我从收音机和手机里听说了竞技场的事情，来这里的病人们也都在议论。卡特尔集团，或者说卡特尔黑丨帮，他们凶残成性、滥杀人命，而且几乎没有人能制约他们。如果他们发现……”

“我这里有一笔钱，是这些年来的积蓄，你带上，去林区重启人生吧。”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你今晚就离开，就这一次，听我的，好吗？”

白星不是没有感受到林医生的情真意切，但是，她不可能答应这件事——卡特尔集团的覆灭，就是她的人生目标。

更何况，老林的时间不剩多少了，她怎么能在老林人生最后的时刻抛下她，独自离去？

但是望着林医生真挚的双眼，白星很难将直接拒绝的话语说出口。

“至少，让我陪伴你走过这段时光吧。”白星说。

林医生还打算说什么，忽然听到了小孩咳嗦的声音。

原来是黑斑病小孩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林医生问：“孩子，你的家人在哪？”

小孩听到这话，嘴一扁，眼泪咕噜咕噜流了出来：“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如果你告诉我你妈妈是谁，在哪，我就带你去见她，怎么样？”

“真的吗？”

“真的。”

小孩哽咽着说：“我妈妈去给我拿药了。她让我在这里等着，等她拿药会来，等我吃了药，病就会变好，我讨厌身上的黑点，它们好痒。”

林医生和白星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病治不好，这多半只是大人遗弃小孩的借口。

白星弯腰，视线与小孩齐平，“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孩擦了擦眼泪，“我妈妈姓张，叫张湖英。”

张湖英，不就是那个被公开处决的女人吗？

所以她被抓之前，偷偷把孩子放在了医馆门口？

但是之前在二手店听到的信息重新进入了她的脑海。二手店老板雇佣了张湖英20年，认为她非常本分。

而这样一个老老实实的人，忽然像转了性、发了狂一样去偷卡特尔集团的东西，害得自己落得凄惨的下场。

而她有一个得了黑斑病的小孩。她在临走前对小孩说自己是去“拿药”。

那么有没有可能，卡特尔集团持有治疗黑斑病的特效药？

所以张湖英才去盗窃。

越想越觉得合理，卡特尔集团作为矿区最强大的势力，有一两支产自天空城的特效药，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星的目光扫过林医生，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老林岂不是有机会活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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