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忠犬请怜爱 第62章 爱恨情仇

“你爹，温九琴”顾红叶脱口而出，“你见过他那鬼样子吧，就是被一众江湖人打的，打的最狠的，就是你爹”

什么？！

拜托爹娘，在生出自己之前能不能不要到处拉仇恨，还是拉这种绝世高手、报复心强、人格扭曲的人的仇恨。

温济舟感觉有些绝望，原来那日凤小云第一次见温济舟，他对他眼里的杀意，不是错觉。

一般的人，即使看到和讨厌的人相似的物品，都会咬牙切齿，非常简单地辨别出来，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凤小云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温济舟是温九琴的儿子。

“江湖上目前的练武修道的等级，也就是你们说的几重几重，就是此人所创，他所创的等级评判，对那些对武功痴迷的江湖人实在太有用了，也非常准确，于是大家供奉他为武林盟主”

温济舟想起了九仔先前给自己科普过，他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独创的，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凤小云，也难怪，爹娘不许他参与这些武功比试，不仅仅是希望他多帮助贫弱，也是因为凤小云这个人，和他们是宿敌的关系。

“他这么厉害，既然被沧元国江湖捧得这样高，为什么还要来这汀奴国，我不信有人就算再无情无义，也会去背叛自己的国家”温济舟还是不理解，凤小云这样的人，究竟为什么做了这样的选择。

意识到自己好像意有所指，温济舟立马滑跪，“不是说您的意思，您潜伏于此，和他这种作恶的人是不同的”

顾红叶觉得这孩子也是挺可爱的，“这么拘谨干什么，你可知，除了武功，他还有一个最爱”

“什么？”

“炼丹啊，他年轻的时候，在沧元国只敢偷偷地干这些拿人炼丹之事，沧元国国王祈求长生之法，正好和凤小云的炼丹志向不谋而合，凤小云被他请来当炼丹师，长生丹没炼多少，什么反天丹啊什么大补丹全炼到自己肚子里去了”

原来这就是凤小云武功高强的原因。

“那反天丹竟然他散播出来的！”温济舟感叹着。

“不过，你也不用对我有什么期待，其实，我也不算什么好人”顾红叶垂着眼说着，她舍下柳锦如后，游历北洲，见生灵涂炭，选择拜入高人，学了观天之术，她孤身闯入北洲，目的就是杀了罪魁祸首——沧元国王。

她和玉瑶谋划，想要杀了这一任国王。

但是从头至尾，顾红叶也没有阻止，也不能阻止凤小云对百姓的虐杀，她不能暴露自己的长期计划，所以她也没有能力去阻止那些人的死亡，一直怀愧于心，就这点而言，她觉得自己不算是什么好人。

“我假借天象，劝止了汀奴王一次次南下入侵的计划，我想着，我尽力了，也只能做到这样，那些被煮杀的百姓，我无法阻止，我对不起他们”顾红叶看着远方，她说的，全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挣扎过的肺腑之言。

“可这些都是汀奴人、凤小云的过错，你又能怎么办呢？”温济舟反问她。

顾红叶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这些年的想法，仿佛这是人生的最后一天，

“沧元国皇帝，就算昏庸无能，也不会干出拿老百姓或是俘虏去炼制丹药，侮辱虐杀这样的腌臜事”顾红叶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愤怒，“但是汀奴人不一样，他们上下等级森严，还保留着争夺抢杀的兽性，即使学了官话，学了汀奴国一样的文化，依然改变不了那种嗜杀，残忍的野性”

“所以他们就把俘虏关押，年轻些的就专门为他们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年长的，孱弱的，就被关起来，炼成丹药？”温济舟觉得太过残忍。

沧元国，就算战争抓了俘虏，也会留下性命，最多派去干些苦力活，如果里面有一定要杀的敌人，也会统一正法，绝不会使用虐杀，这样残忍的死法。

“对”顾红叶叹着气，“甚至那群被派出去的无面人，他们身上都被凤小云下了毒蛊，一旦在故土停留过久，就会被体内的毒蛊虫蝎啃咬五脏六腑，绞痛致死，很多人不堪此等痛苦，直接选择自杀死于故土，体内的蛊虫没了滋养，自然也会一起死”

除了残忍两个字，温济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在这种地方，人是不被当人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在丰水城，那群青面人被他们抓住，滞留此处，一个个都会选择咬舌自尽。

因为被蛊虫咬光五脏六腑而死和咬舌自尽，还是后者相对痛快些，起码对这群人而言，是没有活路这种说法的。

不知聊了多久，女人突然转头问他，

“我递给你的帕子，收好了吗？”她问道，“那东西很重要，你带出去，也好帮助我朝取胜”

“是什么东西？”

“汀奴作战布防图还有会使用的毒药图纸”

温济舟听到后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将那重要的图纸放在自己的里衣处，摸了摸，图纸完好地贴着胸脯。

“您不跟我一起走吗？”温济舟劝说着顾红叶，“您既然已经逃了出来，就跟我一起走，您在汀奴卧底多年，对沧元国大有所用啊！”

温济舟觉得现在自己说话有点像柳锦如了，每天国家长天下短的。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顾红叶拒绝了他的好意。

“难道你也要和玉瑶一样，英勇赴死吗！”温济舟担心顾红叶也会和玉瑶做同样的事，“你女儿若是知道你这样，她肯定会很难过的！”

顾红叶看着单纯的温济舟，忍不住去摸了摸他的脑袋，锦如和他，应该是一样的年龄吧，不知道她性格如今是怎样，和这个傻小子是不是一样。

不对，锦如肯定比这傻小子聪明，肯定！

“你想你爹娘吗？”顾红叶问着温济舟。

“有一点吧”温济舟坦诚地回答着，

“就有时候会想，我爹娘身在何处，身体还好吗？”温济舟抬头看着天空，身在异乡，他确实有些想念远方的爹娘。

“放心吧，我觉得你很快也能见到他们了”顾红叶安慰他，“这次大战，他们肯定会来的”

温济舟轻笑着，像是在自嘲，“只怕隔了这么多年，再见我也不认识他们了”

“但是他们一定会认识你”顾红叶肯定地告诉他，“天下父母，没有不认识自己孩子的，倒是你们这群娃娃，有时候自己爹娘站在面前都不一定认识呢”

“真是感人的画面啊”洞穴顶上传来声音。

顾红叶抬头，看到那缺脑袋的凤小云，正站在山顶俯视着他们。

“凤小云！你什么时候跟来的！”顾红叶看到他，大喊一声，她从袖内掏出一把短刀，运了轻功就朝凤小云刺去。

温济舟看到她手中的短刀，和柳锦如那把寒冰刀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没细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快走！”顾红叶朝他叫着，温济舟手边没有武器，他拿了洞穴旁的石头就朝凤小云扔去，那石头砸地非常准，砸在凤小云缺了的那半个脑袋上，他大怒，还没来得及反击，顾红叶的短刀又朝他刺了过来。

“他内力不低！我不能留下您一个人对付他！”温济舟拿了石头就朝凤小云的缺脑袋打去，几人已经穿过洞穴，到达林中的一片平地。

凤小云冷哼一声，他没有武器，伸着那双鬼爪一样的手，像是要去抓顾红叶，温济舟又朝他的缺脑袋扔石头，这次凤小云接住了。

“雕虫小技，温九琴，你就这么点能耐？”凤小云对温济舟的扔石头行为极其不满。

还没说完，温济舟的脚已经先一步踢上了他的脑袋，“我都说了，我叫温济舟，不叫温九琴！！”

凤小云竟然被他踢得连连后退，凤小云不服气，伸出白骨爪就朝温济舟使去，温济舟一脚将他踢开。

“这么多年不见，温九琴原来把内力都传给自己的儿子了…”凤小云心想，“看来今日是打不过这死小鬼了，不过，杀了她倒是轻而易举”

凤小云今日一定要杀了顾红叶，这些年，顾红叶仗着汀奴国圣女的名头，过得滋润无比，自己呢，作为一个怪物，每日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炼丹才能讨那国王一点好处，而她顾红叶，每日坐享其成，有事没事还喜欢压他一头。

欺负我的都得死！侮辱我的都得死！比我过得好的都得死！凤小云心中狂怒。

凤小云假意伸出白骨爪，朝温济舟抓去，在最后一刻，立马返回去，抓住了温济舟身旁的顾红叶。

顾红叶被偷袭，凤小云趁她发懵的时候，白骨爪挠了她半边脸的肉，趁她疼痛之时，又用那双指甲上有着血红肉泥的手趁机给了她致命的一掌。

“啊！”顾红叶脸上被抓，胸口被凤小云一掌拍得撞到树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些年，顾红叶基本没怎么使过武功，她很多时候都是和凤小云智斗，自己完整的脑袋自然是比缺了半个脑袋的凤小云强的。

但是顾红叶心里比谁都清楚，凤小云的内力，靠着丹药和自身修炼，已经到了可怖的程度，再想像二十年前一样，将他打得落花流水，是绝无可能的。

顾红叶没有灰心，她又拿了刀去和凤小云拼命，可是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浑身绵软无力。

“凤小云…你给我下毒？”嘴里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涌了上来，凤小云这个毒王，无论什么时候出去，都会随身带着剧毒来保护自己。

温济舟立马走过来扶着快要倒下的顾红叶，“前辈！你没事吧！”

凤小云阴冷地笑着，看着顾红叶痛苦的样子，极为痛快，“顾红叶，我早就想杀了你了，汀奴王那死东西，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他们把你当成神女，你真当自己是个神仙了”

顾红叶脸上剧痛无比，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喷血，鼻子也开始流血，但是看着凤小云得意的样子，她却丝毫没有屈服，“我是不是神仙不重要…倒是你…真是个活生生的怪物”。

凤小云正想上来掐顾红叶的脖子，温济舟猛地将凤小云的手捏住，他使了全部的力气，要把凤小云的手拧断。

“你个怪物！不许再伤人！”温济舟看到这个叫凤小云的怪物，他分明痛苦地脸都皱起来了，可是竟然还含着笑意。

凤小云竟然痛苦又满足地大笑起来，仿佛被温济舟拧断半截的那只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凤小云仅存的那只手被温济舟捏的根本不能动弹，温济舟运了全身的内力，他气愤无比，给了凤小云致命的一掌。

凤小云被温济舟打得撞到了树上，温济舟运了轻功和掌力，准备一掌结果了凤小云。

温济舟刚落地凤小云面前，那厮突然从口中吐出一口比粪坑还要臭的毒水，温济舟立马闪开来，那毒气四散，温济舟一下看不到人，凤小云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姓温的…等你够格了再来杀我…”凤小云尖锐的嗓子在温济舟耳旁留下了这句话。

温济舟茫然，正想四处找寻，突然意识到身后的顾红叶危在旦夕，立马前去查看。

“顾前辈！顾前辈！”温济舟焦急地去喊着顾红叶，顾红叶全身流满了鲜血，和原本红色的衣服连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厉。

“帮我…把这个…交给…我女儿…让她…去一趟江南…”顾红叶将手上的短刀给了温济舟，温济舟接下，眼眶湿润，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前辈！我带你去看大夫！”

顾红叶只是摇摇头，微笑着，“他的毒…解不了的…把我给你的图纸…还有刀…带出去…见到我女儿…”说到女儿，她咳嗽着，半闭着的眼睛流下两行清泪，“让她好好长大…”

“还有我娘…帮我跟她…道个歉…”

温济舟有些哽咽了，这是他第二次，亲眼面对这样凄惨的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好人死得凄惨，坏人逍遥法外，究竟是为什么！

“您还没告诉我她们叫什么…我怎么找…”温济舟哭了出来，空山寂寥，没人能来帮他们。

这里马上就只剩他一个人。

“我女儿…叫…柳、锦、如”顾红叶用最后一口气，深刻地说完了此生最后的三个字，她闭上双眼，人世间与她的爱恨情仇，一瞬间灰飞烟灭。

二十年前，一个红衣女子远离家乡故土，抛却丈夫女儿，踏上了自己认定的征途，她蛰伏敌国，阻止战争，和公主合作，将敌国国王，那作恶多端之人杀死。

二十年后，她死在了离家千里的敌国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