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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茱萸 第24章 葬花魂

作者:非露非电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19:53:24 来源:文学城

鹤山县衙的官兵押着一老一少进屋,呵斥他们跪下。金坠看过去,果是今日在山樱谷绑架她的那个老翁和他手下的一名青年男子。二人皆戴着枷锁,蓬头垢面,浑身雨泥。

金坠还未说话,那男子满面凶光盯着她破口大骂,转头对身旁老者道:“老师,这金氏毒妇出尔反尔以怨报德,我早说你不该心慈放了她!”

老者垂首不语。官兵队长踹了那囚犯一脚,指着老翁对杜县令道:

“审过了,祸首正是这老贼!一个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不好好教书,竟率了手下一群学生做起了强盗营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杜峥显然认得这教书翁,沉痛道:“韩翁,你老人家是本县举人出身,乡邻最为敬重的老辈,为何组织乱匪犯下此等恶行?”

韩翁冷笑:“乱匪?谁是乱匪?朝堂里坐着的那个巨奸才是!他手下害死我儿的那些鹰犬才是!”

金坠于心不忍,对杜峥道:“这位老人并未伤害我,还请杜县令念其年事已高,家有冤屈,从宽处置!”

官兵队长在一旁拱火:“金娘子,此人污言秽语侮辱令尊金相,还劫持了你这位朝廷命妇,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君迁冷冷道:“内子于官驿门前遭劫,竟无一人阻拦,若真追究,诸位恐也难辞其咎罢?”

官兵慌忙缄口。杜峥叹息一声,对那教书翁道:“有冤申冤,何故滥用私刑!沈学士夫妇乃朝廷命官命妇,赴任途中专程前来鹤山防治时疫……”

话音未落,却遭翰翁身旁那学生打断:“呸!这两人是金霖老贼的女儿女婿,一家子吃金食玉,残害忠良,这会儿倒假惺来行医救人?

杜峥指着君迁道:“他祖父沈清忠公世称缙溪先生,当世岐黄名家,敕封大儒医圣!你们都是读书人,应当听说过他老人家的名声!沈学士传承家学宣药疗疾,并无半分私心,日月可鉴,岂容毁谤!”

那学子冷笑:“什么医圣药圣,给达官显贵炼长命丹的奴隶罢了!谁都晓得先帝晚年沉迷丹方,沈缙溪非但不行劝谏,还与巨奸金霖一同阿谀媚上,合谋乱政!谁知道他们喂先帝吃了哪门子灵丹妙药,害老皇帝吃坏了身子,他们偷摸篡改了传位诏书,派鹰犬去云南将嘉陵王推下山,任由那窝子豺狼蛇鼠跋扈庙堂!”

众人听了这般诛九族的大逆之言,大惊失色,一时都呆住了。金坠惊惧到失语,转头去看君迁,见他亦是面若死灰,浑身轻颤,额上已泛起冷汗。

那枷锁披身的学子兀自仰天大笑,转头死死盯着君迁和金坠,破口大骂:

“好一对奸|夫|淫|妇,打着行医救世的旗号,干着乱臣贼子的勾当!嘉陵王殿下准是遭这金氏毒妇出卖,收了他的信物,转头就另嫁他人,竟还敢借殿下的清名来装可怜,水性杨花,无耻之尤!白天在山樱谷就该杀了你祭冤魂!”

杜峥厉声道:“住口!押下去!”

官兵得令,正要上前押人,君迁疾步至那学子面前,冷声道:“你方才所言有何凭据?”

那人啐了他一口:“哈哈!你那好岳父金霖残害忠良无恶不作,天下皆知,他做事还要凭据?你们这些豺狼蛇鼠的后代,你们都是一伙的……”

官兵队长不待他说完,一记窝心脚下去,对杜峥道:“杜县令容禀,这一班乱匪有谋逆之心,应即刻押往州府严审,清剿同党!”

杜峥深吸一口气,低低道:“兹事体大,先将案犯押入衙狱,待升堂问审再作判决。”

韩翁劝住身旁学生,望着杜峥道:“杜县令,吾儿生前说过,你是个良心未泯之人,可你改变不了这世道!劝你勿再陷在这烂泥塘里,早早卸了这身官服回家去吧,否则早晚变得和那些面目可憎之人一个模样!”

杜峥一凛,背身不语,挥手让官兵押走那对师生。二人悻悻而去,韩翁忽回首盯着金坠,幽声道:

“回去告诉那金霖老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时日曷丧,吾与汝俱亡!”

金坠一凛,面色煞白后退数步。君迁眉头紧锁,欲语还休地望着她。见杜峥告辞,忙送他出去。

屋中只剩下金坠一人。片刻,窗外的夜色中传来声声长叹,只听那身披枷锁的老翁迎着风雨仰天长啸:

“苍天无眼!神佛无眼!嘉陵王殿下啊,你看见了吗!若有来世,切莫再投生此处!这人世间配不上你啊……”

金坠心惊肉跳,捂着心口跌坐在床榻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夜色已深,一宵冷雨,将官驿前的那株山樱树打得簌簌作响。她伴着那哀声辗转反侧,不知多久才睡着,只记得梦境皆洇上了漫天飞红。

她在十里山樱丛中看到一尊偌大的玉像。翡翠雕琢,清玉妆成;双目似闭微张,含情俯览众生——同寂照寺中的那尊水月观音如出一辙。

金坠痴痴上前,正待细望,那玉像阒然张目,面向她微笑起来。

“殿下……桑望?”

她颤声呼唤,玉像仅报之以沉默的笑颜,那笑却令她陌生。她忽感到一阵恐惧,战栗着向那雕像伸出手去。

一霎时,狂风急逝,满天山樱如红雨零落。乱花影中,那尊玉像就像他所眺望的水中月影一般徐徐碎裂,片片凋落,溶为一池暗绿的死水。暴雨似的落花猛扑向水面,须臾将那幽潭染得血红。花瓣一经沾水,猝然萎谢,化作无数小小的浮尸,水中亦飘出阵阵刺鼻的腐秽气息。

这景象令人想到佛经中的“天人五衰”之相。金坠被恐惧攫住了,捂着双眼惊叫起来。就在出声刹那,金光夺目,诸相消弭,眼前万象皆成灰烬……

她浑身冷汗地睁开眼,日光正从窗间洒落。屋中只她一人,昨日脚踝上的伤处隐隐作痛。金坠恍惚片刻,慢慢起身下床,刚到门口便与人撞了个正着。抬起头来,正对上沈君迁那双熟悉的眼睛。

她望着他的双眼。清亮、沉静、近在咫尺,一如往常。两潭随时可掬来解渴的甘泉。心头一动,忽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继而是一阵古怪的渴念——

她好想脱光衣服,跳进他的眼睛里去痛痛快快地畅游一番,浇灭梦魇中那股焚身的业火。不着寸缕,无牵无绊,只留她自己的一颗本心,贪婪而靥足地啜饮他的清凉池潭……

金坠再不敢想下去了。收心垂眸,装作没看见那人,转身便走。

沈君迁在身后唤住她:“你好些了么?”

金坠冷冷道:“我没事了。”

君迁欲言又止,只道:“胃口好些了么?可想吃些朝食?”

金坠才发觉自己饥肠辘辘,转身想下楼去吃饭。沈君迁道:“你回房吧,我替你端来。”

“我自己能走。”金坠语气淡漠,“你在鹤山的公事都办完了么?若是办完了,今日就启程吧。”

君迁望着她:“你的脚伤……”

金坠打断他:“已经不疼了。码头就在附近,也不用走多少路,在船上养养就好了。”

君迁不多说什么,正要搀她,金坠一把甩开他,扶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地走下去。

二人无言对坐,匆匆用完朝食,打好行囊,便启程前去渡口。杜县令得知他们要走,亲自去江边送行。

三人刻意对昨夜之事避而不谈,杜峥拉着君迁叙别一阵,又捧出一大枝山樱花递给金坠,笑道:“此行招待不周,颇感歉疚。这枝山樱还请娘子带去船上,旅途之中聊作慰藉吧。”

金坠整夜梦里都是这抹骇人的血色,谁知临别之际杜县令又送来一枝,苦笑道:“昨日怪我添了麻烦,怎好劳烦杜县令亲自送花?”

“不劳烦,这花其实不是我送的。”杜峥乜斜着君迁,“这山樱花呀,可是尊夫一早去采回来的,不好意思自己送你,特让我转交呢!”

君迁一愣:“我何曾……”话未说完,却被杜峥狠狠瞪了回去。

金坠幽幽道:“他替人治病送药还来不及,哪有空去摘花?杜县令就别借花献佛了!”

杜峥被她识破,讪笑道:“我这个师弟生性如此,满心只有他那些草药。往日同窗之时,大家都笑他成日只顾低头拾掇枯草,却不知抬头欣赏眼前春花……我昨日便劝他,既来了鹤山,好歹采几枝山樱花送给娘子,他虽有这心却不好意思,我只得越庖代俎、借花献佛了。礼轻情意重,还请娘子勿要见笑!”

金坠接过那枝山樱抱在怀中,淡淡一笑:“那便代外子谢过杜县令的花了。”

“此番幸得尊夫亲临,为我们送来了防治樱疮的良方。鹤山百姓人人都想抢着送他花儿呢!”杜峥望向水边一片如烟如岚的花树,向他们一揖,“愿来年疫疾消退,花开之际,再与二位重逢共赏。”

作别杜县令,二人再次搭上南下杭州的客舟。小船娘见金坠抱着枝明艳的山樱花上船,喜欢得不得了,忙寻来只陶罐灌了清水,细心替她将花枝插瓶,摆在船舱中装点起来。

雨霁天青,舟楫摇曳,撷了一船樱色悠悠驶离鹤山渡。金坠伫立舷边,临舟远眺,见岸边那片山樱花渐渐消融在水天深处,恍然有如梦之感。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

小船娘一边摇着橹,一边轻唱着歌儿。歌声清扬,随木桨搅出的清涟一同消散在山水之间。金坠独自在甲板上发了会儿愣,便回到船舱。

沈君迁仍如往常那般,甫一上船便铺开满桌文牍,伏案疾书起来。金坠在他对面坐下,望着案上那枝插了瓶的山樱花。春风入窗徐来,似嫌寂寞,将那枝头的花儿一片片拂落。落红随风飞往船窗外,细雨似的落在水面上。

金坠百无聊赖,随手捡起一朵完整的重瓣落樱,轻扯下一片花瓣丢进水里,蓦地叹道:“哎……!”

君迁应声抬头:“什么?”

金坠头也不抬:“没什么。不是唤你。”

君迁无奈地皱了皱眉,复又埋首撰公文。金坠又扯下一片花瓣,抬高音量道:“不爱。”

对面那人不动声色。她又扯下第三片花瓣:“爱。”

随后是第四片:“不爱。”

扯下第五片花瓣后,君迁终于不堪其扰地搁下笔:“你做什么?”

“做游戏。你不会没见过罢?”金坠拈着手中还剩一半的山樱花,“这是我小时候常同姊妹们玩儿的——你猜最后一片花瓣被扯下的时候,我是数到爱,还是不爱?”

君迁敛眉道:“我不知。你慢慢数。”

金坠放下那花,盯着他看了半晌,忽道:“君迁,你爱我么?”

沈君迁提笔的手微微一颤,抬眸回望着她,正色道:“你准许我爱你么?”

金坠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一愣,匆匆移目:“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还是问问花神罢!”

说着,复又拾起那朵饱受摧残的山樱花,一片片扯下花瓣,数数的声音却愈来愈轻。撕得还剩三两片时,终于停下手来,再扯不下去了。

君迁瞥她一眼,一面写字,一面淡淡问道:“花神如何说?”

“……我数错了。”

金坠吞声踯躅,见君迁又顾自己伏案疾书,心中一闷,倏地站起来,没来由地质问他:

“说什么百年修得同船渡,你就这样不珍惜和我在船上的机会?”

君迁一怔,叹了口气:“金坠,我现在很忙……”

“你几时不忙?”

金坠紧绞着手里那朵残花,染得满手血红,指甲都要掐进掌心里。深吸一口气,抬头紧盯着他的眼睛,索性将心底藏了多日的话倾泻而出:

“沈君迁,你觉得我们这般……究竟算什么?”

*注释:

【1】《越人歌》春秋

下章起为v章,多次精修无错漏,感谢支持正版[让我康康]

以下为预收《丝路头号索命娘子》文案,喜欢还请移步专栏收藏哦~

先婚后爱|矜贵心机女商人vs死牢捡来的亡命郎君

*

河西边塞有古商道名丝路,丝路起点有重镇名沙州,沙州有百年丝织大户姓索,索家有千金独女名真如,江湖人称索命娘子——

闻说此女小字观音,生得绣口锦心,实则佛口蛇心;同她谈生意伤财,同她谈感情劳命。前赴后继克死一堆求亲者,还向不死心的那些粲然一笑:“想娶我,除非鸣沙山倾,月牙泉涸。”

此言一出,提亲的吓得退避三尺,索老父愁得白发三千。族叔一家趁机上门闹事,打准主意吃绝户分家产。真如大祸临头,连夜做了个决定:寻个死鬼嫁了。

*

衙狱里新来了个神秘死囚,人送外号阿修罗王。来路不明杀人如麻,偏偏有情有义,砍头之前还想帮恩人偿还巨债。最最关键,样貌神似壁画中人,带出去颇有面子。真如算盘一拨,玉手一勾:元非鸾,好一个如意郎君。

牢中初见,她买通狱卒许以重金,教他在上断头台前与她做一夜假夫妻。天明后他赴刑场她做寡妇,待她继承万贯家财,不忘给他烧纸钱酬谢。

元非鸾默不作声。真如遂以生意经循循善诱:

“在商言商,这条道上的规矩,契约只签最上品。我就像那真金琥珀葡萄酒,琉璃璎珞软绮罗。念你命中结了善缘,只需付出一丁点点儿代价……”

牢中飘来阴沉低语:“哪怕代价是我的命?”

真如露出她的招牌商业假笑,酒窝边两抹花钿闪得人眼冒金星。

那个曾随商队远游四海,顶风沙猎胡狼、破恶浪搏鲸鲨的亡命徒盯着她看了半天,一声长叹:爹哦!

真如心中冷笑:什么阿修罗王,死到临头还不是哭爹喊娘……

“国际通用商务胡语。”隔着囚牢,一只伤痕累累的大掌猛地握紧她发财的纤纤手,“成交。”

*

许久之后,真如翻看旧账,感叹人算不如天算,与那个死鬼的交易绝对是她这辈子做过最亏的一笔。

却也是最最无价的一笔——

毕竟,鸣沙山佛窟**许的愿,月牙泉篝火旁共数的星,伴着驼铃的悠扬恋歌,抵挡风沙的坚实怀抱……哪一样是能用真金换得的呢?

(预收文案创建于2025.9.2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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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葬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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