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总想攻略我 第22章 社交距离

皎洁的月光照在两人脸上，苏榕走在人行道外侧，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不知为何，她自从在安市家里恍惚间看到苏一后，就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掌控了她的人生路径。无论是最开始时静带来的智脑总部邀约，还是诡异的帐篷屋，甚至是总部地下的仿生人仓库以及福利院的一切。

深夜的秋风吹过，苏榕感受到了凉意。温热的柔软随之传来，仿生人苏一将他的外套披在了苏榕的身上。苏榕停下脚步，只见仿生人苏一自然地将她刚穿上的宽大外套的拉链拉好，顺便与其调换了人行道内外侧的位置，保持着一开始的距离。

几辆摩托车在人行道旁呼啸而过，苏榕走在人行道内侧，感受到了仿生人苏一突然靠近的距离。社交距离被打破时的短暂慌乱，身旁人贴近时感受到的温热呼吸，这一切都很难让苏榕毫不在意。

仿生人苏一像是感受到了苏榕的不自在，很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模仿那个人的。”

苏榕一时间没明白仿生人苏一话中的意思，只觉着身旁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温柔，耳朵感觉酥酥痒痒的。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也许他是指披外套和换人行道内外侧的事情。

她没办法跟他解释自己此刻的不自在是因为两人过于靠近的距离，毕竟仿生人能懂什么人类社交距离的把控，看来以后还要再增加些社会化训练计划。不过出于之前行为的愧疚心理，她还是不想再次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苏榕伸出手，捏住男人的衬衫将他拉了回来。

“仿生，咳，小苏一。没关系的，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疏远你，相信我好吗？”

秋风吹拂着树上的黄叶，有零星几片落叶飘散在二人周围。仿生人苏一看着眼前拉住自己衬衫袖口，一脸认真且耐心安抚自己的苏榕出神，不自觉牵起的笑容从嘴角蔓延到心底。

*

客厅灯打开，苏榕和仿生人苏一走进房间。明明才两天没回家，苏榕却觉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所幸书房的摆设布局没有因为塔莉的离开而变更，只需要换一套新的床单，仿生人苏一就可以继续住在书房里了。

苏榕走进主卧，并没有将主卧门关闭。她翻看着储物柜，没有找到新买的床单。苏榕索性将不常用的行李搬了下来，打开行李箱拉链，果然翻找出一套新的床单被罩。苏榕将其拿起，却看到了行李箱底独属于苏一的衣物。

敲门声响起，将苏榕的愣神打断，她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同样迷茫的仿生人苏一。

“这里我好像来过。”

“你当然来过。”苏榕起身，将新的床单被罩塞进仿生人苏一手里。她刚想将主卧门关闭，却被仿生人苏一按住手臂。

“那边，我好像之前在那喂你喝过东西。”仿生人苏一指向主卧床前的床头柜处。

苏榕眉头微微皱起，当初从安市搬来江市，她特意找了和安市家里布局相似的房子租住。安市那套房子里保留着太多她和苏一之间的回忆，她没办法将所有回忆都搬到江市，但相似的装扮和布局以及压箱底的苏一衣物还是可以继续在新房子里陪伴自己。

难道当时自己在安市房子里恍惚间看到的人是仿生人苏一？留在房间里的半张红色总部名片，实验室里仿生人苏一同一天空白的档案记录，以及总部地下仿生人仓库里隐藏起来的画有小黑猫的机械手臂，这一切线索都在脑中串联起来了。

“也许这是之前那个人的记忆。”仿生人苏一安抚着眉头紧锁的苏榕。

“不，这次项链并没有在我身上，你却突然觉醒了记忆。这有可能真的是你自己的记忆，总部绝对有问题。”

什么时静姐口中实验成功后将推动世界的发展，什么占卜屋帐篷里女人命定的指引，这一切更像是两人一明一暗为自己布下的局。所谓留下的总部半张红色名片，以及仿生人苏一在安市她生病那晚的照顾，大概率也是引诱自己入职智脑总部的陷阱。

如果说之前苏榕还对总部是否牵涉塔莉姐姐有所怀疑，那么现在她有八成把握认为总部绝对存在问题。当时在福利院里，自己明明有把握说服院长带着大家离开金属房间，但不知为何院长却知道了自己并非遵循智脑总部的命令而来。这其中大概率是因为智脑总部高层人员跟院长有所联系，如此看来，福利院和总部根本就脱不了关系。

这么说，塔莉姐姐的事应该也并非如米谢尔所讲得那么简单。更何况自己刚对总部有所怀疑，米谢尔就出现在她面前打消她的疑虑。也许米谢尔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所幸小豆子在凌晨时分就被警方转移了，不然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可估量的后果，看来她以后要对这个人多加防范了。

“出去一趟，不用等我。”苏榕随意抓了件衣橱里的外套，准备抢占先机获取更多信息。

“太晚了，我跟你一起。”

苏榕本想拒绝，但又看到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仿生人苏一，心里的愧疚增添了几分。早知道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因为记忆的事跟他发脾气，现在她已经彻底被拿捏住了。苏榕无奈地翻了翻衣柜，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她最终还是走向行李箱，从压箱底的苏一衣服中找出来一条围巾围在了仿生人苏一的颈间。

市面上仿生人样貌都很统一，很好辨认，但定制仿生人却很难与人类进行区分。仿生人苏一身为实验品，设计的容貌与动作与真实人类更是相差无几。人们为了区分仿生人和人类，就会辨认其颈间是否存在仿生人独有的编码印记。

一般情况下仿生人是不被允许穿戴围巾遮挡颈间标识的，但没办法，他们要去黑市。与其让仿生人苏一被当成残次品围攻，还不如用围巾先挡一挡。黑市对仿生人没有那么严格的检验标准，这反而方便了他们的行动。

*

霓虹灯不断地闪烁亮起，黑市就像是一座诡异而绚烂的孤岛，明确而决绝的与周围的地界隔离。苏榕拢了拢厚实的外套，示意身旁人弯腰，她帮男人重新围紧了稍微有些散乱的围巾。行人大胆而贪婪的朝着他们的方向望着，苏榕挽起身旁男人的手臂，自然地迈步走进黑市。

不同于白天时的冷清，也不同于傍晚时分的零星人影，深夜的黑市彻底张开了它的爪牙。各种各样的人们混杂交织在其中，有失落黯然的普通人，也有难掩贵气的交易者，更不乏形貌各异且眼神机敏的黑市当地人。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有很多之前没有见过的铺子也随着黑夜的展开出现在街边的小路上。

苏榕单手把玩着街边珠宝铺上的琥珀，另一只手拉紧仿生人苏一。这时候可顾不上什么社交距离了，那些警惕的当地人已经扫视过两人好几次了。苏榕打算待会先去平时经常去的那家店里，至少上次塔莉姐姐的事件表明那个拳击机械臂男人不会轻易对残次品下手。

苏榕注意到本地人视线转移后，迅速拉着仿生人苏一继续前行。街道拐角处，一顶绮丽的帐篷屋拔地而起，投影上的信息跟她在安市见过的占卜屋别无二致。苏榕看向仿生人苏一，示意他自己要去调查一番。仿生人苏一点头回应，埋伏在帐篷后的出口。

苏榕掀开帐篷的长帘，映入眼帘的长桌，以及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抽牌的漂亮女人。

“高塔？抱歉，今天停止占卜，客人改日再来吧。”

漂亮女人抬起眼眸，与苏榕对视时终于变得慌乱起来，但这慌乱也只存在了一瞬。

“老客人吗，只能改日再会喽。”

苏榕刚想上前抓住女人的手腕问个清楚，就发现眼前的女人变成一团迷雾消失不见，帐篷内空无一人。苏榕反应迅速，追到帐篷后门，看到了正在逃跑的女人，以及守在后门处的仿生人苏一。

“抓住她！”苏榕朝着仿生人苏一喊道，突破这道线索也许就能找到苏一了。

“嗯？你确定要拦住我吗？”漂亮女人刚想用手指轻点仿生人苏一的胸口，却被其闪身躲避。女人顺势逃离，看着身后的苏榕和仿生人苏一笑而不语。迷雾再次出现，女人彻底消失在了街道里。

“你，你为什么不抓住她。”苏榕停下脚步，喘着粗气，质问仿生人苏一。苏一的线索近在咫尺，但却被仿生人苏一亲手送跑了。这很难让她不去怀疑仿生人苏一，难道他也是被安排套路自己入职智脑的一环？这么久的相处也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

思绪一旦打开就很难收回，苏榕站起身，第一次审视着眼前这个仿生人苏一。只见眼前人仍温柔耐心地注视着自己，但面对她的目光时却慢慢没有底气，变得迷茫且无助。

“别这样看我，好吗？”仿生人苏一拂过苏榕的眼睛，试图回避她冷静审视的目光。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只想靠近你。”仿生人苏一低下头与苏榕平视，那双湿漉漉且满是雾气的眼睛里只有眼前一人。他从身后拿出定位器，交到苏榕手里。

“刚在摊位上买的，趁她不注意已经安装好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愿意为你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