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 第424章 裴镜

周婆子哪里用自己，只一个眼色，下面的小丫头，早着急忙慌的去喊姑娘了，以她往日的调教，在九公子那里，必然是被教训一顿发回来的，教训了最好，太太……周婆子袖子里一大腚银子还在沉甸甸的压着，她偷偷的摸了好几回了，怎么20两总是有。

“阿娘，吴家姑娘呢？她们在哪儿？谢家表姐派了哪个丫头来？是紫鸢吗？”

八姑娘裴镜来的快，一进门就喜色连连，刚刚要不是得到消息太晚了。她一定要亲眼看一看吴家的姑娘公子，盱眙小地方这些人，无论是族亲，还是世交家的子女，哪有见过世面的？自己和他们根本就没有话题聊，就比如说今天那个刘家的姑娘，擂茶都做不好，弹琴弹来弹去就那几首曲子，真是土包子。要是知道今天有谢表姐家的表亲上门，自己才不和他们去诗会呢。

“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还有没有世家贵女的样子？人已经走了，和你前后脚，快坐下来好好歇歇，你看看你一头的汗。”

张太太最疼孩子，看见女儿额头上的汗，心疼的不得了，早忘了刚才自己生的气。双生子，女儿先出来，生下来不会哭，死胎一样，长成现在亭亭玉立不容易，可不得好好爱护着。反而是老九，几息的功夫就生下来了，从小还省心，无论养育还是教导，她就不记得这孩子生过病，进学嘛，有老七呢，不知不觉今年都要省试了。

周婆子也连忙吩咐着：

“愣着干什么？去倒点梅子茶来，要不凉不热的，多加点糖浆，姑娘喜欢，配点小点心，就要姑娘最喜欢的红叶糕，要快。”

只有和太太一样碎碎念了，细细的吩咐下去，才能显得她对姑娘上心不是，伺候人上，在裴府她最有本事。

裴八娘活泼的眨了下眼睛，坐下来拿手扇着风，周婆子取了扇子扇了几下，交给小丫头子。

“姑娘刚从外边进来，别扇太急了，缓缓的就这样，以免受了风。”

张太太对于自己这个陪嫁丫头，颇为满意，自己能想到的她都能，有的时候还能想到自己前边去，不比他们世家所谓的家生子差，那个祖安大管家，一天天时不时的把下人们喊去教训，还派人来回话说周婆子的不是，依她看，就是排挤外带来的人，是自己嫁进来20多年了，哼，还是家世低，大嫂崔氏手底下的奴才一向如此，眼睛长在头顶上。

“刚，听着刚才吴家公子的话音儿，七爷这回当了钦差，加上谢表姑娘在二皇子面前说两句好话，稍加提携，马上就要一飞冲天，裴家好日子总算能回来了。将来封妻荫子，太太也能封个诰命，据说现在的吉服朝廷上都改制了，可比原来的华丽气派，旁人都没有。”

周婆子向八姑娘报着喜气儿，一边偷看着张太太的脸色，她最大的心结就是没有封告命，这个旁人当然指的是裴大夫人崔氏。

姓崔的还在沧州北地流放呢，吃苦受罪，自己干活，看她世家女子的款儿还能不能摆出来？要让以后自己儿子救她，自己做裴家那个说了算的，痛快。

“真是这样说的，大哥人中龙凤，早就该有这一天，要不是三皇子那个庶孽挡着，早几年咱们就搬回京城了。”

“就是就是，八姑娘说的对，咱们七爷要不是受了大房牵连，现在也早迎娶了……”

“慎言，休要猖狂，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老七是争气，可过去的事儿，以后也别提了，影响了你表姐的名声，看你怎么有脸回京城。”

说起谢王妃，张太太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包括她那个庶妹，让小姑子裴三太太领着，不知道上门了多少回，不就是为了能攀上自己儿子吗？可是后来裴家一倒，人影不见也能说得过去，连派人来问候一下，拿点银钱，接济都没有……不想了，不想了。拜高踩低人之常情。现在看儿子又要高升了。这不是巴巴的凑上来了，只要她那姓吴的表妹嫁进来，这口恶气总得出了。

“哎哟，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张嘴到处乱跑，姑娘听太太的，太太说的没错，就当老奴的话是放屁。”

周婆子做势假假的打了自己一下嘴，很为主子着想的样子，劝着裴镜。

“知道了，阿娘，这是咱们自己说话儿，我才口无遮拦的，可我说的也是实话，京城里的贵女就算是什么县主，郡主都是上赶着要嫁给七哥的，现在九弟也不差什么，阿娘封诰命的日子指日可待，我这不是高兴吗？”

八姑娘几句话哄得张太太也没了脾气，本来她训斥，也只是刚才那个陆先生的气没有撒出来，训斥女儿，她可舍不得，自己小的时候，就配了一个粗使丫头，长大要嫁人了，匆匆的买了奴仆，女儿不一样，她是金尊玉贵的世家贵女，半点委屈都不能受。刚才说错话的也不是女儿，而是下人周婆子——算她机灵知道自己错了，不然，回头找机会非得找补回来不可。

“就是就是，明明是老奴说的错话，八姑娘一向被教的大度容人，御下仁慈，替奴才担的责任，姑娘说的哪里错了？咱们七爷和九爷，就是为人低调不显，上赶着的姑娘，排成排，别说什么吴姑娘，就算是真的谢家女又如何？求亲上门来，太太也得好好考验上几回才行。”

周婆子看着张太太表情的变化，就差偷偷拍胸脯了，哼，嫁进裴家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别忘了当年二爷考中举人之后没有在进学，更没有做官，她算什么？

“说你张狂，你还喘了，快住口吧。怎么小九还不过来？”

张太太对于女儿的话虽然认同，但是她是一介妇人，二爷在的时候都听二爷的，二爷不在了，裴七就是她的主心骨，现在裴七出门在外，有事当然和小儿子商量了。

裴姑娘有点儿不高兴，自己虽然也是15，还比九弟大一刻钟，怎么母亲不说一下那吴家的儿郎呢？果然是只会替儿子想。

“太太，刚才奴婢去书房请九爷，陆先生说，他早就有言在先，九爷的功课要紧，下回要是再打扰，就赏我10板子。”

小丫头子一副委屈相，恰到好处，周婆子暗暗撇嘴，这是第几回了，明明知道那个陆先生不通世情，非得上赶着碰壁，自己没去就是对的。

“哼，到底是谁花银子请他来当教习的？他竟然和主家这么说话。你有没有说是我让请的说有急事？”

小丫头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怎么没说？奴婢好声好气和陆先生解释了，说是太太有要紧的事儿，必得和九公子商量，谁知道他直接关上了门，把奴婢赶了出来，嘴里还说着太太……”

“他说什么？”

“说一群无知妇人，分不清轻重缓急，他功课讲在了要紧处，耽误了九爷的前程，谁都担当不起。”

“无知，他说谁无知呢？”

这句话触到了张太太的逆鳞，她开始是真的连字儿都不识，后来裴二爷求娶，准备嫁妆的半年里，临时抱佛脚，匆匆学了几个大字，这事儿，崔氏提过……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谁的人说谁的话，一点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