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 第412章 认令不认人

“二白哥，要不要追上去？”

护卫最近的日子好过了，过去欠的月钱一下子发给他们，还有点儿兴奋，明明都是自己的银子，七爷只是晚发，从来都是足数给，怎么就觉得像白捡的呢？今天要是二白吩咐追过去，他们能一下子串到匪徒头顶上。

“爷有话说不用，不过假意找找还是要的，再等等，就追个一里半里的。声喊大点儿，腿不用快。”

“这命令真是怪。”

说话的是大白的手下，二白管的护卫少，伺候人的小厮多，对于这个话不想多说。

“二白哥，你说---咱们最近正事儿这么少，不是帮着商人打探消息，就是给他们做打手，这回更过了，大白哥带着兄弟们去保护商户子了，她在他们相州连见里正都要带着帖子郑重拜见，这回可好，连同七爷在内，从上到下都听她使唤，像什么样子，二白哥，你老实说，刚刚---咱们要追的，又是柴小郎的活儿？”

二白耐着性子听完护卫的抱怨，咋着嘴忍了又忍，还是开口提点：

“春竹，我不知道刚刚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大白让你来当嘴的---”

二白制止住护卫的解释继续道：

“不管是怎么回事儿，我劝过大白，今天也劝你，柴小郎是个商户子，但是她是七爷的忘年小友，更有救命之交，这个救命，不只是七爷救过她，更有入京科举那年，她救了咱们主人，就冲这一点，别说她是商户子，就算她是个奴仆，如同我一样的奴，你们也不能有半丝不敬，这些天咱们做的是围着柴小公子转，可，咱们尊的是主子的命，相府倒的那一年，你们是怎么跪在爷面前发誓的？都别忘了。”

二白叹一声，看着仍然不怎么服气却有一丝愧疚的护卫，摇摇头，他是奴仆，护卫都是自由身，他们的愧疚在自己对于身份的说明里，不是别的。

“算了，这个以后说，你们去追追吧。”

护卫半垂头之际，二白还是追一句：

“今天你们的月例银子和养家银子，整整半年的---都是石溪阁柴小东家的，她第一没有越过主子给你，第二没有想过告诉任何人，你们瞧不上的商户子，礼数上，没有欠缺之处，你们呢，自诩大家护卫，也是见过世面的，别让人家小瞧了去。”

说完，他不管护卫们的反应，直接回院子复命。

裴东锦没有想到的是，关押洛老五的牢房里只是几串铜钱，就被放进了人去。一个身形微瘦，脸型圆润的中年男子，带着小厮大踏步向洛五走去，已经经历几轮审讯的洛五，伏在热潮闷气的草窝里，失去了生气，即使有人来也毫无反应。

“怎么？洛五爷只是疑犯，就被如此虐待，这也不厚道了些。”

这话明显是对着洛五说的，因为此时，牢房里除了他们主仆二人，只有洛五。后者缓缓抬头，火把光之下，俊美白皙的男子映入他灰败的眸子里，让他燃起些许希望，眼前的人，不会平白无故来牢房看自己——他之前任何和自己的交往都是交易，先谈条件的那种。

“咳咳咳，陈大爷真是悠闲，城里乱成一锅粥，你不趁机兼并几处洛家，或者其他什么家的产业，还有时间来见我这个不中用的？”

洛老五还有更多没有交代的，更有更隐秘的账本在手，动刑并不是往死里打的，此刻的虚弱，一半是对整个洛家被掀翻的绝望，一小半是耗损精力，想着翻身的可能，过去是筹谋钻营加上运气，这回---运气从哪里来呢？他见到陈广的时候，似乎有了些许稻草，向他飘过来，他要谨慎再谨慎，这人不只是精明更是狠绝，不然，洛家十几年吞并许多海运小商户，陈广不只没有到他手里，反而越来越壮大，尤其是有劳家压制的情况下，还能稳稳的在杭州城，实属有几分本事。

“洛五爷到了这个地步，再通透明白，又有什么用呢？空有一身的计谋，别说今天是陈某要洛家的产业，就算阿猫阿狗取，你也无力回天了吧？”

陈广是这样说的，颇带着惋惜，转过身来，难掩鄙夷，这个洛五，没有发迹之前是手段龌龊，就算攀上劳得彰，会的手段也只是压制，要不是劳得彰又攀上三皇子，他们---陈广想着自己不能冒头儿，又必须出头的难处，心里生出无限不平不忿，以及迫切。

“本来老朽是无力回天的，这不是你陈爷来了，你来---不是为洛家留个一线生机，来换好处的？哈哈哈，说吧，什么条件，现银，还是账本，或者---印章？”

“现银？洛五儿，到了如今，你还和我玩儿心眼儿，现银---就算十万两，五天，别说五天，十天时间，你能凑齐吗？说出来，都没有人信，诺大一个洛家，掌控每年至少五百万两银钱，竟然拿不出区区十万，洛五呀洛五，你还有什么？你能让陈某觊觎的---是十万两银？”

陈广在听到洛五像是认真，实则还是试探，他不高兴了，他还要让洛五知道自己不高兴，洛有信那里安排了人不假，不过依他的看法，洛有信傀儡也算不上，就是个无用又无趣的蠢货，令牌这个东西---要是真在他手里，早死多少回了，可是洛五到了今天的境地还是不用来护着自己---也诡异了些，难道这令牌用起来还有别的道道儿？

洛五被揭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幸好有伤痕和赃污遮挡，不然，他缓半天也不好抬头，更不好说话，这个陈广，背后必然有人，这人---硬不硬，对于自己，对于洛家的处境---能救助到什么程度呢，洛五一点儿底儿也没有。

“陈东家竟然疏通关系来见洛某，也是要冒风险的，大家都是生意人，这个风险，既然值得冒，那么洛家就有你要的东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直说吧。”

陈广大笑，洛五装豪气，那就胃口小不了，他会要什么呢？

“好，痛快，某知道，洛家有只护卫死士，比官宦世家的护卫更有本事，到了如今---洛家存亡之秋，洛五爷不该藏私了。”

洛五有准备，还是心念一沉，这个护卫，要是能用多好，可是他们认令不认人，确切的说，每个令牌只能用一次，有信说一共十二道令牌，如今---只有一道了，这一道---只能在最关键时候用，现在---到了最后了吗？自己的命，裴东锦和景福王看样子不能要，保命的东西，不能让出去，更不能让外人知道，想要劳动那些大爷们，有多难，陈广---真的只赚银子？他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