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 第344章 不一定逆风

一想到自己的正妃对自己的不在乎，二皇子觉得孙氏也好，吴氏也罢，哪怕美的让天地失色的孔氏，都索然无味，可是，谢如雅不止是谢相孙女，只凭她一人，就能让自己的脾气都不能发出来。

“殿下，现在去玉簪院儿吗？”

刚刚出来，候在门口的内侍上来伺候，看着一个一个出来的下人脸色没有一个轻松的，他心里也跟着打鼓——谁都知道，殿下的人弹劾三皇子和他的侧妃劳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心情好不了，里面---主子平时在玉簪院儿孙氏那里最放松，王妃也算是对孙氏没有表示出不喜，说她最安全，不易出错儿。

“去什么去，回书房，叫宋先生，东安伯易世子他们来商量事情！”

语气极为不善，小内侍脖子一缩，一个是字应得声如蚊蚋，不管时辰是不是已经近子时，也不管外面已经宵禁，至于等在玉簪院儿的孙氏，更是顾不上了。

第二天的宫内，满上下，包括杨皇后都行事小心，不敢行差大错，生怕被迁怒，久不问宫内事的太后娘娘让王妃跪在殿前已经半个时辰了，举宫皆知。

皇帝下朝，王贵妃宫里的小内侍，赶紧上来，觑着他的身边的内侍总管常太监，试图能为主子求个一句半句的情，起码，不能让她继续跪在太后殿前，成为全宫的笑柄，可是，还没有张嘴就被一个眼神儿打回来，乖乖跟在看不见的角落，免得吃了瓜落儿。

可是身边人小心也没有用，总有胆子大的，嫌事儿闹得不大，在宫里上蹿下跳，这个人就是八年前进来的美人，出自江南的陈美人，她是除了王贵妃之外，最受宠的所在，更得了皇后的支持，要说，整个皇宫还有一个人敢和王贵妃比比恩宠，这个陈美人加上其他几个能常见官家的几个，勉强可以联合皇后，撼动王贵妃的地位。

“美人，我可听说了前朝里吵闹成一串儿，官家现在---太后娘娘头一回发落谁，这么不给脸面，还是多年在上的贵妃，看来是真气急了，咱们还是不去触霉头的好。”

宫女觉得自己主子不能如此激进，总得收敛些锋芒，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要说给她听听。

陈美人生的说不上是倾国倾城，但是官家一向喜欢的柔弱文气婉约女子，她即使是笑，眉间也含着几分愁绪，似思乡，又像伤春悲秋，楚楚动人自称一首感怀诗句，和当年的王贵妃极为相似，但是后者长期身居高位，长出了官家不喜的气势，不如陈美人，还留存着最纯最初让人怜让人惜的盈盈之态。

“我怎么能不知道，不能在旁人盛怒的时候招惹他，尤其是能决定我一个无依无靠之人荣辱命运的官家。”

她叹一声，叹出身入宫不由己的悲哀，叹在宫内受制于人的无奈，步子放慢了些。

“你知道，为什么我从十三岁进宫，官家一个月有三五天在我宫里，比杨皇后还要多，却只是个小小的美人？”

宫女不解，等着主子解惑，主子对她的信任，无可附加，自己也要替她分忧，或者，此时，她正想找人说说话，对心里的愁苦排解一二。

“因为我是代替县丞家女儿选秀的孤女，在这宫里，谁想踩死我，不必打杀一个粗使宫女难，要是暴露了我的身份，那个县丞一家，还有卖了我的爹娘弟弟，都得死！”

这个---不是公开的秘密吗？八年前乘船被送进皇宫的女子，有几个是真正的良家子，不是丫头就是买来的还没有培养出来的瘦马，再好些，就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女，可是知道归知道，不是不能提吗？

虽说不怕，但是主仆还是同时看看附近有没有别人，才放心接着说。

“你看你吓成什么样子，八年前就处置了一批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回，跟着劳将军的案子，不是爷被提起来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想要死，想要活，都是在人家的嘴里，在官家的一念之间。”

“那您，还去官家面前提醒他？”

宫女脸色吓得苍白，对于主子的行为还是不懂。

“你说，皇后杨娘娘为什么纵着我和王氏斗，仅仅是用惯了我这杆枪？”

宫女更不懂了。

“因为我一无背景，二无子，三还得皇上几眼看中，能和王氏较量几个来回，这就是我存在宫里的意义，举宫都知道的事情，皇后怎么能不知道想要她护着我，就得有用，该我往前冲的时候，我敢犹豫一丝半分，什么李美人，赵美人就都会冲上来，替我做这个出头鸟儿，撞烂了脑袋也不能退---何况，今天，也不一定是逆风，我能迎风而上，直冲三万里爷说不定！”

她今天算是孤注一掷，就是她不挑衅王氏，自己和她斗了八年，眼看着宫里又有风声要进新人了，要是她被甩在一边儿，没有利用价值，皇后放弃她，她受宠得罪了多少人不知道，王贵妃一脚踩上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小宫女点头，她必须和主子同进退，一路坚定向前，路上，宫女们不像大小主子对于危险感知敏锐，或者---像她陈美人一样，身不由己，她们三五一群，凑在一起，谈论今天的大八卦。

“---王贵妃以二嫁之身终归上不了台面，她放着世家正妻不做，来做妾，现在教出来的儿子又有样学样儿宠妾灭妻，致太后娘娘孙子胎死腹中，为了侧妃的假肚子，如此作为，简直是让人不忿。”

宫女声音大，气儿短，很不协调，仿佛有意大声，让人听见，陈美人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和自怜，这人或许会死在自己前面，也或许是自己后面，但是有一点儿，她和自己不一样，因为她死，是十成十。自己---还有机会，哪怕是十中有一，也要搏一搏。

“---这回被太后罚跪，可是头一回，太后娘娘多慈爱的人，都给惹恼了，我看---她是难翻身了。”

“那不一定，官家和她青梅竹马的情分，怎么也不会不顾及，顶多是小惩大诫，不会伤筋动骨的。”

“官家重孝道，卢娘娘发话，他怎么会忤逆？娘娘这回生了大气，说让官家严惩劳侧妃的母家，就是劳将军。”

“这关着前朝，说不好，三皇子也是官家最爱的孩子，宠妾灭妻---不算错儿！”

“也不知道那个劳侧妃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活，不是说她家金山银海，几个月前，京里南城棺材里出来财宝的是他奴才的奴才的小妾，要是被办了，充进内库里，咱们就不用吃糠咽菜了。就算为了银子，劳家也救不了。”

“你想的美，怎么会？银子是这么好追回来的？就算追回来，用处多了去了，没有听说吗？北边的兵营的都哗变了，主犯就在大牢里，牵连的还是王氏的姻亲。再者说，劳家有兵，还不是三五千，那可是十万精兵，万一处置太过----”

众人不敢顺着劳家可能怎么样说下去，只好说刘训，这个是更好的谈资。

“这个我知道，那个刘训，不是犯了大错儿被处置了，重新得了高官吗？这回又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