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 第259章 自宫

“那怎么能一样，我阿爹不敢！”

一句话不是继续否认她没有杀人，而是说太祖父不敢。

蔡大妮一下子就崩溃了，孩子还小，还以为是小孩子胡言乱语，这回就算变相承认了。

“阿娘老实本分孝顺，你就下得去手了，我要去衙门告你！”

蔡阿婆一下子就又嚎啕起来，杀媳的帽子正正扣住，她要死了。急起来，一个巴掌呼在呆愣的儿子脸上，他的母亲杀了妻子，小伍亲见的，是他的母亲---妻子已经冰冷的躺在地上了，就，现在。

“阿，阿娘，是你，你为什么？你---杀了---她是你从小养大的呀，你就这么狠心？”

“我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你个混账，只会怪我，早早听我的话，纳妾生子，她大大方方贤惠的纳人进来，就不会死，现在你女儿女婿一齐骂我，你不给我出头，你个混账！你打死她们呀，这对混账不孝的夫妻，他们就不想生出弟弟来，继承蔡家香火。”

连打带骂，让蔡大厨想起小时候，他和妻子一齐挨打骂的时候，都是妻子挡住自己，后来他有了女儿才想通，自己在前，阿娘才不会下死手，越是妻子在前，她打的越凶，后来圆了房，她就只打儿媳，不打自己了，妻子有一次在自己回家说过，是自己不明白，谁家亲娘会真心打亲生子。自己只是由头儿，母亲不善！

“你说话呀，你个混账！”

蔡婆子一句一个混账，蔡大妮气已经气急攻心，怕自己再不说话就要伤心愤恨之下会晕过去。

“掌柜的，小伍兄弟，你，你们替我去报官，我要告蔡氏杀了我阿娘，就是她!这是人命案，我要报官---报官！”

说完她就伏在母亲身上，身子一抽一抽的，缓步上来。

二贵看着忙前忙后的店里的伙计，都只在院里瞎忙活，没有人出去采买灵堂香烛之类了，这个人命案，要听蔡大厨的，哪怕是官府，一个母亲，一个妻子，都是女人，做主的还是一家之主蔡大厨！

柴小郎曾经多次说，凭什么在家庭甚至家族里，法就狗屁不是了呢，难道丈夫杀的妻子不是人，父母溺死的婴孩儿不是人，还是公婆虐待而死的儿媳不是人？最可气的是朝廷是白纸黑字的历律准绳，是支持家里处死自己族内家内人的。

“要是你报官，就当杀人案处置，要是你不报，就好好安葬了蔡嫂子再报备官府失手就好！蔡大厨怎么说？”

这样的杀人，判下来也是流放，事后报备失手，衙门就是训斥，顶多罚金，这个不用说。

“这个还用想，你个不孝子！我白养了你，教你后厨的活计，我一把屎一把尿呀，我冬天给你下河砸冰洗尿布呀，我手都冻了，我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啊呜呜---”

“师傅是五月底的生日！”

二呆连爹都不叫了，叫起了学徒时候的称呼，学徒怎么会记不住自己师傅的生日，这蔡阿婆原来还好，自己去他家让自己在他家炕上坐一坐，说好让儿媳妇生出儿子，现在---真能胡说呀，还破冰洗尿布，他们汤阴城就没有那么冷过。

蔡婆子叫骂的声音更大：

“二呆，你一个爹娘都没有，姓什么都不知道是外人，你知道个什么，儿子，你说！”

现在---他看向被蔡婆子抽打的蔡大厨，也等着他的处置，要是他敢说一个报官，自己就上去活撕了他！

蔡大妮软瘫在地上，出气儿进气儿都不多，二呆被骂也不回嘴，跟紧给她顺气儿，蔡大厨在众人或者直接或者余光里，终于出声：

“妮，你阿婆也不是故意的---你阿娘也是她养大的，要不---”

一句话话，蔡大妮刚才等他决定强忍的一口气泄了，晕厥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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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事在蔡大厨的坚持下，办的很隆重，二贵用且庭居的名义出的丧葬费用纹银80两，蔡大妮自始至终不再哭也不在说话，蔡大嫂的丧事后以为一切都过去，谁知道，就在蔡大嫂入土的当天，蔡阿婆就领进价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逼迫蔡大厨当晚同房。

就在刚刚擦黑的时候，蔡家小院儿传来一阵骂声后，就是蔡大厨的尖叫——他自宫了！

小伍带大夫给蔡大妮看病，又好巧不巧的目睹一切，大夫也当场派上用处，回来全学了一遍。边学边替他自责，早干啥去了，蔡大嫂的命都被他犹豫进去了，不过能这样对抗不讲理的母亲，还是条汉子。

“蔡大厨命保住了？”

二贵被蔡阿婆这样的老太太惊得不轻，现在也不算是坏事。

“嗯呢，幸好大夫在场，就这么长的刀，这么长，一刀，只一刀，切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剩，他也是狠，幸好，大夫，幸好，还给大妮带了安神汤，不然不流血死了，也要疼死，这个蔡阿婆---按七当家的话就是活作，自己是女人，还天天怨恨女人，好好的一个家，让她害了！”

“哎，你勤跑几趟，多留意——这里面---没有胡管事和新来的古管事什么事儿吧？”

“胡管事昨天一早就回乡了，毕大人给放行的，至于古管事---目前看来算是个识时务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广淄最大的不就是周先生的这个故旧，别说，还挺管用！”

“那也要盯着，这是周先生走的时候吩咐好的，现在他找到柴小郎，这个死局，就有希望，咱们就管好且庭居，管好琉璃作坊，告诉弟兄们，都警醒些，于老大回来，自有奖赏！”

“这还用你说，自己的买卖，没有且庭居，咱们吃什么，我可不想上大街，不过还有些学徒，看风头过去了，想回来，这个，蔡大厨都这样了---咱们也缺人手，你看---”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下厨去烧火，都不能让他们回来。再说，还有二呆呢，大妮身体不错，就是悲伤过度了，人家毕大人这么大的官亲自打了招呼，还来大张旗鼓的来咱们酒楼吃饭，咱们自己还怕什么，一定能撑过去！”

“那---蔡大厨家的事情，要不要告诉柴小郎？”

“不必，她现在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儿，于老大还被人家扣这呢，哪里能被他们影响，她是最看不惯蔡阿婆这样的人，一生气分了心，反而不好。”

对于蔡大厨这回的烈性，两人又感慨半天，才散了各自忙活去。

被扣着的于归被鬼鬼祟祟的王先生提了醒，这人大约并不是陶老爷的什么参赞，是陶太太的才对，那正好，本来想再等等，谁知道柴溪被刺激的过了，自己涉险下海去了，他想想都后怕，那么---还是先离开的好，说干就干，嗯，要弄出些动静，引他过来。

“富贵，咱们歇够了，该办正事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