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 第212章 执着周

平民纳妾要交银百两，还要每年出十两罚银，这个还是有邻居被罚，他才知道的，有人为了不被年年出罚银，一次出个二百两三百捐个九品没有实职的小官，那时候柴小郎说先皇是什么来着？什么经济人口---学问先知。

“马上就不是了，到时候名正言顺。”

蔡阿婆耳朵里的板上钉钉就是她心里盼着的，她坚信无比，脸上也带着憧憬，盼了多少年的嫡亲孙子好像已经出生了。

“阿娘，你说什么，什么不是了？怎么就名正言顺了？”

蔡大厨听到这话腿都站不稳了，这一定是老娘做了什么，自己和二呆在家她不让上工---早该发现的。二呆觉得阿婆这是疯了，虽然这几年且庭居的工钱花红一样不少，还有个生意好就给的什么分成，她也不是肯花钱给师傅买个小妾呀，名正言顺是什么意思，他听不懂，马上就不是了，不是什么了？平民?师傅是签过奴契的，平民做到官身是不可能的。

“阿婆，你说什么？”

“我---我没有说什么，生病了就在家养着，你们东家还不允许歇着不成，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呀，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不行我和他的说，做掌柜的也管着人家传宗接代不成。”

虽然只见过几回，她就死瞧不上那个东家，还有什么大掌柜的，一个一个把他们从那么老远骗过来，惯宠教唆的自己一向听话的孙女敢和自己顶嘴，童养媳也敢阳奉阴违，还有那个二呆，怎么也配不上他们蔡家人，你看，成亲的时候还说好，连西山上老和尚都说八字不合，不利子嗣，她非要打包票，现在果然就生了个丫头片子，活该她铺子让人家使坏。

“二呆，大妮咱们走，去酒楼看看，别让掌柜的和东家以为落井下石的人有咱们爷儿俩。媳妇，你给我拿衣裳，快！”

阿娘这里被谁怂恿的没有时间管，回酒楼先支撑最重要，前几天开始，天天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影响生意，不止酒楼的流水，他的分成几乎没有了，说是风寒，其实是母亲夜里喊他出去三回，还急的不许披件衣服，中间，掌柜的一定来过，他怎么没有听到动静，现在一想---要回去把这些和掌柜好好说说。

到手的小妾孙子，蔡阿婆哪里会允许，直接扑过来，抱住儿子，死死的不放手，比蔡大厨这个儿子还壮几分。

“你个不孝子孙，2个黄花大闺女都挑好了，都是腰粗屁股圆的，定然能真正生个蔡家的男孙，你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蔡大厨不敢使劲儿，怕伤到老娘，大妮和二呆都来拉，剩下哭又不敢出声儿，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蔡娘子在一旁。她以为自己没有生出儿子，娘不满，打她骂她都不反抗，老太太迟早认命，自己好好孝顺她补偿就是了，没有想到，从六岁被卖到他们家做童养媳，任劳任怨，现在老太太为了生孙子竟然行动了。眼看着四个人在门口拉扯，屋子孙女的哭声也传过来，她没有力气迈步去屋子里哄了，顺着厨屋的门牙子滑在地上。

最先发现的是大妮，听见孩子哭，下意识的看向母亲，示意她去看看，可是---

“阿娘！”

顾不得和蔡阿婆较劲儿，她喊一声连忙扑过去，二呆也跟着过来。

“师娘，你怎么了？”

蔡大厨更是顾不得和老娘置气，哭喊不止的蔡阿婆听见没有人劝了，怀里儿子的腿还在，停了一下，抬头看看，是儿子无疑了，正打算接着嚎，只“啊”了半声儿，就被儿子的眼神吓住。

“娘，放开我，妮她娘晕死过去了。”

蔡阿婆这才看了看厨屋，孙女和二呆都围在那个没用的女人边儿上了，她手抓的更紧了，生生如长在蔡大厨腿上一样。

“她是装的，啊呜，我还不知道她，自小我一骂她就给我来这一手儿---啊呜---”

蔡大厨知道说不听，大声喊着“掐人中”使劲再挣一下，一只鞋落在蔡阿婆怀里，才到妻子跟前。剩蔡阿婆抱着儿子的鞋哭喊叫骂。

蔡大娘缓缓醒来，眼泪又流成行，嘴还是张不开。她尽量眨眼，示意丈夫女儿别担心，越努力，越发不出声音。

“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不能出去，你们谁也不能出去，万一偷溜出去酒楼，老娘就不活了！”

儿媳妇快死了还如此，也是让一家人寒心，蔡阿婆的力气和反映速度年轻人都比不上，抓着鞋子，站起来跑向他们，又觉得一个人阻止不了他们几个，跑到大门前就开始上锁。

一句话提醒了蔡大厨。

“二呆去酒楼报信儿，大妮去请大夫。”

他自己抱住妻子，心里憋闷，也替妻子不值，老娘年轻时候饿着妻子，现在见这样场面还想着阻止孩子们出去请大夫，只想着不让去酒楼，从小养大的童养媳的命都不顾了，要是这里面没有事儿，傻子都不信。

大妮冲过去抱住奶奶，不让她给门上锁，示意丈夫二呆冲出去，他冲到一半又回来，差点儿滑倒。

“---要--要---怎么说？”

二呆还是呆，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去请大夫，就请街头的吴大夫，快去，我去酒楼！”

蔡大娘左摇又摇，想把孙女甩一边儿，大妮一松手，她扑在二呆身上，大妮都跑出两步了，还要回头从阿婆身子底下拖出丈夫，终于逃出门去，管它身后更难听的咒骂。

驿站对面的老且庭居离蔡大厨家不远，租来的院子，住着不错，有闲钱就买了下来，大妮跑的气喘吁吁，阿爹说，来这里大半年，他就隐约察觉八年前于归掌柜的骗了自己，是先扎草垛现做糖葫芦，根本没有什么酒楼，也不是什么富商起家，可是几个孩子就是正经开馆子做生意，工钱也没有拖欠过一分一毫，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她觉得阿爹做的对，自己后来也为后厨买菜买肉，工钱不少，顺带学了记账写大字，阿娘也在家抬起头来了，现在阿婆---酒楼不止是一家的营生，东家和掌柜都是好人。

且庭居门口，瘦弱的周先生从沧州赶过来，一身春日的尘土，本不多的头发根根竖起，比乞丐不如，找到那个和他很像的柴小郎的酒楼——眼前这个就是传说中生意红火的酒楼？现在正是饭点儿，怎么就没有人呢？广淄城有几个且庭居？马上的影子还在眼前，简直是一模一样，他要不要整理下仪容再进去？

“这位老丈，要吃饭，请进去呀！”

大妮见酒楼果然冷清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门口迎门儿的今天不是轮到有财了？这会儿，一个生面孔都在观望，不进去了，她就招待一下，这老者不像有银子的样子，可是于财神说，不能以衣冠取人----酒楼的生意她能挽回一丝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