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可的日记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

往昔他的初恋（二）

顾一年昏迷的第四天，林天来了医院看望他。方可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能跑能跳的，只有一点擦伤而已。

方可可猜是王强告诉他的这个消息，除了他之外，他们之间也没有其他共同的熟识人。

云小平和老方已经回老家了，病房里只留了方可可一个人。所以当病房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医生来检查呢。只是没想到开门见到的是他----林天。

方可可其实是有点不想看到他的，毕竟怎么说这个人也算是他的情敌，可是人怎么说也是来看病人的，他也不能将脸色挂在脸上，于是侧身让他进了病房。

林天一进门看见躺在床上的顾一年就捂着嘴巴开始小声的呜咽，方可可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回哭成这样。他那时候还在心里想着，林天哭成这样一定是因为心疼，一定是喜欢坏了顾一年。

方可可只能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林天，别哭了。”

林天不解又不停的碎碎念，“怎么就出车祸了...................怎么就出车祸了.......................”

方可可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啊怎么就出车祸了，为什么顾一年当时要替他挡，为什么受伤重的人要是他。他宁愿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也不要这样满怀愧疚的好端端站在这包含愧疚的折磨。

林天那时候在病房里和他待了整整一上午，跟他讲了很多自己以前不知道的有关顾一年的事，也讲了很多他家亲人的事儿，那时候方可可才知道顾一年原来心思这么沉，想的这么多。

人有时候想的多就是会活的累，难怪他总是冷着一副脸不苟言笑。假装自己是个小大人，好像从小就是如此一般。

那时候林天临走的时候在病房在跟他有一段对话，那个时候的方可可是想不通的，直到很多年后他才想明白。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听懂林天话里的暗示，或许他和顾一年就不会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

那天的对话是这样的----

方可可轻轻地关上病房门正打算要送送他，林天站在房门口却怔住脚步有些犹豫，方可可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了，正打算开门问他，没想到林天先说话了。

“可可，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林天看着他说。

方可可心想，他想找自己聊聊，他们间有什么好聊的，难道又是让他帮忙劝顾一年不要分手。方可可本来想说没有时间的，可是看着林天那双恳求的眼神他狠不下心来拒绝。

他总算是知道顾一年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了，这双眼睛总能让人被吸引。

“你有什么事吗？”方可可问他。

“就是想跟你聊聊，我们去走廊尽头那里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林天说道。

“嗯.....................”方可可点点头。

“可可，其实顾一年很在乎你.......................”林天看似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

方可可有些懵。

林天又接着说，“其实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因为你的事吵架。虽然我们是今年的才见的年，但是从我答应跟他交往的之前开始，我就总是听他讲起你。我那个时候心想，顾一年一定很疼爱这个小弟弟吧，这么心肝宝贝着呢。我也会因为他常常在我面前谈论起你的事儿而吃醋，他总跟我说没必要.......................是啊，我怎么能跟方可可吃醋了，你是他弟弟啊。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林天深深地望着他，“他跟我谈恋爱、交往，对我很好，可是我总觉得他离我很远，不能跟他的心交'融，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什么东西。而她在我这里寻求的似乎是某种逃避，他好像不愿面对，不敢承认，然后用跟我之间的恋爱假象来麻痹自己，让自己逃脱。”

方可可被他说得这么一大圈弄得蒙蒙的，他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林天望着他，又苦涩地笑了笑，“算了，我今天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可是藏了这么久的秘密的会憋坏人的，所以才想着跟你讲讲。”林天看着他满脸无知无错呢样子，心想没听懂就罢了，他能说的已经说了，总不能说的那么直白吧。

如果顾一年都没有告诉过他，他又为什么要说，是要成全他们吗？他不毁姻缘，也不想成就，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可怜兮兮没人爱的可怜鬼。

所以他话已经说到了，听没听懂就是别人的事儿了，言罢，他就走了。

方可可那时候也没有花心思去琢磨他的话，只是想着林天对顾一年仍旧就情未了，所以才这么伤感说这些牢骚。

回了病房后他也来不及琢磨，因为林天走得当天顾一年就醒了。方可可激动地叫来主治医生，医生检查一切正常后，表示在医院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方可可高兴的简直想哭，立马就给家里人打去了电话。

“顾一年，以后不许你再擅作主张，谁要你的保护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想让我愧疚地活一辈子吗。！”方可可眼含泪花，心疼又愤懑地说。

顾一年轻摇了摇头，“现在不是醒了，不许再说这种话了，就算时间再倒回一百次，我也还是这么做的。”

方可可彻底绷不住了，他今天心里还有点嘲笑林天来着，现在自己在这哭的跟个什么似的。直到哭够了，他才起来擦擦眼泪，“对了，你饿了没，我去给你打点饭。”

顾一年摇摇头，“不饿，我想喝水。”

方可可给他接了杯温水，“慢点啊，可能有点烫。”

干涸许久的唇终于得到滋润，顾一年一口气将一整杯水全都喝点。

方可可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林天来的事儿告诉他，毕竟他有知情权，“一年，今天林天来看你了。”

顾一年听了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连方可可都感到诧异，他这次则么没有要死要活的？

方可可继续说，“你生病这几天其实都是我爸妈在照顾你，只是他们这次请假的时间确实不久，是昨天晚上才回去的。回去的时候还一直叮嘱我，要照顾你。”

“我知道的........................”其实不用方可可说，他也能明白的，就算云小平和老方不来看他，他也无所谓，毕竟自己不是他亲儿子，更何况人还在这儿照顾了你好几天，就连着几天的医药住院费，他知道都是方家给的。这些他都会记上，以后等挣了大钱，都是会一笔一笔还上去的。

“云阿姨和方叔叔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行了行了，怎么醒了就来这套了。”方可可摆摆手，这套说辞他从小就听够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方家给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就像你说的，恩情是还不了的。”顾一年说道。

“我、我什么时候说了？！”方可可反驳道。

“怎么你不记得了？”顾一年有些伤心地望着他，“你说的话，我可都是一字不差的记得呢。”

方可可心虚，他怎么会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只不过是想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

“可可...............”顾一年突然开口，“和过段时间，你陪我去看看我妈吧。”

“嗯，可以啊......................”方可可利索答应。

顾妈妈的墓地他去过的，不过都是一家人和顾一年一起去的，自己没有单独和他一起去过。

他想啊，人大难不死心里肯定有后怕，这个时候想去看看妈妈也是正常的。

“可可，这段时间让你和叔叔阿姨担惊受怕了。”顾一年说道。

“你醒过来就是最好的了。爸妈刚跟我说了，正好过段时间出院你不是要去看顾阿姨，正好回家一趟，让我爸妈看看也放心一下。”方可可这么说着。

“这是肯定的啊”顾一年这么说着，目光是一点没离开方可可的身上，让人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

顾一年在医院又躺了又八天才出院，出院的那天他们没有回学校，直接就是打了车会到了老家。

方可可原以为顾一年会先带着他去看看妈妈，没有是回了自己家。云小平也惊讶他们怎么到的这么早，这什么出租车跑的这么快。

难得两个孩子一起回来的，自从他们上了大学，一家人齐齐地聚在一起越来越少了，今天不是这个有事儿，明天就是那个有事儿。

孩子今天难得一起回来，云小平立马打电话老方让他今晚晚点回家，自己则去厨房做菜了。

方可可也没闲着，跟顾一年在餐厅里帮着他妈拨毛豆，“这豆子皮怎么这么硬啊，我手指头都拨的生疼。”

顾一年从他手中拿过毛豆，“你休息吧，看会儿电视儿，这点毛豆我一会儿就拨完了。”

方可可立马又从他手里抢过来，“不行不行，你才最应该休息呢，万一被我妈看到，又要说我偷懒欺负你了。”

顾一年悻悻地笑了，“你本来就在欺负我啊，阿姨是让你一个人拨毛豆，转头让我跟你分担一半。”

“怎么了？那你是不是乐意的吗？”方可可气鼓鼓问他。

“是是是................是乐意的”顾一年笑着说。

因为顾一年回来，云小平还特意做了几道硬菜，红烧牛窝骨，酱牛排，炸排骨，蒜蓉虾，外加炒了几道时令的蔬菜。

几道菜做完，老方也差不多下班了。开门看到顾一年，他简直是比见到自己亲儿子还高兴！搂着人一顿拍肩感慨，时间过得真是快。

饭桌上，老方难得地喝了点白酒，顾一年也想陪着他喝点，不过被云小平阻止了。

“姨，我就少喝点，陪陪方叔。”顾一年说道。

“一点也不能喝哈，你刚出院，等身体再好好的，有这份心我和你叔都知道呢。”云小平拍拍他手，将他手里的白酒拿下来，又往杯子里倒了点饮料，“喝点饮料吧。”

方可可拿着玻璃杯往他妈面前送，“妈～我也要，给我也倒点。”

云小平给两小孩倒满了饮料，几人碰了个杯。

顾一年说道，“叔，姨，这么多年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我妈走得早，说实话，我早就从心底里把你们当真我至亲之人了。”

老方干脆一口酒饮干净，然后“啊”了口气，“小年，别这么说。我跟你云姨都拿你当自己孩子呢，你也甭跟我们客气。我知道你这个孩子心思细，想的多.......................”老方说着叹了口气，“自从上了大学，就不要家里的钱了。觉得自己长大了，能耐了，可以挣钱了是吧。”

“爸，你喝多了吧....................”方可可看了眼他爸的脸色，明显是喝多了。

云小平也连忙阻止，孩子好不送容易回来一趟，净说这些干嘛，“老方，少喝点..................少喝点.....................”

老方手一推，瞪了自己家儿子一眼，继续说，“我跟你云姨，一直拿你当自己孩子疼呢！用得着你还那三两个钱吗？虽然我老方不是多有钱，但是我养这两个孩子没给饿着，也没给冻着！我就是心疼......................心疼你给自己挣学费，挣生活费，我方明不是给不起那个钱！”

“是是是......................您有钱，您有钱..............”方可可不怕死地又拉了拉他爸，“您快别说了。”

老方接着说，“一年啊，以后过年可不能再干那种不回家的事了，知道吗？”

顾一年点点头，“我知道了，方叔，让您担心了。”

老方“嗯”了一声。“这次回来也好，明天正好去看看你妈。”

“嗯，我知道，这次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顾一年回答他。

“这次万幸你没什么事儿，是天佑，天佑啊。”老方又闷头喝了口酒，“我今天确实有点喝多了，说的话有点多。”

“我知道方叔都是为了我好”顾一年替他圆。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这孩子，有时候心思也别自己闷着想太多，这一点，你该多像可可学习啊.........................”老方笑了笑。

方可可冲他做鬼脸，“是啊，没心没肺地或者一点不累。”

一桌人这才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气氛终于得到了一点缓解。

晚上都快要睡着了，顾一年躺在床上，突然听见外面门响了，他想，一定是方可可，这个时候除了他不会有旁人。起身下床开了门，一看果然就是他，毫无悬念啊。

顾一年现在门口，似乎有意再拿自己的身体挡住房间不让他进去，“怎么了？这么晚有什么事儿？”

方可可将手中的牛奶望他面前一推，两只大眼圆溜溜的看着他，“喏，牛奶，给你热得。喝了好睡觉。”

“谢谢........................”顾一年接过牛奶，见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架势，便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儿吗？”

“不请我进去坐坐？”方可可踮着脚朝他房间望，明显得想要进去。

他都这么明说了，顾一年要是再这么挡着就有点不像话了，况且他还特意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呢。

“进来吧.......................”顾一年让开身。

“总算舍得让我进来了..........................”方可可在嘴里嘟囔着。

“你说什么呢？”

“哦..................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顾一年喝了口温热的牛奶，落座在床边的椅子上，“好了，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吗？”

方可可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踏红钞票，在手里拍了拍，一脸羡慕的看着他，“这是我爸妈让我给你的，他们怕自己拿给你，你不好意思，所以特意让我拿来给你热并叫我跟你说，你做的那些兼职，现在全部通通都不要做了......................把心好好用在提升自己上面。”

顾一年顿住了，只是不知道还说这什么，但他没有很快接住这笔钱。

方可可看他傻愣着，将他的手拉过来，然后重重将钱拍在他手上，“傻了吧，我爸妈给我的时候我也傻了，你数数，一共三万块钱。”

“这太多了.......................”顾一年说道。

“又不是让你一下就用完了，我想要我妈给我他还不肯呢。她说我没有规划，不像你做什么都计划着。说我花钱大手大脚的........................看来啊，你还真是他们的亲儿子，我才是捡来的.......................”方可可故意语气酸酸的，“对了，我忘了警告你，这个钱你只能自己用，可不许用在什么林天那儿。”

顾一年说。“我知道......................这是方叔和云姨给的钱，我不会没种到这个地步，拿着家里的钱去接济外面的人。”

方可可点点头，表示他很赞同。

“对了，顾一年，我爸今晚说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你从小就知道的，他这个人一喝醉就是会话多。其实他今晚说那些就是想表达，他拿你当家人呢。”方可可替他爸解释着。

“我知道......................”顾一年看着他，“方可可，你拿我当什么？”

方可可还愣了一下？当什么？什么当什么？

“跟云姨方叔一样吗？当家人，当哥哥？还是当什么？”顾一年说这话时，眼睛直溜溜的望着他，那副表情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方可可蹙着眉头，心里被他眼神看的隐隐发毛，什么当什么，他能拿顾一年当什么.....................暗恋的人算吗？算吧，可是他现在能说吗？改该说嘛？

明明当初决定好了等他醒来就告诉他，可是今晚饭桌上父母的言辞又让他望而却步。如果他真的就这么表白了，那他的父母又该怎么办？他们能接受同性恋的儿子吗？能接受自己和顾一年在一起吗？

方可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顾一年，你拿我当什么，我就拿你当什么。”

顾一年欲言又止，嘴唇翕动又闭合，闭合又翕动，他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了然，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对了..................”他举了举手里沉甸甸的现金，“替我谢谢方叔和云姨。”

“嗯”方可可招手表示自己听到了，“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方可可走后，顾一年彻底倒在床上，方叔今晚的那番话让他更加怯懦。他如何能告诉抚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恩人，自己看上了他们的儿子.......................

他怎么能这么做，他不能，他不能做这种事儿。

次日一早，方家夫妇俩去上班了。顾一年早早地醒来，洗漱完毕后就去敲响了方可可的房门。几秒钟许久才传来方可可松懒的嗓音，----“谁啊？”

顾一年说道，“可可，起床了。”

方可可懒懒地答应着，“哦，我知道了.....................”

顾一年在楼下等了没一会儿，方可可终于从楼上下来了，“顾一年，咱们今天要不去开车去吧。我爸前段时间换车了，以前那辆车正好在车库里呢。就不打车子了吧。”

“嗯....................可以”顾一年点点头，“不过，这可是我拿到驾照后的第一次开车。”

方可可说道，“对自己有点信心啊，别这样，你总要开车的。”

“嗯，那肯定的，我对自己当然有信心，就是看你敢不敢坐啊”顾一年笑了笑。

“这有什么不敢的，喏.......................”方可可站在楼梯上，将车钥匙扔给他，“接好了。”

顾一年伸手接住，“走吧。”

两人开车去了郊区那块墓地，今天是个阳光特别晴朗的日子，日光不晒却很大。

路上顾一年买了些花和贡品，去了那个块他有段日子没来的墓。方可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小的紧紧的跟着，就像小时候那样，在外面做什么都躲在顾一年的后面。

顾一年将东西摆上，又放下鲜花，他浇了杯白酒，“妈，有段时间没来看您了。儿子，现在生活的很好，方叔和云姨也很照顾我，他们都对我特别好，对我帮助特别的大。前段时间没来看您了，是因为儿子跟人谈恋爱了.........................”

方可可站在边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儿子其实害怕，不敢跟您说....................因为，我谈对象的朋友是个男的。我顾一年是喜欢男人的，妈，对不起啊....................”顾一年碎碎念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其实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看见他妈他心里还是没由来的愧疚，他继续说道，“可能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女人了。”

方可可有些震惊他会说这些，看似顾一年在跟妈妈诉苦，实则更像是说给他听得。

“儿子前段时间出车祸了，实在突然，人只有在快失去生命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我在医院里是深切的体会到了这话的含义。今天我带可可来看看你，十几年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们都长大了。”

方可可这个时候蹲下身，说道，“顾阿姨，您放心我爸爸妈妈都拿顾一年当亲儿子疼呢，您放心好了，我也会像对待亲哥一样的对待他。”

顾一年苦涩地笑了笑，两人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然后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车厢内静默无言，两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方可可打破这个僵局，“顾一年，这次你打算待多久？”方可可没向辅导员请太多天的假期，这次回来他家只能待四天就要回去。

“后天就走，怎么了？”顾一年问他。

“没什么..................只是问问。”方可可望着窗外说。看着路边刷刷刷飞过的大树，他思绪飞出九霄云外，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顾一年的父亲。可是听爸爸妈妈说，自他们娘俩搬来小区住的这几年，根本就没有看过顾一年的父亲，更没有听她提起过自己的丈夫。

云小平一开始怀疑她是跟她男人离婚，可是后来一连好几年都没见过孩子他爸，她心想这男人说不定就死了，或者说就是不存在。在到后来，一年他妈出车祸，他们夫妻俩心想着，这个时候总归孩子父亲还不出现吧？结果就是还真没这个人！

云小平夫妻俩不忍心孩子被送去福利院，然后就领回家养去了。

方可可并不敢跟顾一年提起这个话题，一方面是怕刺激到他，另一方面感觉他对这个并不存在的父亲好似也没太多的探究和情感。

“想什么呢，怎么望着外面这么出神？”顾一年看他望着窗外发呆，遂问道。

“没什么.....................”方可可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他说道，“会去那天跟我说一声啊，我跟你一起。”

“跟我一起？”顾一年问有些惊奇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在家多待两天呢，这次，难得回来。我看方叔云姨他们也挺想你的。”

“得了吧.......................”方可可悻悻地说，“我看他们是想你了，疼你比疼我的多。”

顾一年笑了笑，“那也不能这么比啊，你到底是他们的亲儿子呢。肯定还是疼你的。”

“我倒是想啊，可惜我没请几天假”方可可闷闷地说，“不过也还好，回去再待段时间就要放寒假了。顾一年，这次放寒假，我们一家去三亚吧。那里肯定特别暖和，不像我们这儿，冬天阴冷的要死啊！”

“这个......................好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方叔和云姨得不得空啊。”顾一年顾虑着。

方可可气哼哼地说，“不得空也要去，总之一家人这次必须去三亚。我都好久没有出去玩儿了！”

“这个到时候得要提前和方叔云姨讲了，咱们也好做计划啊”顾一年说。

“嗯，等今晚他俩回来了，我就把这个计划跟他们说。”方可可说道。

“这么早呀。”

“凡事要提前嘛。”

两人在家待了几天后便返校了，方可可是跟着顾一年一起离开的。

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的起，顾一年和方可可是怎么都没想到。

到了b市后，顾一年先陪方可可去了学校，然后才回自己的学校。方可可觉得其实他可以不用陪自己的，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但顾一年既然愿意送，他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不过他家倒是发现，好像就是从车祸过，顾一年对他好像有点不一样儿了，他具体也说不出哪儿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了。

也不对.......................顾一年对他的态度改观好像是从跟林天分手后开始，方可可躺在宿舍床上琢磨着，他那天在墓碑前跟顾阿姨说那些话干嘛。

然后又在心中为他辩解，一个人在心底里藏太久的秘密总归是要被憋坏的。可能喜欢男人这个事，顾一年用了很久才接受吧，他没人诉说，只能跟他妈妈讲讲。

想到这儿，方可可想起之前自己还拿他跟林天谈恋爱这事儿做威胁，还想告诉自己爸妈，就觉得自己真是邪恶透了，觉得自己真坏..........................

他甩甩脑袋丢掉负面情绪，打开手机给顾一年发短信。

临近放寒假的时候，那天下了挺大的雪。顾一年在图书馆学习呢，正想拿起手机给方可可发信息问他几号放假回家，没想到手机短信却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顾一年心里隐隐不安，看到来信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删除拉黑。他有些惊恐地环顾安静的图书馆，甚至朝窗户下望了望。

顾一年回想着那条短信，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哪弄来的他的手机号码。他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联系，没有见过面，怎么会再次找到他呢？！

况且妈妈死后他他都没来找过自己，则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则短信？！

顾一年不知该如何是好，既然这个人能给自己发短信，那说明他已经掌握了自己的信息，说明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在哪所学校，在哪儿生活！

顾一年心跳陡然升快，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深，可是足够让他记一辈子的。

他不是没有爸爸，只是那个人太恐怖，所以顾芳才带着他改名换姓换了个地方生活。顾一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个人很有钱，妈妈很害怕他。

因为妈妈对他恐惧，所以也让小小的顾一年觉得这个人很恐怖，他抗拒这个人的接触，抗拒他接触妈妈，好在后来妈妈带他逃离了那个地方。

对于这个记忆，顾一年是模糊的，因为那时候得他年纪太小，能记住的也太少。

今天的这条短信让他很心慌，根本没有心思在学习下去，于是收拾起东西就下了楼。可是没想到刚下楼远远的他就看见两个保镖一样的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就好像在等待他。

那两人穿的衣服实在特殊，又太符合他印象中那个人给人的做事风格。他立马低下头，往回走，而树下那两个人也好像是看到了他一般立马朝着他走过。

顾一年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立马拔腿就跑。后来也传来了追赶的声音，顾一年不敢回头，只能在教学楼里东西乱窜。

然后趁着他们没追赶上来，立马下楼往宿舍赶。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宿舍，他的手机又想起一阵短信声音，他拿出一看瞬间脊背发寒。是那个人给他打的。

--------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三两下就将人甩掉了。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混进了三流学校，太没有我的风范了。我想见见你，我是你的父亲不会害你。

顾一年依旧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将这个人拉黑。因为事情来的突然，他突然犹豫这个年到底还要不要回去了。也许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住在方家，也许不知道，但总之不能拿这个去冒险去赌。

可是自己今年已经答应好了方可可和方叔云姨的，这次再不回去，薄了他们的情又怕他们生气，尤其是方可可，顾一年实在不忍心看他被自己气到的样子。

顾一年开始犯难，他不能白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的找他，明明已经十几年没有联系了，怎么突然又想起找他了？

他说的不会害自己顾一年当然不会信，因为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就是一个危险的象征。他开始思索，这个年到底要不要回去了，如果不回去又该则么跟他们解释。

顾一年烦躁得抓了把头发，到宿舍窗边朝下望了望，还好那两个人没有跟来。

他给方可可打了个电话，只能先探探可可的口风在做打算了，“喂。方可可？”

“喂。顾一年，我还刚想打电话给你呢，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假啊，我们6号考试10号就可以回家了。”对面很激动地说着。

“我那个.......................还没通知呢。”顾一年有些心虚地说着。

“啊？不会吧.....................你该不会又要偷偷去干兼职挣钱然后不回家吧。我今天都问王强了，他说你们11号放假，正好跟我就差一天，我到时候等等你跟你一起回去。”方可可说道。

顾一年只能模糊应着，“是吗？他都跟你说他.........................我是真的没骗你不知道，我们导员还没讲呢，可能他们院通知的早。”

“反正我现在是通知你了，你今年过来可必须要回来啊，你都已经答应我了的。就不能在骗人了，我最讨厌骗人的人。”对面的方可可明显听出气鼓鼓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顾一年说。

“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啊。我这儿还有题没做完儿呢。”方可可说道。

“行...........................”顾一年挂了电话。看来他只能再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