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唤春一脚踩在晨念冬的胸口,靴底碾着他的警徽,冷眼看着这个年轻的警官咳出血沫。
“条子,不要多管闲事。”
晨念冬的右臂已经脱臼,左眼肿得睁不开,可他还是死死盯着夜唤春,喉咙里挤出一句嘶哑的威胁:
“你……逃不掉的……”
夜唤春嗤笑一声,鞋尖猛地发力,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晨念冬的闷哼一并炸开。
“就凭你?”
他侧头瞥了眼墙角。
晨念冬的同事已经不成人形,手指被一根根掰断,喉咙被割开,血沫随着濒死的呼吸往外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那声音太吵了。
夜唤春嫌恶地皱起眉,转身一脚踹在他太阳穴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蹲下身,拽着晨念冬的头发把人拎起来,枪口抵上他的眉心。
咔。
空膛。
夜唤春眯了眯眼,忽然笑了。
“啧,你运气不错。”
他松开手,任由晨念冬像破布一样摔回地上。
转身离开时,皮鞋踏过血泊,溅起的猩红沾在裤脚。
反正下次就不会是空枪了。
……
夜唤春疼得眼前发黑,耳鸣嗡嗡作响,像有人在他颅骨里塞了一窝毒蜂。
止痛药的药效早就过了,骨头缝里像插满了碎玻璃,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在肺里搅。
疼,太疼了。
晨念冬站在他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把左轮手枪,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想要活还是死,自己选。”
夜唤春盯着那把枪,忽然笑了,嘴角扯出一个虚浮的弧度。
“可以吗?死掉了,就不痛了吧……”
他伸手去拿,晨念冬没拦他,甚至体贴地帮他调整了枪口的角度。
抵在太阳穴上,冰凉,坚硬,像一根能刺穿噩梦的钉子。
咔嗒。
扳机扣下。
没响。
夜唤春愣了一下,又疯了一样连扣几下。
咔嗒。咔嗒。咔嗒。
全是空的。
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夜唤春的手指僵住,瞳孔紧缩。
“晨念冬,你耍我?”
晨念冬垂眼看他,嘴角勾了勾,语气轻描淡写:“运气真好。”
……
夜唤春蜷在浴室的角落,瓷砖的冷意渗进骨头,可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药片在舌尖化开,苦得发酸,他干咽下去,喉结滚动,像吞下一把钝刀。
然后,世界安静了。
疼痛消失了。
不是那种温柔的消退,而是粗暴的、彻底的屏蔽。
仿佛有人用剪刀剪断了他浑身的神经,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扭曲,青紫未消,可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多好。
起初只是麻木,后来变成一种飘忽的轻盈。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镜子里的男人脸色惨白,瞳孔扩散,嘴角却挂着笑。
一种空洞的却愉悦的笑。
他试着握拳,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可他不疼。
不疼。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浴室里撞出回音,像濒死的鸟在笼子里扑腾。
药效过了。
疼痛像潮水一样涌回来,比之前更狠、更尖锐,仿佛要把他错过的折磨一次性补全。
他浑身发抖,指甲抠进瓷砖缝隙,指腹磨出血,可这点痛比起骨头里的钝痛根本不算什么。
“再……再来一片……”
他哆嗦着去摸药瓶,倒出来的却是空的。
……没了。
没有药的时候,他想死。
不是那种悲壮的、有仪式感的求死,而是纯粹的、生理性的崩溃。
他缩在床上,冷汗浸透床单,肌肉痉挛到抽搐,胃里翻江倒海,可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杀了我……”
他往墙上撞,可就连这种自残都因为肌肉无力而显得可笑。
他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可怕的是……
他上瘾了。
不是对药,而是对没有痛苦的感觉。
他可以在疼痛里活十年、二十年,可一旦尝过“不痛”的滋味,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明知道它会腐烂。
可还是死死攥着,因为松手就是地狱。
晨念冬回来的时候,浴室的门锁着。
他踹开门,看到夜唤春瘫在湿冷的地上。
药瓶滚在一边,空了。
夜唤春抬头看他,瞳孔涣散,嘴角却扯出一个笑:“不疼了……”
晨念冬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弯腰,一把将他拎起来,按进怀里。
可夜唤春感觉不到,他只觉得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