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这世间平凡的翎涵,便是三百年前那位叱咤风云的女古神云缨;更无人知晓,那场“陷害”背后,藏着怎样颠覆天地的秘辛。
村里人说她命苦,生在这样的家,却不知她最苦的是“遗忘”:她本该是踏碎凌霄的古神,如今却在漏风的屋里,数着铜板盘算给爹抓药的钱。
她在凡尘里为柴米油盐奔波,指尖沾满烟火气,从不知自己三百年前的名字——云缨,曾是刻在神坛上的荣光。而潇悠,正坐在本该属于她的位置上,接受万灵朝拜。
第三届弟子的身份,是翎涵与清凌宗最隐秘的羁绊。别人惊叹于宗门如今的气派,只有她知道,当年她和同门在简陋的演武场练剑时,肖凌长老常说:“剑在,宗门便在。”那时的他,鬓角尚无霜色。
林一不是清凌宗的弟子,却是宗门里最特殊的存在。弟子们敬畏他的仙尊名号,却不知他曾单枪匹马胜过洛思维;只有他自己清楚,如今站在这片土地上,是为了寻找失去的东西——或许与三百年前的事,或许与某个遗忘了自己的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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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的改变,是从沉默注视到忍不住伸手开始的。他见过太多趋炎附势的人,也见过自怨自艾的盲者,唯独慕皖秋,把“看不见”活成了铠甲——她的剑招里没有犹豫,她的眼神(哪怕无光)里只有坚定。这是他第一次相信,有人能在黑暗里,走出比光明中更笔直的路,而他,想陪着她走下去。
村里人都说沐琳是“天上掉下来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拔头筹,而慕皖秋,是“地上埋着的影子”,连路都看不清。两户人家隔着半条村,却像隔着两个世界,直到修仙招募的长队排起来,沐琳才第一次在人群里,模糊瞥见那个总是低着头的盲女——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一眼,是往后无数次“我护着你”的开端。
沐琳的名字里藏着母亲的偏爱——温润如玉,雅致如诗。没人知道她曾叫桑秋桉,那是父亲给的、带着山野气息的名字。家境的差异,让她和慕皖秋在村里擦肩而过也认不出彼此,可命运偏要让她们在修仙的长队里相遇:一个是精心雕琢的“沐琳”,一个是未经打磨的“慕皖秋”,却在登云梯上,握成了最契合的掌温。
谁都以为嫚丸会是莞莹宗未来的掌舵人,毕竟她是苏烷长老唯一的女儿。可她第一次摸到剑时,就知道自己属于战场——那些灵植药理的温润,终究抵不过剑划破空气时的锐响。于是,她转身离开父亲的宗门,把“苏”姓藏在身后,只带着对剑道的执着,奔向了主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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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的晨光里,清凌宗的弟子们还在议论着登云梯的考核,一个急报突然炸开:“小翎涵不见了!”肖凌长老的心猛地一沉,他太清楚这孩子的性子,从不会无故乱跑。搜寻队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后山,却始终不见她的踪迹。直到次日黎明,奥岁宗那边才不咸不淡地传来句话:“你们要找的孩子,在我院子的海棠树下呢,挺乖的,没哭闹。”这话落在清凌宗,像投下了一颗惊雷——小椿萱院子。
小翎涵的失踪,原是一场意外的相遇。小椿萱院子里的秋千上,她正和小椿萱一人坐一边,荡得老高,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雀儿。当清凌宗的人来接时,她死死攥着秋千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小椿萱说:“萱姐姐,我把这个给你,你等我回来。”说着就把脖子上挂的、奶奶编的红绳解下来递过去——那份孩子气的不舍,比任何解释都更清楚:她不是逃跑,只是舍不得这个刚认识的朋友。
(提示一下小椿萱原本就姓小。)
小翎涵被抱回清凌宗时,肖凌长老正在翻看弟子名册,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目光直直落在孩子身上。直到确认她没受半点委屈,只是小脸上还带着对小椿萱的不舍,他才合上名册,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泥点,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下次想去玩,告诉长老一声,别让人担心。”见她乖乖点头,他心里那点空落,顿时被填得满满当当。
演武场的青石地上,弟子们按序站定,肖凌长老手持名册的身影立在高台,声音穿透晨雾,每念出一个名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当“香兰古神后期”四个字落下时,人群里掀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这位常年闭关的师姐,竟是宗门隐藏的顶尖战力。
“嫚丸古神初期”——念到这个名字时,肖凌长老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瞬。谁都知道她是莞莹宗宗主之女,却放弃了安逸的辅助之路,硬生生在清凌宗练出了古神修为,这份执拗,让不少弟子暗自敬佩。嫚丸听到排名,只是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腰间的剑柄,眼神里藏着对更高境界的渴望。
轮到“慕皖秋 渡劫后期”时,演武场突然静了半拍。有人下意识看向她那双无光的眼睛,却在触及她挺直的脊背时,默默收回了目光——从山村孤女到第十五名,从“瞎子摸石碑”到渡劫后期,她的每一步都踩碎了“不可能”,连风都带着几分敬意,拂过她紧握成拳的指尖。
翎涵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渡劫中期,第二十六名,这个名次不算顶尖,却比入门时已精进太多。她不知道,这份看似寻常的进步里,藏着三百年前古神云缨的一丝神髓在悄然复苏,只是此刻,她满心只想着“下次要再往前挪几名”。
“沐琳渡劫中期”——随着名字落下,沐琳悄悄转头,对不远处的慕皖秋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轻快的笑。她不在乎名次高低,只要能和挚友并肩站在这里,哪怕是第二十八名,也比在家中弹钢琴时更让她心安。人群里有人低语:“这对同村姐妹,一个第十五,一个第二十八,倒真应了‘不离不弃’的话。”
“顶品奖励”四个字像颗石子,在弟子们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嫚丸(第6名)嘴角噙着一丝淡笑,她很清楚顶品奖励里的“淬剑玉”对自己的剑道有多重要;慕皖秋(15名)听到时,耳廓微颤——对一个曾连饭都吃不饱的孤女而言,“顶品”二字不仅是奖励,更是对她“盲人亦可修至渡劫后期”的最高认可。
奖励名单像一把标尺,量出了弟子们的差距,也点燃了斗志。沐琳(28名)拉了拉身旁翎涵的衣袖,小声说:“级品奖励里有我想要的‘清心花’,下次我们再努努力,争取摸到前二十的边!”翎涵点点头,目光望向排名更靠前的慕皖秋——那位盲眼师姐能冲到15名,她们又何尝不能再进一步?
慕皖秋攥着顶品奖励的锦盒,心里却沉甸甸的。她比谁都清楚,若不是沐琳在登云梯上一路指引,她未必能闯过考核,更遑论如今的第十五名。“沐琳,”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挚友的眼睛(哪怕她看不见),“这次是我走快了些,但我知道你一直在追。继续加油,我信你——就像你当初信一个瞎子能通过灵根测试那样。”沐琳闻言,眼睛一亮,用力点头:“那是自然,我的眼光可准了!”
坐在演武场的石阶上,慕皖秋望着远处云雾,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对了,你说咱们一个村,可我真没听过‘沐琳’这名字。我奶奶在世时,常跟我念叨村里的事,说桑秋桉家是村里最富的,雷馨予会唱山歌……难道是我记性不好,漏了?”她的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却没注意到,提到“桑秋桉”时,沐琳的指尖悄悄顿了一下。
慕皖秋感受到沐琳的沉默像一层薄纱,轻轻裹住了两人,她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沐琳?是不是我问得太急了?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可话锋一转,又忍不住补了句,带着点执拗的认真,“我就是觉得奇怪,明明一个村,我却对你的名字那么陌生……你别多想,我不是想翻旧账,就是觉得,咱两错过的那些年,有点可惜。”
沉默了许久,沐琳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释然:“你说的那些名字里,桑秋桉就是我。”她抬眼望向远处的云雾,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父亲取的名,母亲嫌不够秀气,就随了母姓改了名。村里知道这事的没几个,你常年不出门,没听过‘沐琳’也正常——毕竟那时,大家都叫我桑秋桉。”
慕皖秋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对奶奶的怀念:“奶奶没读过书,取名字全凭心意。她说‘皖秋’俩字,喊着亲切,就够了。”她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那时候哪懂什么阶层,只知道村头和村尾,像是隔着老远。现在想想,你以前叫桑秋桉时,说不定我奶奶在村口念叨过你家的好日子呢——世界真小,现在咱俩竟能在这儿说这些。”
沐琳的声音里带着点怀念:“小时候听父亲说,‘秋桉’是他翻了好多诗集才定下的,藏着‘秋日桉树,坚韧长青’的意思,我一直觉得比‘沐琳’有味道。”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慕皖秋那双虽无光却清澈的眼睛上,轻声问道,“你以前……没进过学堂吧?村里的私塾离你家不远,我在教室里读书,却从没见过你。是奶奶太忙,顾不上吗?”
难过像潮水漫过心尖,慕皖秋却只是平静地说:“瞎子去学堂,不是添乱吗?先生会赶人的。”她抬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再说,我家连点灯的油都省着用,哪有闲钱供我读书。以前听人念书里的故事,只敢蹲在私塾墙外,听几句就跑,怕被先生看见。”
沐琳的话刚到嘴边(她想说“我家有好多书,以后我读给你听”),就被肖凌长老的咳嗽声打断。“天色不早了,”他站在石阶下,手里还拿着名册,“暮气重,女孩子家别在外面待太久,回院子去。”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像是看出了些什么,却没多问,只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关上院门的瞬间,沐琳就凑近慕皖秋,语气里满是认真:“刚才被打断的话,我再说一遍——我家的书,你随便看。等能下山了,我读给你听,从《诗经》到修仙的功法注解都行。”她见慕皖秋低着头没说话,还以为她不好意思,又笑着加了句,“就当是……你陪我练剑的交换,好不好?”
慕皖秋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谢谢你,琳琳。”她望着沐琳声音的方向,那双无光的眼睛里像是落了星星,“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听过书里的故事,却从没碰过真正的书。奶奶说‘书是贵人看的’,我总觉得自己离那些太远。现在有你这句话,我……我好像也能离‘贵气’近一点了。”
日子在晨练的剑声与暮读的墨香里悄悄淌过,沐琳没忘那个关于“书”的约定。她借着一次下山采购宗门物资的机会,特意回了趟家,从父亲的书房里挑了满满一箱子书——有带凹凸刻纹的盲文版《浅释修仙基础》,有每页都印着花草图谱(她特意让工匠按实物刻了纹理)的《百草经》,还有几本故事性强的话本,特意请母亲用粗线装订得厚实,方便慕皖秋触摸翻页。
回到院子时,慕皖秋正在石桌上磨剑,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耳朵微微动了动:“是琳琳回来了?”
沐琳把箱子往石桌上一放,“咔嗒”一声解开铜锁:“你摸摸看。”
慕皖秋的指尖刚触到书脊,就猛地顿住了。那不是她想象中光滑冰冷的样子,盲文版的书页边缘带着细微的凸起,像有无数个小蚂蚁在指尖爬。她试探着翻开一页,指腹抚过那些规律的纹路,忽然“呀”了一声——是《百草经》里的“兰草”图谱,叶片的脉络被刻得清清楚楚,比她平日里摸到的真草还要规整。
“这是……”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反复摩挲着那片“叶子”。
“盲文版的,”沐琳挨着她坐下,拿起一本话本,“你要是想‘读’,我教你认这些凸起的符号;要是想听故事,我读给你听。你看这篇《云巅剑仙传》,主角也是个目盲的修士,最后凭着听声辨位的本事,成了一方霸主呢。”
慕皖秋没说话,只是把脸轻轻贴在书页上,像是在感受纸张里藏着的温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嘴角扬着浅浅的笑:“琳琳,你知道吗?以前听人说‘书中自有乾坤’,我总觉得是哄人的。现在摸着这些字,才信了——原来这小小的纸页里,真的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从那天起,她们的院子多了项新规矩:暮练结束后,沐琳会坐在石凳上念书,慕皖秋就坐在旁边,一手摸着盲文,一手跟着沐琳的声音轻轻点划。有时念到精彩处,沐琳会故意停下,让慕皖秋猜后续;有时慕皖秋摸到不懂的符号,会拉着沐琳的手,让她在自己掌心写出来。
有一次,沐琳念到“秋高气爽,桂子飘香”,慕皖秋忽然问:“‘桂子’是什么样子?我摸过桂花,小小的,香香的,可‘桂子’……”
沐琳二话不说,第二天就托人从山下带了串新鲜的桂子,串在绳上递给她:“你摸摸,圆圆的,有点硬,等熟了会变成紫黑色,能酿酒呢。”
慕皖秋捏着那串桂子,又摸摸书页上“桂”字的盲文,忽然笑了:“原来字和东西是能对上的。”
沐琳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觉得,比起清凌宗的排名、修仙的境界,此刻石桌上的书、指尖的温度,才是最珍贵的修行。而慕皖秋不知道的是,沐琳的母亲听说了这事,正琢磨着把家里的藏书都刻成盲文,托下次下山的弟子捎来——有些约定,早已悄悄长出了蔓延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