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将一切隔绝。
房间里只剩下林玥初自己。
她蜷在床上,维持着那个屈辱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弹。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了一个小时。
身体的痛楚渐渐变得麻木,但灵魂深处的刺痛却愈发清晰。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得太用力,仿佛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牵扯到那些刚刚被撕裂的伤口,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上的。
那块薄薄的数据板就安静地躺在床脚,泛着幽暗的光。
林玥初把脸埋进粗糙的床单里,床单上还残留着那个男人霸道的气息,混杂着她自己的血和泪,成了一种让她作呕的味道。
她缓缓地,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慢动作,支撑起自己酸痛欲裂的身体。
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
她挣扎着挪到床尾,指尖触碰到那块数据板的瞬间,仿佛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但她终究还是将它拿了起来。
数据板没有任何密码,指尖轻触屏幕,便自动亮起。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也不是什么血腥的处刑场面。
那是一间她再熟悉不过的客厅。
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茶几上还摆着一盘削好的水果。
她的母亲正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织着毛衣。
她的父亲坐在旁边,端着一杯热茶,看着晚间新闻,时不时地和母亲说两句话。
画面的一角,是她弟弟的房间,房门半开着,能看到他伏在书桌前,正专注地写着作业,偶尔烦躁地抓抓头发。
林玥初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这不是录像。
她看见父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看见母亲手里的毛线签子灵活地翻动。
这是——实时监控。
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刚刚还有些回暖的身体,再次坠入冰窖。
他终究还是把手伸向了她的家人。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温馨画面被一行猩红的文字覆盖。
【他们很安全,也很幸福。前提是,你乖乖听话。别再尝试做任何愚蠢的事情。你的每一次反抗,都会在他们身上得到回应。】
林玥初手中的数据板“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顺着床沿滑落,瘫坐在地。
她没有哭,也没有尖叫,眼泪似乎已经在刚才流干了。
原来,他早就掌握了她致命的软肋。
他看着她策划逃跑,看着她像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看着她以为自己抓住了希望,然后在她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再亲手将她拽回地狱。
并且告诉她,你所有的挣扎,不仅毫无意义,还会给你最爱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这才是最残忍的惩罚。
他不仅要禁锢她的身体,更要彻底摧毁她的意志,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做一只被拔掉利爪和牙齿的金丝雀。
脖子上的项圈,此刻仿佛收得更紧了,勒得她喘不过气。
自由这个词,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讽刺。
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配去奢谈自由?
林玥初缓缓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捡起地上那件被撕得破破烂烂的作战服,沉默地穿在身上,遮住那些不堪的痕迹。
然后,她走到房间角落那个简陋的洗漱台前,拧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脸,也冲刷着她脸上的泪痕和血污。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狼狈的脸,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
慢慢地,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那不是希望之光,也不是反抗的火焰。
那是一种更为内敛,更为坚韧的东西。
逃不掉,那就留下来。
死不了,那就好好活着。
总有一天,她会把他加诸在她和她家人身上的一切,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林玥初关掉水,直起身。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残破的衣领,挺直了酸痛的背脊。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门再次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