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渡猛地摇头,手紧紧攥着袖子。不是,你来真的,非打不可吗?
“殿下不可,您乃天皇贵胄,这种小事何须你亲自动手。”
忽的一旁有人出声,引得温渡回头望去。
原是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一言不发的沐烟。她此刻低垂眼帘,唇紧紧抿着,不看任何人。
气氛骤然降到冰点,连远处的男子都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停下动作,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迫人的寒气。
温渡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隔着布料搓搓手臂,侧头看这股寒气的来源。
女人面若冰霜,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但她的眼底却是空荡荡的。
温渡目光凝滞在沈清越的眼中,对方似乎很不高兴,又比她……还像困兽。
气氛就这样僵持住了,温渡琥珀色瞳孔里划过一抹决绝,她松开攥得发皱的袖口,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
“我和你打。”
她的声音坚决得不像话,骤然击碎了沈清越心中那层烦躁的薄冰,触及到灵魂中巍峨无际的冰山一角。
沈清越指腹摩挲着剑柄,片刻后反手把锋利的剑刃收回剑鞘。
她冷冷瞥了沐烟一眼,烦乱的心绪渐渐归于平静。
时机未到。
“你们打吧。”沈清越把剑放回兵器架,转而取下一杆长枪,丢在温渡面前。
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的温渡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一直晦暗又空洞的漠然,原来是一种被冰冷掩盖的麻木。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通常擅长察言观色,温渡也不例外……她的结论也从无失误。
心底浮现几分好奇与探究的想法,温渡快速抿了下唇,把心中思绪压下。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瞪了眼远处的男人,视线落回地上的长枪。
还是逃不过面试的命运,只是这个武官她非当不可吗?好想当个脆皮文职,不用打打杀杀。
温渡蹲下拾起那杆地上的长枪,意外又不意外的,这最少也有十几斤重的长枪对这具身体来说仿若无物。
当手握住枪杆时,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温渡挑眉,却并不惊讶。
她举起枪,手腕翻转,随意挥舞几下,如臂指使。
温渡心下了然,虽然原书并未提及,但这大概就是原身常用的武器吧。
温渡抬眸,收了耷拉模样,目光灼灼地与单手执刀站立的男子对视。
男子五官周正身板挺直,目光碰撞间,他眼中的熊熊火焰蔓延、点燃,直至温渡琥珀色的眸里也冒气一簇战意。
既然怎么样都要打,那她也不是个孬货。
温渡前手握住枪杆中后段,后手虚拢枪杆,脚蹬在夯实的地面跃向男人,枪尖直指对方面门。
男人瞬间向右猛踏一步,身体侧闪躲过,再改用双手握刀,刀刃顺着枪芒刺来的方向,向上斜砍。
眼看闪着寒光的白刃如炸起闪电般就要斩在自己手臂,温渡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把枪前送后猛然下压。
枪杆后段代替手臂,双方狠狠击打在一起,摩擦起细小火花,“铮——锵——!”的尖锐爆鸣声闯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借着这股力道,温渡接着向前跃,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溅起地上细沙,霎时间尘土飞扬。
她后知后觉地冒起一身冷汗,好险,差点要少一只手,古代肯定没残疾人证。
眼中战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就这样水灵灵地熄灭,温渡内心小人大喊大叫。
不是我不想打,我根本不会啊,脑子一片空白,等它想还没手自己动来得快。
蒜鸟蒜鸟,摆了,顺脑哪有顺手快。
温渡深吸一口气,索性放空大脑,任由身体凭着本能行动。
就这一会功夫,两个已经打了几个来回,劈刺撩扫截,进退闪转腾挪。
男人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成了个“川”字,他侧身下腰,手紧紧握着刀柄,死死盯着温渡腰腹处。
他挥刀横劈,迅猛到刀刃周围似隐隐萦绕着风的哀鸣。
不料,蓝色的身影突的向后撤了半步,枪尖猛地压下递出,最终悬停在男人眉心上方。
“我输了。”男人声音低沉粗犷,他抬手拂开长枪。
温渡也并未阻止,自然地回枪举起,顺手插入夯实的土地。
两人都收了武器,相对而立,空气弥漫的硝烟味也早已随风消散。
男人叹息一声,声音说不上是惋惜还是落寞:“你果真不是她,但又并非完全不是。”
说罢,他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地摇头,提着自己的刀,留给温渡一个背影。
“对了,我叫沈天收……你曾经的手下败将。不必记得我,如若有缘,希望能与你一同在战场并肩作战。”
沈天收到了门口步伐也未停,只头也不回地挥手喊。男人嗓门极大,震得温渡微微失神。
等她回过神想再问些什么,人早已走远。
温渡抹去额角的汗珠,浑身因战斗沸腾起来的血液久久无法平息,让她心中升起一抹烦躁。
她就是个躺赢狗,本来就不是原主。都不认识那男的,和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是要作甚。
忽的,微凉的指尖掠过滚烫的皮肤,沈清越挑起温渡额前凌乱的碎发,为她别在耳后。
温渡抬眸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的女人,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再往前一点,她的鼻尖就会碰到她的鼻尖。
“你做得很好。”沈清越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像在雪里浸过似的。
但温渡澄澈的眸中,却清晰地倒映着她嘴角近乎微不可察的一点笑意。
她似乎是开心的吧,因为自己赢了么,但她只是个躺赢狗。
温渡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垂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
沈清越没有戳破她的紧绷,只是注视着她的眼睛,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语气认真。
“我说的是你。”
这一瞬,温渡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加速了跳动,“咚咚咚”的似乎快要跳出胸腔。
有被感动到,但她不会发现我其实是假失忆,真孤魂野鬼吧。
温渡偏头避开沈清越的视线,扶在一旁的长枪上,莫名抬手摸枪头鲜红的穗子。
嘴也没闲着,只不过声音有些低:“刚刚那人是谁啊殿下,似乎是认识我。”
沈清越看出对方明显的不自在,眉梢轻挑,脸上凝结起淡淡的疑惑。
很快,她又收敛起表情,声音淡淡地为温渡解惑。
“那是兵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昭元十九年的武科殿试中,你夺得状元,他恰是败于你的榜眼。”
“啊,我是武状元?”温渡举起手指指向自己,一副惊讶的模样。
沈清越不置可否地垂下眼帘,接着开口:“沈天收不过是在京中被家世捧起来的天才罢了,还算有天赋,但此去漠北,未必如他所愿。”
这沈二公子自从听说温渡回京到了瑾衍府任职后,就开始日日朝她府上递拜帖,她烦得紧,又不好驳了尚书面子。
不过也恰好,当她的试刀石。
一块已有锋芒的剑胚,待她打磨出炉后,便是一把独属于她的绝世宝剑。
沈清越看着温渡有些懵懂地“哦哦”两声,颇为满意。
殊不知温渡正挠头在心中吐槽:这还是个谜语人,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听不懂。
微风吹过,二人发丝被风吹乱,几缕墨色不听话地交缠在一起。温渡没有在意,反而鼻尖微动。
风掠夺了些饭菜的香味,送入温渡鼻腔,她顿时眸光大亮。
从她昨晚来这,睡到大中午起来到现在,什么都还没吃还进行了一场高强度打斗,她早饿得抓心挠肝。
“殿下,饿。”
温渡琥珀色的瞳孔亮晶晶的,手指轻轻捏着沈清越衣角,小小力地拽,可怜巴巴的。
都是你的兵了,你的部下了,总不能不管饭吧。
沈清越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荷包,但中途似乎想到什么又收回手,转身吩咐一直随侍在她左右的沐烟。
“传午膳。”
“是,殿下。”
沐烟朝着沈清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向着膳房去。
温渡偷偷侧头瞄身旁沈清越侧脸,女人虽神色晦暗不明,但着实好看。
白皙的皮肤光洁无暇,似月般清冷,如玉般温润。冷淡的凤眸中似乎从不染任何尘埃。
抛开一切不谈,温渡觉得自己许是愿意给这样的姐姐当狗的。
但她一点都抛不开,空荡荡的胃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挠,饿得慌,好想吃饭。
迫不得已,温渡轻轻掐了自己肚子一把,警告它别那么造作。
当坐在饭厅的红木雕花椅上,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饭菜时,温渡已然完全抛开一旁坐着的绝色美人沈清越。
她虽然看起来端端正正地坐着,实则一对圆溜溜的圆珠子却早已跌进酒醉白鱼、腌笃鲜、八宝鸭……
“我可以吃吗,殿下。”
尽管再怎么心痒难耐,温渡还是很乖巧地询问沈清越,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一丝谄媚讨好。
没办法,这种诱惑对小学生来说可能还不如奥特曼,但对于一个跑得慢每次都吃不饱的大学生来说,堪称顶级。
此时饭厅只剩下两人,其他人都被沈清越屏退。她目光平和,手臂松弛的搭在椅子扶手,声音似乎也回温了些。
“吃吧。”
得到准确的信,温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埋头苦吃。
一旁沈清越手撑在太阳穴处,手肘抵在扶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吃得笑眯眯一脸满足的人。
“有这么好……”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沈清越的话,她皱起眉,有些不悦。
“殿下,陛下请您去宫中用午膳。”
[撒花]写完啦,已经好晚了,感冒还没好,虽然还有些难受,但已经好多了。
我打算明天试试能不能一天写一章,如果能写我就保持日更[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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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我说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