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赵樊就早早起床了,站在洗手间里洗漱,赵骁睡眠本就轻,身边的重量没有了,自然也就跟着醒了,但他不着急起来,对他还说还很早,就算自己跟着起来,也会被赵樊的三言两语给哄睡,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可以观察到赵樊最真实的一面。
镜子前,赵樊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使自己尽可能的看起来成熟点儿,但好像无济于事,他的发型是蓬蓬的,就算强硬的露出额头,也只像一只奶牛猫罢了。
觉察到自己根本弄不好的赵樊显得有点浮躁,再带着早上的慵懒:“行了,就这样吧。”
捯饬了半天,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要说他为什么起来那么早收拾,说不清是第一天上班的紧张,还是想给方叔留下好印象,至于为什么捯饬那么久,为了自己看起来像大人罢了,总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要伪装的块头大一点,省的工地上的人看不起他这个小孩,省的让人欺负。
赵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就算身子已经僵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离失,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不好,甚至没有安全感,他强迫自己不看赵樊,但心里是骗不了人的,他还是惦记着赵樊,躲进被子里,仿佛被包裹就能获取安全感,这就是他的安全区域。
虽然很闷,但很有效,赵骁居然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也许是被子里哥哥的香气让自己感到很安心,睁眼的时候,天亮了一些,但还没有大亮,赵骁只微微张开了一点眼睛,露出半张脸,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屋外,两个人正在对话。
“你都已经准备好了?”温柔的语气,一听就是廖柏清。
“嗯,检查了两三遍,基本就差不多了,我中午不回来,就在外面跟叔叔他们随便吃点。”
“行,注意安全,万事一定要小心,赚多少钱都不重要,你的安全最重要,我跟方哥说了让他多照顾你点,你跟着你方叔要多学多做,有点眼色,麻利点,别让人家觉得咱不行。”
“知道了妈,您也别太累了。”
廖柏清轻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
声音很小,就像是不想打扰谁睡觉一样,但早上是最安静的时候,即使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一想到两个人都要离开,赵骁更加难过了,甚至还有一点烦躁,听别人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你哥的跟屁虫。”或者“你应该对你哥要戒断。”类似的话,可是并没有告诉他,这玩意也有戒断反应啊,他已经开始烦了。
还没等他好好发泄出来,就有脚步声朝着这边来,声响越来越大,却又放得很轻。
赵骁急忙忙的闭上眼睛,似乎还有点紧张,睫毛一颤一颤的,被子下面的脖子忍不住的吞咽着。
眼前的光被挡住了,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温热的气息贴在耳边:“骁骁,哥哥和妈妈都要早点走,早饭在锅里,你醒了以后可以直接吃,晚上我们可能回来的会晚点,你锁好门,先写作业,等我们回来再一起做饭吃。”
赵樊的语气很温柔,就想对待一个婴儿,对待一个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的,眼神还带着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被子太闷了,赵骁的脸感觉都能烧茄子了,但他还是小声回应:“知道了。”
赵樊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后和他告别就离开了,对待赵骁,他总是那么温柔又有耐心,许是随了母亲。
看着赵樊逐渐消失在门口,就连他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空虚感如浪潮一般袭来,令赵骁瞬间窒息,被逼出了眼泪,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当初毅然决然决定走的是自己,现在就连赵樊离开自己一会儿就这么难过,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
等他们都走了,赵骁也没了睡意,起身换了衣服,看着诺大的房子,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它大,不,是空旷。
像往常一般,下了床,洗了漱,拿出锅里的早饭,感觉很暖,心里却不觉得,只觉得更难受了,没什么胃口,也就放下了,只是盯着窗户发呆,这几天的天气都是如此,原来冬天来得那么快吗?之前还不觉得寒冷,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锁上门,他也同样离开了那个家,没有赵樊一起上学的日子总感觉有些孤单,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平常,就连一颗蒲公英草都能令两人激动半天现在即使出现再离奇的事也不觉得新鲜了,失去了赵樊就像花失去了阳光,憔悴了,可是,明明才一天,明明不是永远不见。
收起那点儿童般的心思,现在他不能再成为家里的负担,不能成为哥哥的负担,就算再怎么难过,不愿意也要忍下去,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来到学校,赵骁感觉冷酷了许多,虽然平常他也是只要别人不理他,他没什么事情就不会主动搭理别人,现在更甚,有时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自闭症患者了。
同学们看他这样,也能大概的知道点什么,也就索性不去打扰他,这算是他们的一种默契。
当然,自己一个人来学校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唯一的好处就是自由了,这表明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了,既然赵樊他们回来的很晚,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在这段时间做点别的,只要好好把握尺度就好了。
突然,一个想法就在赵骁的脑里猛地爆炸,简直就是天才。
倘若把钱还完了,那哥哥也可以重新回来上学了,自己也不会觉得孤单了,妈妈也不用那么忙了,也不用每天那么担惊受怕的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作为家里的一份子,赵骁也要赚钱,不过,去哪里呢?
这可是一个难题,赵樊好歹已经是初中生了,自己还是一个小学生,就算让廖柏清给自己找点散活儿回家弄,也会遭到拒绝的,谁都能同意,赵樊绝对不可能同意,他总认为自己是个小孩,把自己困在舒适圈里,觉得年纪小就应该好好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但是他自己呢?还不是一样,就只会对着这个比他岁数还小的人说这话了。
对了,既然找不到,之前有过...刘叔那里啊,可以去送东西,这是一个好办法,之前的路线脑子里还记着,多亏了有一个好脑子,之前刘叔也说过,如果还想再做的话可以说,他应该就在那栋楼里。
有了目标就是好的,赵骁整天脑子里总惦记着这点事,同样还要惦记着避开哥哥上班的点,不然被发现就糟了。
到了放学的时间,赵骁试探的看了学校门口,没有赵樊的身影,这可是件好事,根据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那栋楼房前面,这村里只有这么一栋稍微高一点的,只要在那附近,一眼就能看见。
门没锁,楼梯间显得有点昏暗,虽然很害怕,但不迈出那一步就一辈子被困在原地,相比于其他人,赵骁还算勇敢的,起码他愿意接触新事物。
走到了一扇大铁门前,铁门有些地方已经生锈了,显得有些笨重,轻轻的敲了敲门:“有人吗?”
等待的途中,内心是紧张和忐忑的,他不知道这扇门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不过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人们都说未知的恐惧是最可怕的,赵骁也不异然,他也很慌乱。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伴随着一股夹杂着土的风袭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是之前的那个男人:“哟,小屁孩,怎么今天就你自己,那个比你大一点的呢?”
不用想就知道说的是谁,但赵骁显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因为说的多错的多,他可不想还没上任就错失那么个机会。
“刘叔叔呢?”
听见门口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还是那么的熟悉,刘叔立马踱步到门口:“谁啊?”
等看清眼前的人,刘叔也有点震惊:“赵骁?你哥哥呢?怎么就你自己?”
同样的,就算是面对刘叔,赵骁也不愿透露任何关于赵樊的消息,直截了当的说:“刘叔叔,您之前不是说如果还想做这个事就可以告诉你吗?”
刘叔思考了一瞬,随后就像恍然大悟一般:“我是说过,所以你今天是来干活的?不过怎么就你自己,你哥哥呢?不和你一起吗?”
赵骁的眼神有些躲闪,但又不能太突出:“我哥他不愿意来,今天就我自己,不可以吗?”
赵骁使出了他从未试过的撒娇**,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看得人心都融化了,刘叔的不行也说不出口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你想干,那价格还是之前那个样子,也不会走多远,东西不太重,到时候也是给你个地址,然后你顺着路线直接送过去就好了。”
想着是和之前一样的活儿,赵骁心里还是有点踏实的,毕竟这就跟熟手一样了,没做过的话反倒显得生疏,说不定还会笨手笨脚呢。
“知道了,叔儿,你把地址给我吧,我现在就去。”
看着他积极的样子,刘叔也不是那种墨迹的人,有劳动力当然是好事,立马进屋拿出一个包裹和一个纸条,纸条上面有横线,就像路线一样。
“好了,你拿着这个东西,到时候报我的名字就知道了。”
整理完信息的赵骁,准备要上路了,冬天,天黑的越来越早了,虽然偶尔会有路灯,但并不多见,虽然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不知道当初怎么和哥哥一起度过的,现在,居然更想了。
赵骁摇摇头,想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一旦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还不如不去想。
一阵风吹过,手里的纸条居然飞了,等到好不容易抓到的时候,路线已经乱了,不知道东南西北,刚走到中间的他,手上的地图就像困住他的迷宫,面对挨家挨户的房子,每条路都可能是那个拐角,没办法,只能一家一家的找了,幸亏这有个关键性的地表就是门口有大树,不过天黑了,只能凑近了才能看清那边有树。
捣鼓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把东西交到那个人手上,拿到工钱,准备返回,幸好这个工作没什么时间限制,要不然还要扣工资。
回到刘叔那,天已经很完了,问刘叔了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原本哥哥是六点下班,现在已经六点五分了,赵骁急忙朝家的方向跑去,祈祷自己别被发现,倘若问起来就随便糊弄过去,要是让哥哥知道自己重操旧业,那必定免不了一顿说教,甚至可能从此就不能去那里工作了,想到这里,步子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