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者 第65章 14·白昼、先知·候选人

“我不行了！救命——”艾德生无可恋地指着空中浮现的文字，发出悲鸣，“这、这肯定是哪个找不到工作的理论物理学家，对应用物理同行的恶毒报复！一定是这样！”

——不要血口喷人，这是本先知在时间长河里为你精选的片段！你和白昼之主在绝大多数时间线里都纠纠缠缠，剪不断理还乱XD。还不快感谢伟大的先知大人无偿提供远程灵能服务！

“先不说内容，”艾德指着那些画面，嘴角抽搐，“为什么场景是奥因沃夫把手搭在我脖子上，然后让我自己读内心独白？还有，为什么围观群众全是火柴人？这预算也太低了吧！”

——问就是灵能不够，将就看吧：）

——另外，“遗产”请接收。

“哪呢？”艾德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道是——”艾德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目光最终落在一旁沉默的白昼之主身上，瞳孔地震。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这……这收个大活人当奖励不太好吧？”他的良心隐隐作痛。

——先知大人不介意XD

“兄弟，你……”艾德扶起身边人的手臂，发现就算踮起脚也不能平视，索性放弃模仿老三国桃园结义的动作，一脸感动地看着奥因沃夫。

——：|

——要不你回忆一下这是谁的妙妙秘境：（

“某个学理论物理的唯心先知。”艾德嘴角一僵，迅速松开了抓着“遗产”的手。

——没错，就是先知大人的奇妙预言口牙！快说高兴t-t

“……真厉害，先知大人。” 艾德棒读道。

——很好！那么另一位先生，麻烦回避一下。虽然不知道这年代还有没有**，但请尊重一下这个古老的传统。

【自然。】奥因沃夫微微颔首，示意艾德向前。

——好了，放空心灵，别紧张。

“……”艾德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

——牵着我的灵能丝线，跟着我的指引前行。

先知难得正经起来的语气让艾德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照做了。一丝冰凉的触感缠绕上他的意识，牵引着他。

——未来凝聚成此刻的幻象，但迷茫者，你须知晓，唯有现在才是决定未来的唯一途径。

“您确定这靠谱吗？”艾德忍不住质疑，身为唯物主义者的灵魂仍在挣扎。

——我可是伟大の先知，我将让你的命运之河按你自己的意愿流淌！

——我才是掌控命运の专业人士！

“有没有一种可能，”艾德死性不改，“您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更专业一点。”

——我不管，我可是宇宙唯一の先知大人：（

——准备好，我要开始挪动你身上的“干扰”了，可能会有点亚空间幻觉。

——……不是，哥们！你身上怎么全是干扰！要不是先知大人出手，你早就被算计到死翘翘了！

“啊？”艾德将信将疑。

过了一秒……

他宁愿自己从没怀疑过，或许他该像相信先知举世无双一样相信这个说法。

这根本不是什么命运启示，这简直是社死宇宙！

他梦中那位志同道合的挚友，怎么会变成那副鬼样子！他宁愿自戳双目！

那些画面已如病毒般刻入他的脑海，就像在网上冲浪时不小心扫到的奇葩小广告，关键是广告的主角还是他自己。

虽然画面里的两个人都挺帅（尤其是偏矮的那个，某艾姓男子不愿承认），但也不能这样啊！

他是个异性恋——不，在这个疯狂的宇宙，他艾德宣布自己是个无性恋！

那不是他的未来！他宁可自己这个工科生和物理纠纠缠缠到天涯。有没有一种可能……物理才是他的正宫。艾德能接受物理大人霸道の强制爱，但是现实存在的人绝对不行。

他有底线！

然而，戏谑的幕布在此骤然落下。

先知的灵能丝线猛地绷紧，不再是温柔的牵引，而是变成了一道冰冷的枷锁。所有的玩笑消失无踪，先知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个跳脱的人，而是一个在时间长河的尽头，宣读着冰冷判决的古老回音：

【一场源自友谊的盛宴——】先知的声音如同洪钟，在他脑海深处震响。 【你窥见你与你的挚友彼此相互食用的戏码。你看见你位于白昼火焰投下的阴影旁，正被类似于树枝的影子束缚，你的挚友将你视为一份盛宴。祂娴熟地破开你的肌肤，将你的内脏生吞，将你的肌肉炙烤后咀嚼咽下。你并未感到灼痛，又或者是属于刀剑给予的锐痛，你只感到了一种被冬日中的太阳照耀的温暖。】

这诡异的感知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温暖？在被生吞活剥时，他感受到的竟然是温暖？

【一次属于仇恨的庆典——】不容他思考，第二个幻象接踵而至。 【你目睹你与你的挚友在众人面前的决裂。你发誓要让亵渎了你的理想的仇敌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坚持着你内心不容更改的正义，为此你决定朝你曾经的挚友举起名为仇恨的匕首。哦，你深知一点：你的仇敌即将失去对现实宇宙的控制，这也是你的仇恨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的时刻。丑角、贵族、野心家悉数登场，现在，这场庆典即将走到最后，你该作为复仇的亡灵粉墨登场了。】

他看见自己手持仇恨的匕首，对准了那个熟悉的轮廓。台下，无数模糊的面孔在鼓掌，一场盛大的戏剧等待着他登台。

【一出名为背叛的戏剧——】最后的判决降临。 【你亲手将白昼刺落。你持着漆黑的利剑刺向陷入困境的白昼，你第一次品尝到了来自大仇得报的甘美。然而愤怒依旧缠绕着你，依旧侵蚀着你，你渴望更多的血来偿还你的怒火。】

甘美与空虚的怒火同时灼烧着他的灵魂。

“啊？？？”巨大的信息量让艾德的大脑彻底过载，“怎么就直接快进到大结局了？过程呢？原因呢？！”

后脑传来铁锤敲击般的钝痛，眼前的幻象开始扭曲、破碎。先知的灵能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他在现实的岸边剧烈地喘息。

随后，意识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感谢您的帮助。】白昼之主扶住几乎软倒的艾德，向虚空致意。

——……我认为，你直接告诉他真相，会比用这种方式“暗示”更好。

【那是唯一正确的道路。】奥因沃夫的声音平静无波，【因此，我会让它成为我和艾德的现实。】

——一脉相承的傲慢，昼之王，这是你们道途最大的弱点之一。你当真放心把他就这样放在另一个“我”的眼皮子底下？【永夜】渴望牺牲一切去湮灭灵能的存在。

【【白昼】亦会用它坚守的责任去牺牲一切换取它所认为的利益。比起所谓的坦诚，我更相信仇恨。】

——但你的行为似乎证明不了你的决心。昼之王，我依旧建议你试着用一种更柔软，更像一个正常人的手段去做那件事。

【时间不容浪费。】

——……那东西苏醒了？！

白昼之主微微点头。

——我很遗憾，即使是作为一个最初正式提出这条道途的缺陷的人……我也没有方法去拖延它的诞生。它源自你内心的**，它诞生于你所压抑的一面，那更像是你的反面：如同一个物体受到阳光照耀时的背光面投下的阴影。

——或许你该试着找一个继承人了。越是干涉现实，你所具有的灵能反噬也将越加严重。

【我打算选什尔土。】

——【皇帝】的候选人之一？【野心家】不算是个好的选择，你比我清楚他会把文明带向什么糟糕的走向。

——为什么不是【哲人王】？即使我反对帝制，但我依旧认为法斯兰德·瑟克斯，那位来自克莱因家族的后裔有足够的才情胜任治理一个暗藏分裂风险的帝国。

【法斯兰德·瑟克斯深陷他所在的道途的污染，他是【先知】一脉的人。】

——我认为一百年应该还不至于有如此之多的变数……

【我试着推动了亚空间的进展：法斯兰德·瑟克斯所在的克莱因家族本就注定被亚空间反噬，那为什么不直接选择让这个风险提前爆发呢？】

——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命运的另一种可能呢？【哲人王】如果选择放弃他目前所在的【先知】道途，转投【皇帝】，至少不会比选野心家更差。

【但在那种可能中，法斯兰德·瑟克斯继任后选择堕落的后果让我缺少尝试的勇气：一整个帝国的崩塌；整个文明被灵能完全污染；整个种族被迫和唯心的知识绑定……我不会去选择它的，那不是适合赌博的棋局。】

——你们倒是一如既往的理智，虽然我很想把这叫做冷血……如果我尚且还有干涉现实的力量，我会竭尽全力地试着阻止你。或许牺牲他人在你们看来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但对于某些跟不上时代潮流的老人而言，这是不够正义的，是不够磊落的，也是不够公正的。

——人性总是难以预测的，你愈用它试着推动什么，越用它试着得到什么，最后它带来的反噬也是与之等同的。

【一切皆可为了真实的延续牺牲，包括我。】

——你所具有的极端理智倒是【白昼】道途难得的品质，那至少不会让你有迟疑的可能。我想这可能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真打算算计这小子，你该远离他。他目前只是一个无辜且被你牵连进来的倒霉蛋，他甚至还很信任你。啧，我该说学理工科的为人处世都单纯得像是还没踏入社会的纯真孩童吗？

【我会的。】

——不论命运预言一个人未来如何罪恶，但现实是他目前一无所知。卡特兰·香雅斯特庇护一切无辜者，更别提他还是和我同一个时代的人。

【感谢您的无私。】

——我可真替艾德这个学应用物理的白痴感到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