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者 第12章 第 12 章

【哈……】

“呃……”

艾德和伯爵难得出奇一致地发出感慨，但艾德更多的是尴尬，而伯爵却是调笑。

“那确实是一个好人，啊哈哈……”艾德忽然想起他有了一个能够很好解释他到这里来得理由，“是贝恩帮助了我。”

“真的吗？看来那位先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呢。”希亚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日光投射到的湖面。

【不止，还非常地乐于助人，甚至不惜为了救一个小姑娘导致肺部受损啊。】伯爵说了会儿真相，却又提醒艾德记得找些方法离开这颗星球。

【亲爱的艾德，乘着现在法斯兰德的舰队还没来，你得赶快离开这个监狱。】伯爵的声音响起。

【你的仇人？】

【最强的一个。】伯爵的语气轻缓，听起来颇有些闲情逸致。

【……你可真受欢迎。】艾德显然对这种奇特的“魅力”敬而远之。

【你也不赖，】伯爵轻笑，【比如说你一来就把某个小孩迷得晕头转向。】

【我想希亚对我只是一种关心保护的心态，虽然我依旧觉得这对她来说没有好处。】艾德想着那个少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个活泼的少女，一个纯真的天使——一个旧时代的残影。希亚很天真，很像来自他的时空中常见的一种人，他想到了他的故乡。

【希亚目前是安全的，对吗？】艾德有这个预感。

伯爵有些惊讶于他的直觉：【是的，但我们还是回到这个话题吧。】

【不，是那个猎人，你刚开始遇见的。】伯爵戏谑地提示道。

【无垢？】

【不是那个老顽固，我是指奥格。毕竟可多亏了我，你们之间才有着某种联系。】听起来伯爵似乎有些得意。

【你说那个家伙是——】艾德肯定他自己说不出这种话，甚至连想都不会想。

【那个家伙当然是孩子，不管是在我眼中，还是你的……毕竟你目前从某种程度上看应该是年纪最大的了……】他肯定以伯爵这样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幽默感，这家伙肯定会被打成灰。

【闭嘴！】艾德打断伯爵的话，一步一顿地走在已经破碎的街道上。

希亚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甚至聊到了菜谱：“哦，我的白昼之主啊！艾德蒙，你压根不知道公共食堂的菜有多难吃——这就像是一团恶心的半凝固的液体糊在你的喉咙上，还**的滑不下去，就像吃了****的老痰一样。”

……艾德仔细回想了一下和希亚短暂地沟通，确信没有带坏希亚，那么——

【还想什么想，艾德，是个边缘星系的人都会说一两句常用的生活语言。】伯爵的话依旧优雅，但是艾德联想到这位也是边缘星系的人，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梦幻的场景。他听着希亚的话，一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优雅的伯爵大人拿起了一个方形的淀粉块，然后和着加了些带点味道的水咽了下去，之后艾德蒙·唐代斯很可能会被呛到，然后……

【停停停……！】伯爵打断了他正在进行的构想，【我小时候是这样，但是在我踏上超脱者道路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做过这种事了……额，大概？我们还是回到我刚刚提过的事情来吧，关于你和奥格那个愣头青的事。】

【伯爵大人，你转移话题的手段过于明显了。】

【难不成让我给你开一个致命玩笑来隐蔽地转移话题？】伯爵语出惊人。

【……你还知道Joker？】艾德对此颇为好奇，毕竟这或许在星际已经是很过时的反派了。

伯爵冷哼：【我对你们那个时间的文学作品阅读得并不多，也没怎么学习过其他种类的语言。但是你说的“Joker”，我能感应到那个称呼指向弄臣。】

【另外，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的绝世计策？】

破案了，除开仇恨，伯爵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只能说不愧是伯爵吗，基督山也挺喜欢出风头。

艾德不是很想回忆被人威胁的记忆：【我还是更关心你能让我离开这颗星球的锦囊妙计。】

【虽然我并不认可祂的理念，但是无可否认，白昼之主的品行无比崇高。】

【我觉得您最好说得再通俗一点。】艾德敢肯定如果他在心底暗骂，伯爵绝对听得见。

【很简单，借助笑高乐引起祂的注意，到时候祂会让你回去。】伯爵轻轻地“啧”了一声，【你的情感如果不那么充沛，我想我或许听不见你的心声。另外，亲爱的艾德，我的计划完美无缺。】

【你就这么肯定？】艾德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质疑，【你不该把未来寄托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

【只要你了解一点帝国历史，就能明白我说的了……而且用很小的代价赌一把，这不是很有趣吗？】伯爵用一种很巧妙的手段转移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最好加入猎人的势力。】

【我记得那个、呃、格莱特雅似乎被你们伤了，你确定这不会让他们寻仇？】

【那个猎人的记忆被抹除了，你现在除了杀了一个警卫并没有犯下什么罪行，】伯爵说得理所当然，【而这是‘正义之罪’。】

【你们对正义的理解倒是独特。】艾德确信这根据他受到的教育看，也仅仅只能称之为报复。

伯爵倒是低沉地笑着，像是一个死去已久的活尸。他的笑声规则地起伏，完全没有丝毫真情实感，甚至于连伯爵本人的说话语调也是如此：【不不……至少在这里，在边缘星系，以血还血就是唯一的正义——要知道，艾德，在这个不被白昼注视的地方，伸张‘正义’可是需要付出许多代价。】

在巢都难得的光线艰难地透过层层叠叠地灰色云层，照在了被雨水浸湿的，带着星星点点血迹的暗色泥土上。透过坑洼土地上聚集的小水坑，艾德能依稀看见他现在的长相，和他想得不同，这和伯爵并不相似——尤其是那双近乎纯黑的眼睛。

这和他本人很像，但是身高却偏高，身形也更加瘦弱，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哈哈，这倒是不错。”虽说这个世界并未有着他家乡的痕迹，至少这具身体有着某些相似的特征。

伯爵有些惊诧，没有想到这个心心念念全是回家的人的内心居然获得了平静，他现在倒是不太能听见那小子无意识的心声了。艾德蒙·唐代斯无奈地评价道：【……真是一个古怪的小子。】

“怎么了，艾德蒙？”希亚闻言也靠了过来，歪着头，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少女的双眼很澄澈，就像是碧蓝透亮的湖水，伴着不朽的生机。

她在和他对视。

艾德急忙错开了眼，捂着嘴，莫名其妙地想避开希亚的视线，他感到双手传来灼热的烫意。只是因为淋了雨有些感冒，艾德感受着从掌心内传来的温度，给自己找了个拙劣至极的借口。

少女看着急忙捂着脸的先生，微微眯了眼，一时间也似乎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洗去了过往的艾德蒙·唐代斯先生看起来真可爱，尤其是在光线的照射下，耳朵似乎都红透了，能看见细小血管的影子。更别提艾德蒙一副别扭的姿态——这可真是，太让人想欺负啦！停停停……希亚，你作为一个女性alpha，你不能这么恶劣！但是看起来真的好想逗一下……

【哦？按照那些流行小说，接下来的剧情就该是AO两情相悦，步入婚姻殿堂了。】伯爵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艾德脑海中响起，将刚在有些微妙地气氛打破——至少对艾德而言是这样。

艾德感觉自己似乎事到临头猛地洗了个冷水澡，将那些诡异的情绪全部冲散了。

但彼此之间沉默的气氛似乎比之前更尴尬了……

或许我该和希亚找个话题，艾德抬头望天：“今晚夜色真美，哈哈……”

救命！怎么艾德蒙先生突然冷静了，可恶，现在好尴尬。就在希亚即将找个话题的时候，艾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好耶，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在开演讲大会了。希亚连忙接口道：“是啊，哈哈，没想到在这颗星球上也能看见一颗大灯泡一样的卫星，这和传说中的月球多像啊——”

【……恕我直言，这是白天。另外，据我观察，这颗星球并没有如此巨大的卫星。】伯爵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透露着一股熟悉的、很像过去他见识到的、甚至还有着艾德本人的理科学生常见的接话风格。

【你不懂浪漫主义的魅力。】艾德刚刚在心底和伯爵说完，瞬间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啊这……似乎和他过去看到的一篇文章说的那样——这大概算是命运的子弹正中眉心？

【反正希亚肯定不会像你这样。】他肯定地对伯爵预言道。

“呃……”希亚陷入了沉默的深渊，一声“呃”，好似即将被沉默湖水淹死的可怜蛋。她即使低着头也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很显然——这是白天。出于对白昼之主的敬仰，希亚扪心自问做不出否认伟大的苍白皇帝伟力的事……更何况白昼之主祂会像个监视狂一样看着所有民众！我睁眼说瞎话肯定会被猎人杀掉的！

希亚两眼一闭，心一横：“哈哈哈哈，是啊，这颗恒星和传说中的月球多像啊——今天白天天气真好……”

【嗤……】虽然伯爵的声音很小，但是艾德仍然听清楚了其中蕴含的、比小丑还明显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