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阙僵硬转头,缓慢的动作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可能。
如果是冤死的鬼,他就问问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如果是偷盗的贼,他就交出身上所有现金,等对方走了迅速报警;
如果是隐藏的摄制组,他就调整一个好看的角度……
在细碎朦胧的月光下,他看到了对方面部立体硬挺的轮廓,熟悉但比鬼和贼都吓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岑阙撑着床坐起来,身后去够床头灯。
刚摸到开关,他的手被捉住了。
岑阙刚要开口,一股不容拒绝的力拉扯着他向前扑去,跌进一个咖啡味的怀抱。
拥抱这个姿势,大多数时候都带着渴求安慰的含义。
岑阙只是短暂僵硬了一瞬,接着便放弃了挣扎的想法,控制着不让自己做出任何可能触发OOC警告的动作,他轻声问:“怎么了?”
一个以为自己失去了所有亲人的人,突然碰到亲生父母找上门,心情一定不会是喜悦的。
岑阙能理解。
“我下午见到了他们,那个女人的眼睛和我很像,我很难否认自己不是她的孩子。”
江曜桐的声音传来,冷静异常,“所以我认下了他们给我的身份,季政和于涵唯一的儿子。这个身份确实很棒,我不用再节衣缩食;季河也有自己的娱乐版块,我不用害怕在这个圈子会被人欺负。”
“那很好啊。”
岑阙顺着他的话说。
“是啊,很好。
我想让你也享受到这份好,所以我去找了公司。”
江曜桐语气里似乎带了几分笑意,岑阙被他抱着看不清,只是后脊却莫名发冷。
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正在逐渐收紧,岑阙越来越慌,他隐约预感到他的某个秘密被发现了。
“我问公司要你的经纪权,他们说如果给出音乐演出的经纪,你必须要退团。我体谅你好不容易才出道,喜欢这个组合,所以我只要了你的影视和商务经纪。”
江曜桐停了下来,将脸侧向岑阙,唇几乎是吻在岑阙耳边,气息轻柔缠绵。
“你知道公司说什么吗——我抱着你很热吗?怎么出汗了?”
垂落在身后的发丝被撩开,凉意让岑阙后知后觉,他后背早就被冷汗湿透了。
“没关系,我帮你把头发撩开,这样会好点吗?”
江曜桐体贴地说着,声音极尽温柔。可对岑阙来说,却如同恶魔的低语。
没了长发的遮挡,后颈的腺体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对岑阙来说仿若不着寸缕,安全感尽失。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最开始就没有读懂这道阅读理解的题目。
江曜桐异常的情绪并非来自见到亲生母亲,而是因为他。
与此同时他又震惊着,中午刚签的合同,下午陆尹就拿到了他的经纪权。
忽地,岑阙浑身一颤,弓起腰来。
微微凸起的腺体周围被拇指打圈摩挲,岑阙冷汗都没消下去又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挣扎起来,又被箍地更紧。
“我还没说完。”
江曜桐的话语带着警告的意味,“公司说,你的影视和商务经纪,已经被别家要走了。
我们才出道一个月,会是谁呢?我记得你有一次单独出去说要处理银行卡的事情,是那次吗?”
果然,果然!
岑阙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他在恐惧。他从江曜桐的语气里感受不到明显的怒意,这是最让他感到害怕的。
“是谁?男性还是女性?Alpha?”
“应该不是,你身上没有出现过其他Alpha的味道。”
江曜桐喃喃说着,自问自答。
“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身上带回来了Omega的味道。是个Omega?是什么味道来着……”
“你、你别瞎猜。”
岑阙声音颤抖,试图打断他继续回想。
“奶油味。”
岑阙心脏一凉,奶油味不是陆尹的信息素,是岳小令的。
他不能再让江曜桐猜忌下去,凭借江曜桐现在的能力查到信息素的主人并不是难事,只要查到岳小令头上,他的工作室、他的未来就彻底完蛋了。
“你听我说!”
岑阙伸手抵住他,一用力从江曜桐怀里直起身子,看着对方。
月色下,江曜桐唇角微微凹陷,可黑沉沉的眼中却不带任何笑意。
江曜桐对着他微微点头,意思是:你说。
“我、我出道之前欠了一大笔债,影视和商务经纪是用来抵债的!”
岑阙选择性说了一部分实话,希望江曜桐听了能放过他。
“那你现在去跟他说,有人能帮你还债,不管之前欠了多少,违约金有多少,我都能帮你还。把影视和商务经纪拿回来,给我。”
江曜桐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向他发号施令。
怎么可能?
岑阙绝对不会跟陆尹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一份合约和金钱的事情。陆尹帮了他,他是一定要还的。
他沉默下来,垂眸不敢看面前的人。
岑阙已经表明了态度,江曜桐双眼眯起,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你喜欢他?”
江曜桐短促地笑了一声,“一个Omega?你是以为自己还是个Beta吗?你想标记他?还是想顶进他的生、殖、腔?”
接连冰冷刺耳的话语传进耳中,岑阙脑袋都炸开了,他慌张地去捂江曜桐的嘴,“求你了,求你别说了,会被听到。”
没想到江曜桐真的闭嘴了,岑阙心脏狂跳不止。江曜桐露出的一双眼睛在他的注视下,忽然弯了起来,黑色眼瞳都亮了亮,像是想到什么绝妙的点子。
江曜桐的身体压了过来,岑阙的手被扯开来,低沉的声音入耳,“他们都睡了,只是这么点声音醒不过来。”
什么意思?
岑阙正疑惑着,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凉下来,“不如用你的信息素把他们叫醒,让他们都来看看我标记你的样子。”
“不行不行……”
岑阙惊恐摇头抵住他,“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求你,不要让他们知道。”
他苦苦哀求着,希望江曜桐能给他留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江曜桐脸上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他起身站在床边,冷脸看着岑阙,“把衣服穿上出来。”
说完,他先一步开门走了出去。
岑阙惊魂未定地呆坐在床上,直到手机的震动将他惊醒。
是江曜桐在催他,他不敢再耽搁,换了身衣服赶忙往外跑。
他出了门,看见江曜桐就在别墅外面,正依靠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
见他下来,江曜桐歪了下头示意他上车,接着自己坐上了主驾驶。
岑阙踌躇着坐上副驾,刚系上安全带,汽车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黑色的闪电划过黑夜,暴力的急停起步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但他不敢说,更不敢问要去哪。
开了没多久,车子在另一栋别墅前停下。
江曜桐随意将车停在路边,岑阙紧跟着他下了车,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
大门打开,像巨兽的血盆大口,岑阙脚下如同被钉住一般迈不进去。
“进来。”
江曜桐站在屋里叫他。
可是岑阙的脚动不了。
这是他的身体发出的自救信号,告诉他不能进这栋房子,一旦进去一切都晚了。
“不是你说要出来聊吗?怎么不进来?”
江曜桐催促道,不过可能是一路开车过来冷静了一下,他看着比起先前在宿舍的时候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你能把灯打开吗?”
岑阙弱弱问他。
“啪!”
屋内亮了起来,简单的装潢可以看个大概,似乎真的没什么吃人的东西——当然,肯定不会有。
岑阙深吸一口气,用了全部力气,终于迈开一步,进了屋子。
他就像一只深入狼窝的兔子,仅仅是身后传来的关门声都能把他吓一跳。
江曜桐自然看见了他被吓到的姿态,那模样看得他心痒痒,却也更加让他妒忌那个Omega。
他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岑阙,“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辩解,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用自己的方法索取赔偿。”
三分钟,很充足了,因为岑阙根本没什么要辩解的。
他支支吾吾开口,“他借我钱已经是帮了我很大的忙,那些钱我根本还不上。他还愿意用这种方式抵债,是恩情,不是简单的偿还。”
“还有吗?”
“所以可以不要回来吗?等以后,以后到期了我一定签给你。”
岑阙开始画饼。
他的这番话让江曜桐表情又舒缓了几分,岑阙以为是画饼有效,殊不知,江曜桐只是从他嘴里听到有关两人的未来,就觉得心情好。
“你们签了几年?”
“五年。”
五年,按照剧情发展那个时候江曜桐早就拿到影帝了,他也可以脱离世界。
江曜桐挑了下眉,岑阙紧张地等着他发话。
对他这个回答应该还是满意的吧?
“说完了?”
“说完了。”
岑阙忐忑点头。
江曜桐站了起来,缓步向他走来,“那我要索取赔偿了?”
“为什么?而且,而且我也不欠你什么,为什么要赔偿。”
岑阙不理解,明明他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不再计较这件事了。
听到他的话,江曜桐耸耸肩,“你说得对,我就是找个借口而已。”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岑阙被他拉进了怀里。后颈的长发再次被撩起,腺体暴露在空气中,细密的吻在颈侧落下,一点点移向敏感的腺体处。
咖啡的香气涌入岑阙的鼻腔,从浓烈醇厚的味道中岑阙发觉这人情绪根本没有半点好转,只是表面上平静罢了。
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不适合逃跑,只能先把人哄好,看看能不能放他走。
岑阙还抱着这样单纯的想法,于是他放出了一丝淡淡的信息素。
果然,问道他的信息素后,江曜桐的动作都轻柔了许多。
滚烫的吻一个接一个落下,岑阙从脚腕也开始发软,当吻落在腺体上时,他浑身一颤,险些脱力摔到,还好被江曜桐拥住了。
“你冷静一点,只要五年一到,我立马和你签。”
岑阙感觉有点危险,用语言和信息素诱哄着。
“嗯,我不想聊这个话题了。”
岑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秒就听到了今晚最吓人的一句话。
声音从耳后传来,“我只是在想,反正你早晚都要被我标记,就算你一辈子不同意,我也不会等你一辈子。
那我为什么不现在就把你标记了呢?”
“不行,你不能标记我,我们说好的。”
“什么时候说好的?有录音、录像或者协议吗?”
江曜桐最擅长反悔,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岑阙总会忘记这件事!
尖利的牙齿叼起腺体轻咬着,岑阙浑身着火了一样发热;脑袋里已经烧成一团浆糊;脚下也软地站不住;冷冽的薄荷味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大量逸出,和咖啡味的信息素交缠在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岑阙已经被江曜桐压在了沙发上。
“你知道怎么正式标记吗?”
江曜桐说着,伸手摸向他的腹部,“只要我咬住你的腺体,顶进你这里的生、殖、腔,在这里成结,然后……你就会再也离不开我。”
“那我、那我……”
岑阙含糊地念叨着,江曜桐温柔地凑过去听他的声音。
“那我把腺体和生殖腔都挖掉是不是就可以了。”
听清楚的那一瞬间,江曜桐的血液从头凉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