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
江曜桐没有释放信息素,岑阙却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他后退一步,暗暗握住门把手。
他自已隐蔽的动作被江曜桐发现了,对方双眼微眯,面色阴沉,“你离开了一整天,一回来就想躲我。”
“我没有想躲你,我只是想洗个澡早点休息。”
岑阙解释。
“很累吗?你今天不是去办卡吗?为什么会这么累?”
江曜桐步步紧逼接连发问让岑阙感到心力交瘁,他伸手压下门把手,想找个理由赶紧回去休息。
就这么一个动作,彻底将江曜桐激怒。
等到岑阙回过神来,他已经被箍住腰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带向江曜桐的房间。
即便如此,他却不敢出声,生怕会引起楼下其他队友的注意。
进了房间,岑阙被放开了,他揉着被勒疼的肋下,小心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帮我洗澡。”
江曜桐说着,背对他走进浴室。
事实上,江曜桐的伤口已经基本全部结痂,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一直让岑阙帮他洗。岑阙也是敢怒不敢言,仍旧每天唯唯诺诺帮他洗头。
跟着进了浴室,岑阙看到江曜桐已经在熟悉的小板凳上坐下。只是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铁锈味,岑阙走进,突然明白了那味道是从何而来。
他看着背对他坐在花洒下的江曜桐,瞳孔微颤。
“你的后背……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
原本结痂的伤口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紫黑的痂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渗着血的可怖伤口。
“你很好奇?”
江曜桐闻言,轻笑一声。
岑阙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只是听声音,他已经后脊发冷。
“你上午说只是出去办卡,很快就回来。我等到中午,你没有回来。后背的痂又痒又疼,我想让你帮我看看,但是你不在,我只能把他们全抠掉了。”
这句话没有半点逻辑,却听得岑阙心头震撼,喘不上气。
“你没必要这样做,我只是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江曜桐站起身,转了过来,他脸上的笑容看着温和,却不及眼底。
“为什么没必要?只要我的伤口一天没好,就能让你多帮我洗一天,这很划算,不是吗?”
从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岑阙读到了一丝疯狂。
他本能想向后退,随即怕这样的动作会进一步刺激到江曜桐,便克制住了。
“我们先洗头吧,等你洗完澡我喊医生来看看。”
他开口安抚江曜桐。
“不需要医生,”江曜桐向他走进,抓起岑阙垂落在身旁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我的恢复能力很强,如果你在我身边,它会更强。”
换言之,岑阙在他身边,他会乖乖养伤;如果不在,他就会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更或者……他会给自己身上添上新伤。
岑阙突然意识到,江雪群去世之后,江曜桐对他的依赖和掌控欲已经到达了病态的程度。可他不知道该怎么缓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做错了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轻轻将脸在他手心磨蹭的人。
“你对我说谎我不介意;你身上沾了其他Omega的气味我也可以忍受,只要你还待在我身边,我都可以不计较。”
江曜桐闭着眼,痴迷地闻着岑阙掌心的味道。
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却让岑阙浑身一震。
他忘记了岳小令今天在他面前不小心释放出信息素的事情,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还顶着这味道,对江曜桐说谎。
“先洗吧。”
他抽回手,轻声说。
江曜桐没再说什么,回去再凳子上坐下,乖巧地等着岑阙给他洗头。
沉默着给江曜桐洗好头,岑阙准备离开,却被江曜桐勒令在房间里等着他洗完澡。
岑阙其实很累,身体和精神都很累。
他此时的疲惫程度远远超过了前几天工作时的疲惫程度。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里面的水声时不时传来,如同一道催眠曲。岑阙坐在椅子上,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却又会猛地一点头惊醒过来。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江曜桐终于出来了。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以及跟他一样的沐浴露味道。
“帮我吹头发吧。”
江曜桐拿出一个吹风机,递给岑阙,然后在岑阙面前转身蹲下。
已经困蒙的岑阙木讷地接过,开始一点点吹那些湿润的发丝。
“其实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江曜桐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够在吵闹的风声中精准传入岑阙的耳朵里。
岑阙动作一顿,热风穿过黑色的发丝,一并将熟悉的香气吹进他的鼻腔。他动作慢下来,等待着江曜桐往下说。
“医生早就说过治不好,转院也只是吊着一口气。我也没想在她走之前出道给她看,成为练习生的初衷也确实只是因为挣得多。”
江曜桐的声音很平缓,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岑阙听了这话,都在替他惋惜。
最后不管是结果,还是金钱,江曜桐都没来得及送给江雪群。
“她走了,我原本也没有理由继续这个职业了。”
在江曜桐眼里,这只是一个职业,不掺杂任何梦想相关的动听缘由。
岑阙没有回应,他耳边响起江曜桐曾经说过的话。
“从她离开的那天起,我人生的所有决策今后全部只会取决于你。”
风声戛然而止,江曜桐的这句话低沉清晰。
这是一句已经算得上明晰的表白,同时也是一种绑架。
岑阙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打理着黑色的发丝,“可是我承担不了一个人的人生。”
“不需要你承担我的人生,你就负责决定我的生死。”
生死难道比人生轻吗?
岑阙的不适感在逐渐加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所有的氧气挤出他的体内。
“你不应该把人生、生死或者任何东西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们是两个个体。”
岑阙认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
江曜桐转头看向他,那双黑沉沉的眼中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冷寂,他开口,喊着岑阙的名字。再这样近似于暧昧的氛围中,他的声音冷静深沉。
“岑阙,我没有问你的想法。逃避没有用,拒绝更没有用。我不会从你这里求一个肯定的结果,我只要你能待在我的身边,仅此而已,我认为你可以做到。”
“如果我做不到呢?”
岑阙反问。
江曜桐笑了,“达成一个目的可以有多种方式,把主动权交给你只是我认为最简单的一种方式。如果你做不到,我也有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
岑阙后背发凉,没有拿住的吹风机摔在地上。
“……那你说,你的决策取决于我,可以理解为只要我不离开你,我对你的期许你都会尽力实现吗?”
他的声音不自觉在颤抖。
“当然,只要你不离开我,最好你能同意我标记你。”
江曜桐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温情,他捡起地上的吹风机,重新塞进岑阙手中,“还没干透,再吹一下吧。”
“好。”
岑阙回答,心绪已经彻底乱套,睡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会同意标记,永远不会。
等到终于吹干头发,他逃也似地从江曜桐的房间里出来,撞上了接水上来的许玟炫。
在对方狐疑地目光中,岑阙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彻底乱套了。
深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袋里没有一点对于第二天打歌舞台的紧张,只有江曜桐的那些话反反复复,扰得他头晕目眩。
【888,在吗?】
【在。】
888这次出现的很快。
【我该怎么办?现在剧情发展已经彻底偏离原著了,我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矫正措施?】
他宁愿和江曜桐像原著一样是死对头,而不是现在这样,不清不楚、无法逃脱。
【其实,现在还不算彻底偏离。最重要的主线是主角的事业,现在一切都按照原著发展着,所以不算偏离。】
【可是他那些感情线呢?】
【感情线属于支线,相关角色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也不算偏离剧情。】
【可是……】
岑阙还想辩驳,888安抚他。
【往好处想,既然主角都说了他可以满足你的期许,那你不如潜移默化让他早日拿到影帝,这样你也能早点脱离世界。
你那时候问这句话,也是这样的目的吧。】
岑阙沉默下来,的确如此,他那时就是期望着这条路能帮助他逃离,才这么问。
【但是你要注意,按照剧情,在他拿到影帝之前你就会下线。那个时候你要先想好怎么脱身,且不被他抓到。】
888提醒他。
这就是问题所在。
岑阙心脏发凉,他不过是一个炮灰,认祖归宗后的江曜桐如果真想找,怎么可能找不到他?
说起认祖归宗——
【这两天江曜桐的生父和养父是不是要找过来了?】
岑阙跟888确认。
【是的,这两天他们会分别联系主角。】
唉……
抓紧走剧情吧,这样也好早点跑。
这是岑阙心里唯一所想。
【对了,你要是最近喊不出我就多喊几次。】
【还在被屏蔽吗?】
岑阙记得888之前说他最近总是被屏蔽来着,还没修好?
【没有,而且也没找到原因,着实奇怪。】
888的声音里都带上疑惑。
【对了,陆尹那边我怎么办?】
岑阙想起今天的另一件事,询问888的意见。
888答道:【我看了一下,这部分剧情原著中并没有,也就是说属于NPC自发的行为。但是和主角无关,影响不大,你自己决定就好。】
岑阙随口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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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早地五人就起来赶去做妆造。
岑阙被那些事烦了一晚上,几乎是清醒到天亮。开门碰到江曜桐的时候,对方像是早就等在门口一样,笑着对他说早安。
“早。”
岑阙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机械地回了一声。
做好妆造,赶到打歌现场,岑阙的情绪才稍微被调动起来一些。
作为新人,他们需要主动去跟同期打歌的其他组合或个人偶像问好。在余氤燃的带领下,他们撬开了一间间休息室。
其中还有星洲的那支新人组合——绮闪。
绮闪也是五个人,岑阙他们一进绮闪的休息室,十人见面,喊着你好,带着一身敌意就握上手了。
其实敌意主要还是来自绮闪那边。
那几个人皮笑肉不笑地,杨麓都懒得搭理了,闻过好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这位就是岑阙吧?你们出道夜那天我可是抽空看了直播,弹幕那叫一个热闹,关于你的讨论度很高啊!”
绮闪那边蓝头发的主舞说道。
岑阙都没记住他叫什么,听他这么说,本来一晚上没睡就有点烦,甚至没有多想,那话自己就跑出来了。
“你们出道那天,没有话题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