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曜桐的问题,岑阙拒绝回答并无情地把人推开,顶着肩膀上湿哒哒的衣服开门。
临走前他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咖啡味,想着这人是不是忘了吃药,便拐着弯提醒,“下次去医院,问问你那药能不能治脑子。”
浴室门再次关上,淋浴的水温被调节到了最冷的那档。
那药哪有你有用。
冷水冲在身上,江曜桐脑袋里越清醒,就越渴望那薄荷味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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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合集训第二天正式开始。
对岑阙来说,上一次过这种多人同吃同住的生活还是大学的时候,距离现在也过去很多年了。
好在他适应能力不错,跟得上这样的训练节奏,只是自身能力方面,还是稍微差了点。
“好,今天的舞蹈课就上到这,岑阙、徐赫安,还是之前那两个地方,还要再练一下。
岑阙已经好很多了,细节部分再改进改进。”
一连三天舞蹈课岑阙都被点了名,今天也算是终于听到了一句夸奖,他不免有些惊喜。
“都连着三节课被点名了,你还笑得出来?”
徐赫安看着他的笑容不解又厌烦。
兴许是几天接触下来发现岑阙并不是传闻里那种恶霸,反而为人温和,不争不抢,徐赫安跟他讲话也不再顾忌。
“老师说我进步了。”
岑阙笑着回应他。
刚好到了中午,余氤燃喊着大家去吃饭,岑阙拒绝了。
“我再练练,你们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个饭团就行。”
岑阙说着,将手机连上舞房的蓝牙。
江曜桐先一步走了,余氤燃、金粟和徐赫安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经过岑阙时,徐赫安瞥了他一眼,瘪瘪嘴:
“这么刻苦干什么,就一个Beta名额,落不到你头上。”
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没有播放音乐的舞房实在太过安静,不只是岑阙,连余氤燃和金粟都听到了。
“赫安,不要这么说。”
余氤燃蹙眉提醒他。
“我说的又没错。”
被指出问题,徐赫安没有道歉,不服气地说着,离开了。
“阿学……”
余氤燃担忧地看着岑阙。
岑阙无所谓地摆摆手,“我没事,你们去吃饭吧。记得我的饭团啊!”
这种话他听了太多,早就麻木了。到底能不能出道,试试才知道。
看着岑阙很快投入训练,余氤燃稍微放下心来,带着金粟走了。
岑阙一个人在舞房,舞才练了一遍,江曜桐就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两个饭团。
他没有打扰岑阙,一个人走到通风的窗边,安静吃完其中一个。
江曜桐待在这里,岑阙多少都有点不自在,但舞房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岑阙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就跑到后面那人身上。
“别总看我,好好练习。”
江曜桐自然注意到了那时不时飘过来的小眼神,勾着笑说。
被戳穿了。
岑阙耳朵一热,视线回正,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透过镜子,他看见江曜桐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离开了。
还不等他松口气,对方又回来了。
“徐赫安刚才说你坏话了吗?”
这人怎么知道的?
岑阙从镜子里看着走过来的江曜桐。
“生气吗?想我帮你教训他吗?”
江曜桐站在他身后,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不用,别多管闲事。”
岑阙心头莫名涌上一丝不安,他看着镜子里江曜桐的眼睛,说道。
江曜桐低下头,额头碰了碰岑阙的头顶,摆出乖巧的姿态,“好,听你的。”
“你把舞跳一遍给我看看。”
岑阙反而更慌张了,他撤开一步,转移话题。
“好。”
江曜桐听话地跳起来。
岑阙起初是想通过他的动作来纠正自己的问题,但看着看着,他的思绪却越飞越远了。
这样对他言听计从的江曜桐,未来还会像原书剧情写的那样报复他吗?
他和江曜桐现在的相处模式比原书背离太多,江曜桐并没有那么恨他,这看起来是件好事。那么在日后,有可能让江曜桐放他一条生路吗?
“你没有看我,在想什么?”
江曜桐的声音将岑阙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连忙扯了个谎,“没什么,在想上一个动作。”
“需要我再跳一遍吗?”
“不用了。”
岑阙拒绝了他,开始独自练习。
江曜桐退到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没练多久,余氤燃他们回来了,徐赫安看见岑阙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岑阙并不在意,只是专注地训练。
当天晚上,训练结束回到寝室后,岑阙洗漱一番刚准备把自己扔上床,却发现早上还干燥暄软的床褥此时上面竟然有一大片湿痕。
洗洗问来还带着酸味,不知道洒了什么东西。
岑阙第一反应会不会是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小心把桶里的水洒了。随即他看到垃圾桶里前一天的垃圾还在,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谁干的?
岑阙盯着那片污痕,思考着。
如果不是保洁,那罪魁祸首肯定是剩下四个人之一,但是没有证据,他不能凭空怀疑。
算了,先把床单被褥撤下来吧。
岑阙叹了口气,伸手去扯床单。
忽地,床单边角上一块灰色的印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鞋子踩在上面留下的印记,这人做了坏事之后,看起来还不解气,对着他的床踢了一脚。
但是这块鞋印已经足够作为证据了。
岑阙拎着床单去门口拿着剩下四人的鞋子比对,只是放在门口的,今天四人穿的鞋,鞋印都对不上。
这几双对不上,那就去问他们要没穿的鞋。
岑阙心里烧着一簇火苗,就算他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抱着床单,岑阙就挨个敲门去了。
他先敲了江曜桐的房门,对方像是等着他一样,只敲了一声门就开了。
“要进来吗?”
“这个是你的鞋印吗?”
岑阙直接把床单扯开展示在他面前,他心里知道,不太可能是江曜桐。这人要是想耍什么坏,也是当着他的面。
江曜桐调笑着,“我的鞋子你都见过,是不是我的鞋印,你不知道吗?”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我也记不清了,你要不要自己进来看看?”
江曜桐不语,只是一味邀请岑阙进屋参观。
岑阙没有理会,转身去敲余氤燃的房门。
余氤燃开门也很快,看见是岑阙,他温和地说了一声晚上好。
“队长,你看这个是你的鞋印吗?”
岑阙把床单给他看。
余氤燃看了一阵,摇摇头,“不是,我不穿这个牌子。”
“这是什么牌子?”
岑阙赶忙追问。
“鬼冢猫吧,他们家的鞋型我穿着不太好看。怎么了这是?”
余氤燃茫然地挠挠头。
“没事,队长你先休息吧。”
岑阙确定不是余氤燃,又挨着去敲徐赫安的门。
他那会是看着徐赫安进门了的,但是现在却迟迟没有开。
有鬼。
他不开,岑阙就继续敲。
“赫安是不是睡了?”
余氤燃猜测道。
“那我就把他叫醒。”
岑阙执着地敲着门,门终于开了。
徐赫安一脸不悦,看见岑阙怀里抱着的床单时,脸上又闪过一丝心虚,被岑阙精准地捕捉到了。
“这是你的鞋印吗?”
“不是,烦不烦,谁没事干跑去踩你床单啊!”
这话说完,不只是岑阙,他自己表情都变了。
岑阙还什么都没说,他就不打自招了。
金粟的门也不用敲了,罪魁祸首就是徐赫安,岑阙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让两人处境难堪,便压低声音对徐赫安说:“我们谈谈。”
“练习了一天,太累了,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徐赫安装傻,转身就要进屋关门。
“你要睡觉了?那我怎么睡?”
他拒绝沟通地态度让岑阙有些生气。
岑阙抬手抵住房门,声音不自觉放大,把洗澡回来的金粟吓了一跳。
一直在外面的余氤燃和江曜桐,一个没搞清事情的源头,但已经上前准备调和;另一个则好整以暇地倚靠在自己的房门口,看热闹似的。
被他这么一喊,徐赫安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也扬起声音,“我管你怎么睡,难不成你要到我床上来睡?”
他这句话一出,原本还在看好戏的江曜桐表情骤然变得阴冷。
同时,金粟感觉到了一股来自Alpha的强大压迫感。他脸色一白,脚下也站不稳了,好在余氤燃发现,及时把他扶住。
岑阙和徐赫安的争吵还没解决,金粟的突发情况让余氤燃有点焦头烂额了。
“一定要我明说吗?我床单上的污渍,是不是你做的。”
岑阙把床单送到他面前,难闻的味道让徐赫安一脸嫌恶的往后躲。
“我,我……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了!”
徐赫安突然爆发,对岑阙的不满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凭什么你一个霸凌者能走到现在?凭什么那些事情爆出来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凭什么你每天都能装的那么努力?”
“赫安!”
余氤燃低声呵斥,让徐赫安别再说了。
徐赫安肩膀塌了下来,垂着头不再看岑阙,突然泄气了,“对不起,我帮你把新的床单换上。”
看他这幅模样,岑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徐赫安不是真的看不惯他,只是在凌迟一般的焦虑和折磨下找到了一个最不合理的发泄口。
如果要算上江曜桐,进入第三场考核的Beta有5人,在所有人已知的信息中,这5人里只有一个人能出道。
剩下那个Beta不得而知,但在岑阙这组,徐赫安的竞争力无疑是最弱的。
没有话题度,没有经验,实力也不算强劲。
选不上的。
徐赫安清楚地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凑数罢了。
打败了几十个人进入第三轮考核当然是值得骄傲的。
每当眼下残酷的现实将徐赫安的理智撕扯得鲜血淋漓,这种骄傲就会开始缝合被扯烂的伤口,两相交织,化作一根无法逃脱的长钉,把徐赫安钉死在当前的位置上。
没有任何退路,他的每一步努力都是在更接近失败。
这样的折磨让徐赫安急需一个发泄口,与实力和经验比起来,只有话题度的岑阙无疑是承受这些的最好人选。
这一点,当徐赫安崩溃地喊出那些话时,岑阙就全都明白了。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这个时候任何理解和安慰的话语都只会被徐赫安当做上位者的炫耀。
“这……这是怎么回事?”
走进岑阙房间,准备帮他换闯入的徐赫安发出惊呼。
岑阙给余氤燃递过去一个眼神让他放心,接着自己回到卧室。
徐赫安站在放着换洗床褥的柜子面前,表情慌张。岑阙走去,本应该整齐叠放的干净床褥都被打湿了,凌乱地塞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