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无处不在 第77章 七六章

远离帝都喧嚣、深藏于某颗资源枯竭小行星地核深处的秘密基地内，冰冷的金属墙壁回荡着压抑的咆哮。

“你到底在干什么？！！” 伊万的声音失去了惯有的平板无波，如同压抑了百年的火山终于喷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失控的戾气。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星澜面前来回踱步，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在他身上剜出洞来。

星澜靠坐在一张巨大的、布满复杂数据流和星图的控制台前，单手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色苍白，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烦躁。他刚从一场强行分割精神力、远程操控“遇安”分身进行高强度战斗和逃亡的巨大消耗中恢复过来，头痛欲裂。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伊万猛地停在星澜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尖，“林颂禾的死活重要吗？！啊？！我们只需要她把元老院的罪证带出去，让塞拉斯那老狗身败名裂就够了！你为什么要亲自下场？！为什么要用‘遇安’那个分身去救她？！！”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的脸！塞拉斯看到‘遇安’的脸了！他认出来了！他认出来那就是你！星澜·凯恩！你他妈彻底暴露了我们藏在暗处的这张牌！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因为你这一时冲动被打乱了！”

伊万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怒火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对某个目标的刻骨仇恨：“你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星澜！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会让我亲手割开塞拉斯·凯恩的喉咙！让我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现在呢？！因为你暴露了‘遇安’，塞拉斯那老狐狸会像疯狗一样死死咬住我们！我的复仇怎么办？！你告诉我，你的承诺现在算什么？！！”

“够了！”星澜猛地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凶兽，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吵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头痛和烦躁，眼神锐利地盯住几乎要失控的伊万：“我说了，一切还在计划之内！”

“计划？！”伊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用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分身去救一个女人，也在你的计划之内？让塞拉斯提前锁定我们，也在你的计划之内？！星澜，你他妈是不是被林颂禾灌了**汤了？！”

提到林颂禾的名字，星澜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被更深沉的冰冷覆盖。他没有回答伊万的质问，而是用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对方：“伊万，我知道你恨塞拉斯，恨到骨髓里。”

伊万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狂怒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和一丝被戳破秘密的惊悸。

“双生子……”星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塞拉斯训练‘忠犬’的方式，是养蛊。把一群天赋异禀的孩子关在一起，让他们像野兽一样相互厮杀，直到最后一个活着的，就是最锋利的刀。活下来的那个，还必须亲手将自己的‘星核’交给塞拉斯，作为永恒的枷锁。”

星澜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伊万极力隐藏的过往：“但塞拉斯不知道，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活下来的那个，亲眼看着自己最亲近的孪生弟弟，被自己亲手……终结。那种痛苦，那种被强行扭曲的背叛和刻骨的仇恨，才是驱动你活到现在的唯一动力。塞拉斯以为他拿着你的‘星核’，就能永远控制你这条最凶猛的狗。”

伊万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愤怒，而是深不见底的、淬毒的冰冷。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岩石。

星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但他忘了，我是谁？我是帝国最顶尖的基因和能量工程师。我帮你造了一个‘假星核’。塞拉斯手里那个，不过是个精巧的能量赝品，一个随时可以引爆的炸弹。而你真正的‘星核’，一直完好无损地属于你自己。这才是你甘愿潜伏在他身边，做他影子的真正原因，也是我们‘同盟’的基础——你要亲手复仇，而我，能帮你摆脱枷锁，并最终给你手刃仇人的机会。”

他顿了顿，看着伊万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声音缓和了一分，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于理解的温度：“至于我的母亲……我知道，你……曾为她动过心。”

伊万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被看到那一瞬间泄露出的、极其罕见的脆弱和痛苦。那是他冰冷面具下唯一的一道裂痕。

星澜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于你，是‘故人之子’，是能帮你实现终极复仇的‘合作者’。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主仆，而是基于共同目标——摧毁塞拉斯，摧毁元老院这腐朽的黑暗堡垒——的**纯粹的利益同盟**。”

他直视着伊万重新睁开的、已恢复古井无波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重申：“我答应过你，当最终审判降临塞拉斯头上时，处决他的那一刀，一定由你亲手落下。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秘密基地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鸣。刚才的狂风暴雨似乎平息了，但更沉重的压力弥漫在空气中。

伊万缓缓站直身体，所有的情绪都被重新封存在那副平凡的面具之下。他看着星澜，声音恢复了平板的声调，却带着一种全新的、沉重的力量：

“那么，星澜大人，请告诉我，在你‘一切还在计划之内’的新计划里，如何应对塞拉斯这条被彻底激怒、并且已经嗅到我们踪迹的老疯狗？还有林颂禾……你暴露‘遇安’去救她，已经超出了‘利益同盟’的范畴。她，现在在你的计划里，是什么位置？”

星澜的目光重新投向控制台上浩瀚的星图，“他们注射长生剂的时间我一直在暗中调整，现在终于把时间重合在了一起，相信我，当长生剂的副作用彻底爆发那一天、他们将同罪恶一起，被彻底铲除。”星澜面前那代表林颂禾和渡鸦基地的光点在其中微微闪烁。他头痛依旧，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比星海更复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