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无处不在 第69章 六八章

冰冷的实验室核心区，光线惨白而均匀，照得纤尘毕现，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林颂禾蜷缩在巨大能量核心阵列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如同冰冷的岩石。她的目光穿透设备缝隙，落在实验室中央那片区域——那里整齐排列着数十个透明的圆柱形维生舱，如同冰冷的墓碑。

维生舱内，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的，赫然是一个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的孩子！他们紧闭双眼，身体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如同陷入沉睡。舱体上方的显示屏跳动着微弱的心率、脑波和一项名为“生命源质浓度”的指标。

就在林颂禾的注视下，那些标注着“样本K-17到K-36”的维生舱，其生命源质浓度的数值突然从【10%】开始急速闪烁下降：9%… 7%… 5%… 3%… 1%… **0%**！

几乎在数值归零的瞬间，舱内那几个瘦小的孩子们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小小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又无力地松开。他们脸上最后一丝微弱的红润迅速褪去，变得死灰。维生舱发出极其轻微的“嘀”一声长鸣，屏幕上的所有生命体征曲线瞬间拉平，变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塞拉斯·凯恩站在那个刚刚熄灭的维生舱前，双手背在身后。他那张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充满力量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阴沉的戾气和毫不掩饰的烦躁。他盯着归零的屏幕，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又失败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像闷雷滚过，“废物！投入了这么多‘资源’，提取效率还是如此低下！杂质比例高得离谱！”

他烦躁地在控制台前踱了两步，目光扫过其他维生舱里那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孩子们，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看待实验材料的冷漠。

“看看星澜！”塞拉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烈的嫉妒和不甘，“他制造的长生剂！效果稳定，副作用微乎其微！不仅能完美延缓衰老，甚至能带来力量增益，让身体机能维持在巅峰！而在他之前用这个密室的科技制作的这些长生剂，我们注射后，不仅没长生，反而基因崩溃、身体异变，人不人鬼不鬼！只有他！只有他星澜·凯恩弄出来的东西，才能让我们安全地、‘健康’地活下去！”

他猛地转头，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身后如同影子般的伊万：“伊万！你告诉我，他那东西，真的没问题吗？一点问题都找不出来？！” 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和试探。

伊万微微欠身，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老爷，**目前为止**，星澜少爷提供的所有批次长生剂，经过实验室反复检测，均未发现可识别的异常成分或已知的、有害的副作用。其效果稳定，符合预期。” 他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回答“有没有问题”，只陈述了“未发现”的事实。

塞拉斯闻言，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冰冷、充满嘲讽意味的弧度：“哼！目前为止？好一个‘目前为止’！”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观测窗前，看着外面冰冷的钢铁迷宫，眼神阴鸷，“他以为他那点心思我不知道？想从我手里夺权，架空我这个老头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猛地回身，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但他搞错了！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是我为了延续凯恩家族血脉、为了得到稳定长生剂而不得不认下的一个‘杂种’！一个工具！一个摆在明面上吸引火力的靶子！他如果安分守己，当好他的‘帝国统帅’，当好我的傀儡，源源不断提供我需要的东西，我自然留着他这条命，让他享受他‘星澜大人’的荣光！”

塞拉斯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刺骨，带着**裸的杀意：“如果他不识相，再敢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呵，一个傀儡而已，换谁来当，不是当呢？只要他能提供药剂，谁坐那个位置，对我而言，有什么区别？戴维那边怎么说？”

伊万叹了一口气：“戴维先生，没有回复。”

塞拉斯眼神暗了：“他一向如此。”

阴影中的林颂禾听得心头剧震！原来如此！星澜那看似煊赫的地位，不过是塞拉斯精心设计的囚笼！他是提供长生药剂的“血包”，是吸引各方火力的“挡箭牌”，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傀儡”！怪不得炸实验室那次他身边的核心安保力量看似严密，实则缺乏真正属于元老院的顶级配置——塞拉斯根本不需要一个真正强大的继承人，他只需要一个可控的工具！星澜……他知道自己处于这样的位置吗？如果他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塞拉斯发泄完怒火，烦躁地挥了挥手：“算了！今天先看到这里！让帝都医科大学那边，再送一批‘实验品’过来！要基因活性高的！我就不信了！他星澜能研究出来的东西，我塞拉斯·凯恩亲自坐镇，会研究不出来？！” 他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芒。

“老爷，”伊万适时地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此事……或许不必急于一时。星澜少爷的药剂供给一直稳定，我们尚有时间。”

“时间？”塞拉斯冷笑，“我们的‘时间’是用那些小鬼的命换来的！每一秒都珍贵！伊万，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想办法给我弄到星澜实验室的核心数据！他到底是怎么提纯的？怎么消除副作用的？关键点在哪里？！”

伊万微微低头：“老爷，属下已经尝试过多次渗透和窃取。星澜少爷实验室的核心数据库采用了极其特殊的量子动态加密算法，其复杂性和自毁机制远超帝国标准。强行破解的风险极高，成功窃取完整数据的可能性……目前评估，低于百分之五。但属下会持续尝试新的路径。”

“哼！废物！”塞拉斯不满地哼了一声，但似乎对伊万的失败并不意外。他踱到另一个控制台前，调出了一份档案，上面赫然是林颂禾的影像和一些关于“渡鸦”基地的情报。

“还有这个‘渡鸦’！这个林颂禾！”塞拉斯眼中闪烁着刻骨的厌恶，“他们林家的人，当年在元老院就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天天鼓吹什么‘平等’、‘改革’，妄图动摇帝国的根基！烦不胜烦！这次苏园……他们到底用了什么鬼东西？那种毁灭性的陷阱技术，闻所未闻！绝不可能是兽人那些蛮子能搞出来的！她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古代遗物或者禁忌技术？”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控制台上：“让星澜去查！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清楚！你，”他指向伊万，“也动用我们所有的暗线，给我盯死‘渡鸦’！揪出他们的技术来源！一旦确认……”塞拉斯眼中凶光毕露，“立刻给我调集力量，把那个该死的基地，连人带技术，给我从地图上彻底抹掉！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是，老爷。”伊万躬身领命。

塞拉斯似乎耗尽了耐心，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朝着实验室出口走去，步履间依旧带着壮年人的力量和压迫感。伊万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无声地跟上。

就在伊万即将关闭那扇厚重合金大门的瞬间，他的动作似乎有极其微不可察的停顿。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仿佛不经意地扫过林颂禾藏身的那个堆满能量核心的、光线最昏暗的角落。那眼神极其复杂，晦暗不明，仿佛穿透了阴影，又仿佛只是随意一瞥。最终，他没有丝毫表示，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现，平静地按下了关门按钮。

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地滑拢，严丝合缝，将实验室内部惨白的光线和冰冷的罪恶彻底隔绝。

死寂重新笼罩。

只有维生舱里循环液体的微弱流动声，以及那些生命源质浓度彻底下降的显示屏发出的、几乎听不见的电子嗡鸣，如同为逝去者奏响的无声哀歌。

林颂禾从阴影中缓缓站直身体，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塞拉斯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入她的脑海：傀儡星澜、血腥的长生实验、对杜鸦的灭绝令……还有伊万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目光锐利如刀，投向了实验室中央那台连接着所有维生舱和控制系统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主控终端。数据！她必须拿到最核心的实验数据！这是揭露元老院滔天罪行的铁证，也是反击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