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无处不在 第62章 六一章

六一章

焦土之上，硝烟混合着金属烧灼的刺鼻气味尚未完全散去。林颂禾将染血的□□插回腿侧，目光扫过这片刚刚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死亡之地。确认安全后，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一丝。

目光落在身旁的遇安身上。少年银白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颈侧，兔耳一抖一抖的，翅膀湿了，作战服也浸透了水坑里的污水，混合着烟灰，显得格外狼狈。他像个大型犬一样抖落身上的水，溅了林颂禾一身，林颂禾皱了皱眉，从随身的小急救包里抽出一条战术毛巾。

“别动。”她的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沙哑，却不容置疑。她拉过遇安，开始仔细擦拭他头发和脸颊上的水渍。

毛巾拂过遇安微凉的皮肤，动作算不上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就在这时，“滋啦”一声微弱的电流声响起，林颂禾的手指隔着毛巾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麻刺感。

“还在放电吗？”她动作一顿。

旁边正叼着根能量棒检查武器的卡亚闻声凑了过来，正好看到林颂禾收回手时指尖残留的、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电火花。眼睛一亮，嘴角咧开一个痞气的笑容，用肩膀撞了撞遇安：

“哟呵！你还会放电呢？”卡亚夸张地吸了口气，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行啊！这以后基地要是停电了，姐们儿可算找着备用电源了！你就往发电机旁边一站，‘滋啦’——搞定！省电又环保，嘿嘿！”

林颂禾没理会卡亚的插科打诨，她继续擦拭着遇安肩头的水渍，眉头却微微锁紧。卡亚的玩笑话在她耳边飘过，但她的心思却完全沉了下去。

**自我意识…**

赛伦临死前那充满恶意和笃定的断言，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她的思绪——“星澜实验室的契合体是不会有自我意识的！”

可遇安…

她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落在遇安低垂的眼睫上。他安静地站着，任由她动作，温顺得像只淋湿的小动物。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有快乐，舒适，甚至幸福。

**真的…是假的吗？**

这个念头如同芒刺在背。林颂禾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确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她突然停下了擦拭的动作，毫无征兆地伸出手——不是擦水，而是直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遇安的脸颊。

触感温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弹性。

“唔？”遇安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他被迫微微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里瞬间盛满了茫然和无措，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湿漉漉地望着林颂禾，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本能地想要讨好这个给予他“家”的感觉的人，在短暂的懵圈后，他努力地、小心翼翼地扯动嘴角，试图对林颂禾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带着点讨好，还有点笨拙的可爱，配上他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和此刻茫然无辜的眼神，杀伤力惊人。

**……可爱！！**

林颂禾心里不合时宜地蹦出这个词，随即被自己雷了一下。但看着他那副完全不像伪装出来的、天然去雕饰的懵懂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自我意识”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噗！”卡亚在旁边看得真切，遇安那副被捏着脸还努力讨好卖萌的样子实在太有反差感了。她顿时觉得好玩极了，手痒地也凑了过来，学着林颂禾的样子，笑嘻嘻地就要去掐遇安另一边脸颊。

“来来来，姐姐也捏捏！小脸蛋手感不错嘛！”

遇安这次可不干了。他猛地一偏头，躲开了卡亚的“魔爪”，身体也下意识地往林颂禾身后缩了缩。脸上还带着被林颂禾捏出的浅浅红印，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对卡亚的警惕和拒绝。

“嘿！没良心的！”卡亚扑了个空，顿时“恼”了，故意撸起不存在的袖子，“老大捏得，我捏不得？给我站住！今天非掐到你这小脸不可！”她作势要扑上去。

遇安见势不妙，立刻绕着林颂禾开始躲闪，动作灵活得像只兔子。他甚至还趁着卡亚扑空的空档，飞快地扭过头，对着卡亚吐了吐粉嫩的舌尖，做了个十足挑衅的鬼脸！

“略——！”

“哎哟我去！反了你了！”卡亚被他这鬼脸气笑了，追得更起劲。

两人绕着林颂禾开始了一场幼稚的追逐战，给这片肃杀的战场废墟平添了几分荒诞的生气。

“停下！”林颂禾被他们转得眼晕，终于忍无可忍，一伸手，精准地揪住了遇安的后衣领，把他拽了回来，牢牢按在自己身边。“别到处乱跑！”她的语气带着严厉，“这地方刚打完，鬼知道还有没有漏网的感应雷或者能量陷阱没引爆！踩到了怎么办？”

训完遇安，她又瞪向还在跃跃欲试的卡亚：“还有你！卡亚！成熟点！别像个小孩似的带头胡闹！”

卡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嘿嘿干笑两声。

遇安被林颂禾揪着衣领，立刻老实了，乖乖站好，只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还偷偷瞟着卡亚，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林颂禾看着遇安这副样子——会懵懂，会讨好，会警惕，会做鬼脸挑衅，会得意……这些生动无比的表情和反应，在她脑海中与赛伦那句冰冷的话激烈碰撞着。

她松开遇安的衣领，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检查一台缴获通讯器的夜莺。林颂禾走了过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和求证意味：

“夜莺，你看他，”她指了指安静下来的遇安，“你觉得……他像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样子吗？”

夜莺头也没抬，手指在复杂的仪器面板上快速敲击着，闻言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语调平板却犀利：

“自我意识？”她终于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正偷偷对卡亚做口型（看口型似乎是“略略略”）的遇安，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老大，恕我直言，我觉得他自我意识都有点**过剩**了。”

林颂禾：“……”

她再次看向遇安。少年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收敛了所有小动作，转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无比乖巧、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绝对“萌萌哒”的笑容。

林颂禾默默转回头，看着眼前这片焦黑的战场废墟，第一次觉得，比战场更复杂、更让她难以捉摸的，可能是身边这个银发蓝眸的少年。赛伦的话，夜莺的吐槽，遇安生动的反应……像一团乱麻，搅得她心烦意乱。

**契合体…自我意识…**

这到底意味着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