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与石斛兰
老主教在幻梦剂与自服猛药的双重作用下,迅速沉溺于自己编织的、征服年轻强健躯体的荒淫春梦中,几乎夜夜都要召铁子前去“侍奉”。
铁子强忍着恶心与杀意,每次都用精心调配的药剂让其迅速陷入自导自演的幻觉,自己则冷眼记录下一切丑态。然而,老主教为了维持那虚假的雄风,私下滥用壮阳药物的程度远超想象。
终于,在一个夜晚,老主教再次于幻觉中丑态百出、亢奋到极致时,突然身体一僵,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响,随即眼斜嘴歪,大量白沫从嘴角溢出,整个人如同被抽去骨头的软泥般瘫倒在地,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他中风了,突发性脑梗导致严重偏瘫。
当铁子“惊慌失措”地叫来人时,老主教已经只剩下最基本的生理反应,眼神呆滞,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成了一个只会流涎的废人。
看着昔日作威作福、掌控无数人命运的老东西落到如此下场,铁子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但快意之后,却又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报应这东西玄之又玄,但恶事做多了,谁知道是明天先来,还是报应先至?看来对于这位主教而言,他的报应捷足先登了。
消息传回渡鸦,连林颂禾都觉得有些意外。她看着报告,挑眉道:“这…算不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夜莺倚在一旁,轻笑:“当然算。省了我们不少麻烦,不是么?”
老刀把子陈峰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从医学角度看,长期精神亢奋、滥用药物诱发急性心脑血管意外,是大概率事件。”换言之,这看似偶然的“运气”,实则也是他们计划催生下的某种必然。
无论如何,老主教的意外倒台,给铁子创造了绝佳的机会。他凭借这段时间建立的“宠信”关系,以及巧妙的手腕和暗中支持,迅速以“老主教未亡人”(意指其意志的继承者)的身份,接管了这个分教会的实际控制权。
权力交接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筹备“圣徒”的献祭仪式。
那位温和的中年男人被带到了布置好的祭坛前。他穿着洁白的圣徒袍,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即将得偿所愿的释然。
铁子屏退了旁人,以朋友而非主教的身份,走到他面前,最后一次问道:“大叔…非去不可吗?”
男人看着他,眼神温和却坚定:“这是我此生的夙愿。”
相处这些时日,铁子深知他是个好人。他自己并不宽裕,却见不得旁人受苦,总会悄悄帮忙;他知道铁子“识字不多”,还曾耐心教他读写…越是如此,铁子越是于心不忍。
“可是…究竟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铁子声音有些干涩,“不瞒您说,我虽新任主教,但根本没人知道祭坛另一端究竟通往哪里!所有去了的圣徒,没有一个回来过!”
男人只是微微笑着,那笑容里有看透一切的平静,也有不容动摇的决绝,油盐不进。
铁子看着他,最终长长叹了口气。他知道劝阻无用。
他走上前,伸出手,仔细地为男人整理了一下其实本就平整的衣领。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胸针,别在了男人的领口。
那是一朵用白色金属和淡紫色宝石镶嵌而成的石斛兰,做工精巧,栩栩如生。
男人原本平静的笑容,在低头看到那朵石斛兰的瞬间,骤然凝固。他的眼神像是被尖锐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剧烈地颤动起来,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认得这花。石斛兰的花语是——父亲的守护。
铁子将他视为朋友,甚至…是一种孩子对长辈的告别。这个男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对亡女的部分情感,投射到了这个与他女儿年纪相仿、却命运多舛的少年身上。
男人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珍惜万分地抚摸了一下那冰凉的宝石花瓣,仿佛那不是一件金属造物,而是真正需要呵护的娇嫩花朵。
他抬起头,看向铁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声音低沉而郑重:“铁子…”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女孩…她有着棕色的头发,淡绿色的眼睛,容貌…或许与我有几分相似…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如果她身上…也戴着这枚胸针…”
“请你……替我照顾她。”
那一刻,铁子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大叔他知道!他很可能知道所谓“献祭”意味着什么!但他依然义无反顾,甚至还在为那万分之一都不存在的、女儿尚在人世的渺茫可能性,做着最后的、绝望的嘱托!
铁子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郑重地点头。
而在那枚纯洁的石斛兰胸针之下,一枚微小的、几乎无法被探测到的追踪器,已经悄然开始工作,将它所附着之人的每一步移动,都实时传回遥远的渡鸦基地。
仪式庄重而诡异地进行着。男人最后回头,对铁子露出了一个真正温和、甚至带着些许祝福意味的笑容,然后义无反顾地步入了那散发着微弱白光的传送阵中,身影渐渐消失。
铁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只觉得那枚石斛兰胸针,仿佛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
追踪信号稳定。一条通往光明教最核心秘密的路径,正在星图之上,缓缓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