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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声的正是邢伯光,前不久他才因欺负贺青俭被顾兰年教训过,其人心胸狭隘,气量令人遗憾,会跳出来挑事也不足为怪。
可贺青俭亦非软柿子,自要据理力争,她面上仍笑眯眯,很好脾气地道:“这位道友,考核规矩是一早定好的,您现在当着贵客的面,临时要求加考,岂非让人觉得七曜山是说话不算的地方,宗门威严何在?”
她开口就给邢伯光扣上个“破坏宗门威严”的帽子,倒令七曜山一众高层不好遂他的意思。
但邢伯光到底是山下皇室送来的人,天生比平民多些尊贵,山中修缮等诸多事宜又需仰仗皇家库银,他的面子也必不能不给。加之……没有灵脉的弟子,在场掌峰长老们大多不愿接纳,双方利益一致,自然愿意替他站台。
沉默半晌后,高台之上,叶皋悯牵头发话:“我代表玉衡峰,认为此言有理。”
适才贺青俭在问心阶中几番操作险象环生,害他从头如坐针毡到尾,始终捏着把汗,深怕在贵客面前砸了器修招牌,早已满心怨怼。
但若放在平时,他恐怕还不会第一个跳出来,做这众矢之的。
今日不同,是因为有年晏阖。顾兰年要与擎谷年家的圣女年恬甜结亲,此事在七曜高层间不是秘密,也就顾兰年这个当事人不知何故始终被掌门要求瞒着。嫉妒之阶中,贺青俭那番不要脸的言辞,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楚,年家家主年晏阖面上纵没什么波动,想来心里也定是不快的,那么,他不介意第一个跳出来给贺青俭使点绊子,也算向年家示个好。
有了第一个,剩下的再开口就容易许多。在他之后,陆续又有几个其他峰头的掌峰或长老附和,几番推拉下来,仅剩天枢峰与摇光峰一直无人表态。
贺青俭最看不惯这一个个糟老头子拿腔起调讳莫如深的模样,干脆出言逼他们一把,总归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叶掌峰,我要拜的是天枢峰,又不是您的玉衡,白掌门尚未开口,您就在这儿又唱又跳的,不大合适吧?”
“你……好生无礼,一看就是不易教养之辈,师兄,您也见了,此女品性不佳,若是留下,闹得山上鸡飞狗跳事小,只怕还会带坏七曜的其他弟子。”叶皋悯向白道臻进谗言。
“我品性不佳?”贺青俭直接气笑,也不再收敛嘴上功夫。既然给她的好事使绊子,那就谁都别想舒服!
她抬手指向桌上那刚刚收起的问心阶画卷:“我品性如何,问心阶不是刚测过?不知叶掌峰您是岁数太大开始痴呆健忘,还是对弥还大师的法器不够信服?若是后者,之后如再有这种考核,不若您行您上,用您自己做的?”
短短两句,前者侮辱性极强,后者则给叶皋悯扣了个硕大的大不敬帽子。
须知弥还大师在修界可是高山仰止的存在,若传出谁对他存轻视之心,那人只怕要被唾沫星子生吞活剥。
“你……你这是污蔑……一派胡言!”叶皋悯空间有限的脑子褶皱较为短缺,雄辩不过,又实在想再发挥点什么,“你……你……”了半天,脑回路总算艰难地转过个弯,蛇行向另一条岔路。
“掌门师兄,您看,当前场上还剩下的弟子共八十九人,若抛掉她这一个,恰好凑八十八,听来吉祥多了!”
不知经历了怎样一番“福至心灵”,竟从他嘴里冒出这样一句,歹毒地将愚蠢暴露无遗,听到的人都沉默了。
白道臻:“。”
贺青俭:“。”
众人:“。。。”
在场者中,唯独最初挑事的邢伯光与他惺惺相惜,还高声捧了句:“好!”
“哦?”南鹤双被他害得大笑两声,困劲儿都散没了,再忍不了这老匹夫,她插嘴怼道,“那照你这么说,七曜山七座峰头上掌峰、长老们合一块儿总共四十四人,听来颇为阴间,不如踢了你,给咱们大家伙儿接接阳气?”
此言一出,但闻几道低低的“噗嗤”声,贺青俭目光扫过,见不少人唇角都可疑地翘起,现下正勉力强压着。
如邢伯光那般,她也不甘示弱,很捧场地叫了声:“好!”
这两人一唱一和,叶皋悯更气了,脸红脖子粗地跟南鹤双呛声:“那为何不踢了你?”
“我又不在意吉不吉利,”南鹤双无辜耸肩,“倒是叶师兄你,好像挺在意的,毕竟角度找得这么清奇也不容易。”
贵客面前竟掐起嘴架,委实有失体面。
作为一个得体的人,顾兰年象征性道了句:“今日家丑,令谷主见笑。”
“理解,大家都是草台班子。”年晏阖单手支颐,已换了个舒服姿势,慢品着茶,扬着眉梢悠哉看起戏。
顾兰年看得心痒,也想换个适合他的瘫姿,瘫到一半记起这是在外面,身子又旱地拔葱般直起。
“谷主,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猜猜贺青俭最后能不能拜进天枢峰?”那边犹吵得热闹,他这里已兀自开了一局。
“她能不能进,得看白掌门的意思。”年晏阖意有所指,“白掌门自会为大局考虑,做出最适合的判断,按他的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就听顾兰年轻笑声:“看来谷主对我师父不是很了解,他其实比较擅长和稀泥。”
话音刚落,就听白道臻在轻咳声后,总算制止了争执:“好了,各退一步,别叫客人看笑话。”
“规则既一早就已定好,我七曜断无推诿不遵之理,”顿了顿,他又道出转折,“只是……既要拜师,自然双方都得甘愿,不然便成了强扭的瓜,恐怕难结善果。”
“看~”顾兰年朝白道臻的背影扬扬下巴,“是不是和的一手好泥?”
年晏阖不予认同:“是么?我倒听着挺有道理。”
“那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顾兰年纤薄眼皮半敛,拖腔带调,“也难怪婚约这等大事,年谷主与我师父这么容易就背着我达成了一致。”
知他心中气闷,年晏阖不予计较他在字里行间撒气,只隐晦解释了句:“我纵接手了谷主之位,却不见得事事由己,更未必就是你说的那‘英雄’。”
闻言,顾兰年掠去一眼,眸中不无意外,张口正待再说些什么,那边拜师之事又有新进展,将他心神吸引了去。
“贺小友,不如这样,我七曜七峰中,无论在哪一峰,只要你寻到愿意带你的师父,便可拜入,如此你可同意?”白道臻问。
自古拜师确为双向选择,他此言无可反驳之处,贺青俭若再争,便显得她胡搅蛮缠了,届时更加讨不到好。
于是她见好就收,俯身一揖:“掌门所言自是稳妥。”
天枢峰现有掌峰一位、少主一位、长老六位,贺青俭先从长老们问起。
希望渺茫,她一开始就知道。但试试又不掉块肉。
于是,她依次来到一个个长老面前,标准地揖礼,热情介绍自己的长处,又真诚询问他们是否愿收她为徒。
意料之中,长老们俱是摇头,有的冠冕堂皇出言搪塞,有的回以轻蔑嘲笑,也有的面现松动之意,却在环视旁人后,终究选择婉拒。
不多时,贺青俭已喜提连续六次拒绝。许多人眼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垃圾一样被拒之门外六次,已是奇耻大辱。
台下渐起私语声,星星点点的目光亦随之射来。
贺青俭恍若未觉,又转向白道臻,语气一如初时诚挚:“后生贺青俭,真心想拜入七曜山天枢峰,我虽暂无灵力,却一直在寻找能开灵脉的法子。我会努力练剑,严遵宗门规章,不知掌门可愿收下我为弟子,全我多日夙愿?”
白道臻垂下略带细纹的眼皮,睨她时恍若在看一只撼树蚍蜉,好半晌,终于突兀地笑了声。他的笑声并不刺耳,搭配他一贯的笑意,甚至颇具几分温和,但其间隐晦包裹的轻视之意细细密密,令人浑身不舒服。
就听他状若遗憾道:“真是抱歉,近来山中要操办喜事,我无暇他顾,怕是没精力再收徒弟了。”
听闻“喜事”二字,贺青俭眼皮轻颤了颤,但什么也没说,一如前六次那般微笑着退开。
拜了一圈皆没拜成,无法,她只好转向顾兰年。
贺青俭一转头望来,他便从座位上起了身。
二人身高差着半头,此刻一个垂眸,一个抬眼,脊骨俱是挺得笔直,修竹般的两道,远远瞧之,竟很是般配。
四目相对之际,贺青俭一时恍惚,未能言语。
印象里,还是第一次,两人当着这样多的人,以“顾少主和他带上山的姑娘”以外的身份,堂堂正正并肩而立。
这一霎,万籁归于无声。
短暂怔愣过后,贺青俭张口,正欲把已说了七次的话再重复一遍,顾兰年却先出了声。
“抱歉,”他堵住她尚未出口的话,语气不容商量:“出于私心考虑,我不能当你师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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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何枝可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