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郁没有应声,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不吭声?莫不是个小哑巴?”老三伸手捏住少年的脸颊,迫使他抬起头。少年吃痛地蹙起眉,抬手想要推开。老三不怒反笑,另一只手已探向他的衣襟,含糊不清地哄道:“小郎君,俺会疼你的……你若乖乖听话,把俺伺候舒坦,这两日让你独睡大床,不必同他们挤在一处。”
燕之郁拼命摇头,声音带着颤意:“不要、不要……”
“大人,我、我知道周崖在哪,大人放过我,我愿带路……”
老三的动作猛地一顿,酒醒过来。
“阿郁,你,你说什么?”周家婶婶急得嘴唇哆嗦,“小崖同你这样好,他好不容易逃出去,你、你怎能……”
“啪!”
“轮得到你插嘴?!”老□□手一记耳光将妇人扇倒在地,转脸又堆起腻笑看向燕之郁,“小郎君,此话当真?若敢有半句虚言,俺的手段,你可消受不起。”
周家婶婶捂着脸,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无声地做着口型:“不可……万万不可……”
燕之郁避开她的视线,顺从地抬起双手:“我可以带大人去。大人若是不信,将我双手捆着,我逃不走的。”
老三上下打量起他。少年身形清瘦,个头刚及他下颌,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便一把把他拽起来,笑道:“小郎这样懂事,俺怎么舍得捆着?带俺把那厮找回来,俺定会给小郎——”
“使不得啊!”周家婶婶扑上来,拽住少年的脚踝,“阿郁,算婶婶求你,不要带他们去找小崖,好不好?”
见他不为所动,妇人咬牙泣道:“阿郁,想想你爹,你爹为护着你,给他们活活打死,你怎么能、怎么能……你不若顺着他,一下子就过去的。但是、但是小崖若是被找回来,一定会被打死的呜呜呜……”
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燕之郁垂下眼眸,轻叹一声,蹲下身抚着妇人散乱的鬓发,苦笑道:“阿婶,是我对不住你。”
周家婶婶含恨地看着他,猛地抬手巴掌扇过去,将少年的脸扇到一边。妇人的力度很大,他的脸上很快出现一个鲜红的印子。
“算婶婶看错眼。你、你个没良心的,当年陈老先生就不该救你,你个没良心的……”话音未落,妇人气急攻心,晕厥过去。
老三抱臂旁观,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出戏码。
“小郎,走吧。”
楼下的三人还在饮酒。见老三带着人下来,老四咧嘴笑道:“哟,这是要寻个野趣?老三,山里蚊虫毒,仔细你那宝贝玩意!”
“这小郎细皮嫩肉的,经得起折腾吗?”老大眯眼笑道。
老三瞪他一眼,道:“是小郎君自愿带路去找周崖。”说罢,又亲昵地掐着少年的侧脸,道,“是不是?小郎?啧,真乖。但也真没骨气。”
老四见状,立刻来了精神,双腿一蹬,说也要一起去,把这姓周的抓回来千刀万剐。
太阳落下去,天空化作蓝紫色。天际浮着缕细细的云,被这暮色浸黑,如同美人眉梢的黛色。
老四一把解开黑马的缰绳,急不可耐道:“那厮在哪?”
燕之郁看他一眼,低下头,一副怕极的模样。老三笑呵呵道:“老四,你别吓着他。小郎,你同俺在一起,给俺指路。”说着,扶着他坐上马。
“没出息。”老四白他一眼,“这小郎没骨气,俺看不上。白送都不要。”
黑马向深山里奔去。
月亮升起来,灰青的天中浮着薄薄的云。夜风吹过,将白昼积攒的燥热一丝丝降下去。
“吁”的一声,黑马在一处灰石前停下。老四翻身下马,见此处确有人来过的痕迹,满意地点头道:“小郎,你同那个周崖这样好?他连要去的地方都告诉你?”
燕之郁轻盈跃下马背,淡然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信我。他让我也挑个时候逃出来,到前面的溪边同他会和……”说罢,有些凄惶地一笑,“但我知道,那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你们……动静小些,免得让他察觉到异常。”
月光落在他雪白的脸上,照出他的仙姿玉骨,清冷得不近人情。
老三心痒难耐,痴痴道:“俺就喜欢小郎这种,有句老话怎么说,识食物?识大米?”
“蠢蛋,是识时务着为俊杰。”老四轻蔑道。
“你少在这摆谱!”老三“呸”他一下,“要不是你看管不力,哪来这桩祸事!你赶紧去找那个周崖!”又急不可耐地拉着燕之郁往树荫下走,“小郎,你同俺在这歇歇。”
老四也“呸”得一声,顺着燕之郁指的方向走去:“老三,你悠着点吧。这小郎眼下有痣,心眼多着呢。”
半天过去,老四的人影终于消失在深深草木间,老三迫不及待地解开衣裤。粘稠的酷夏,怎得夜晚也这般热。他想把这身烦人的衣物脱掉许久。脱到一半,老三忽地停下来,感到一丝不对劲。
今日的衣物,怎么这样轻。
他的匕首呢?!
脊背瞬间发凉,他猛然醒悟过来,骑马时,小郎君顺走了他的贴身短刃。
“你——”
“噗嗤”“噗嗤”。
沾血的刃尖自他胸前透出。老三僵硬地转头,小郎依旧是方才面无表情的模样。皎洁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如流水般,将他的脸涤得如同美玉。匕首抽出去后,心里空落落的,老三“砰”地一声跪下去,口中涌出鲜血。
他上身**,宛如一头剃净毛、待宰的牲口。
少年蹲下身,静静端详他。漆黑眸中无恨无怒,甚至带着一丝温柔。
“你……你……俺好心、好心给你……”
“嘘,别说话。”少年伸手扣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安静些,很快便好。”
“唔……唔……啊!!!”
一截带血的舌头落在地上。像是烂掉的肉虫。
老三痛得满地翻滚。
好像还不够一般,少年又抬起手。老三无法言语,只能拼命扭动身躯,面目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狰狞。
“唔——唔——”
匕首落在他的裆部,一下又一下,鲜血四溅。老三双腿疯狂蹬踹,片刻后,终于瘫软不动,彻底沉寂。
燕之郁探探他的鼻息,放下匕首。他是第一次杀人,这番下来,额角已浮起一层薄汗,浓郁的血腥味令他感到不适,眉毛蹙得紧紧的。在地上缓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将匕首用男人的衣物擦拭干净,重新塞回刀鞘里。
燕之郁向老四去的方向走去。
草丛传来“沙沙”声响,有人正靠近。
燕之郁躲到一旁的树荫下,把匕首牢牢握在手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岔路口。
“阿郁!”
少年人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燕之郁松一口气,走到路中间。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瘸一拐地跑过来。少年灰头土脸的,右腿上的裤子上破开一跳些许长的口子。但面色看上去还算康健。
“怎么样?”燕之郁打量着他,把匕首收好。
“嗯。很顺利。”周崖点点头,“不信你过来看。”
路边有一处陷坑,坑底躺着秃顶的老四,双目紧闭,身下积着一滩血。
此地猎户为捕猛兽设下诸多陷阱。老四轻敌,以为腿伤的周崖不堪一击,岂料对方根本无意和他硬碰硬。坠入陷阱摔断脊椎后,老四被周崖用石块猛砸一通,已然气绝。
黑马闻到血腥味,不安分地跺着步。
周崖走上去,替它们顺着毛。
“阿郁,我们去官府报官。”
待马匹平静,周崖翻身上马。
燕之郁看着他,摇摇头。
“为何?”
静山匪患连年,烧杀掳掠无数,扬州官府却从未真正剿匪。燕之郁觉得报官无望。
只怕官匪本是一家。
周崖勒住缰绳,眉头紧锁:“阿郁说得对。静山匪患多年,官府若是有心,早该清剿,村里的人怎会一年比一年少……”他望向回客栈小路,片刻后,喃喃道,“阿郁,我娘一切都好吧?”
燕之郁轻轻“嗯”一声。
“阿郁,你觉得硬打的话,我们可以赢么?”周崖又问。
他们能杀死老三和老四,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老三被色心眯眼,老四轻敌,但客栈里的花臂老大和独眼老二没有那么好对付。如今老三老四不回去,定然会比往日更警惕。
而他们,若是能顺利解救楼上的乡亲,满打满算不过六人而已,六人中,还有两个是不到七岁的孩童,一个是年逾六十的老太,靠谱的只有周崖的阿娘还有那对孩童的父母。
四打二,也打不过的。
燕之郁想起山匪进村子的那日,他的阿父是怎么死在独眼老二的手里。不但是他的阿父,村里好多人都死在他手里,说这独眼老二以一抵十也不为过。
绝不可以硬碰硬。
燕之郁从前只骑过村里的骡子,坐在马上,他有点头晕,便下来慢慢地走着。
“周崖哥,你还记得,孙二哥是怎么死的么?”
周崖轻叹一声:“上山打猎,误食草乌……哎,可怜孙大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燕之郁点头:“嗯。周崖哥,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找草乌。”
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靠谱的方法。
周崖见状,立刻翻身下马,跟他一起边走边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
晨光初现,天边浮起鱼肚白。少年半蹲在地上,看着眼前蓝紫色的小花。
在熹微中,花蕊随风轻曳,妖艳而美丽。
水水的一章
-
再度宣传一下俺的新坑小短篇《对待小狗的两种方式》
【白切黑乖乖女X恶劣招摇天龙人】
【女主】
梁唯真很喜欢小狗。
乖狗狗要温柔地对待,坏狗狗要打碎重建。
对人也是如此。
于是,梁唯真把训狗的那一套用在高傲的青年身上,静静地观察着坏狗被驯服的三个阶段:
一、被锁链拴住的小狗龇牙咧嘴地反抗主人的权威。
二、获得片刻自由的小狗叼着项圈放在你的手心。
三、被丢弃的小狗重新钻进项圈,等着你接他回家。
【男主】
那一年的夏天,是陈青迟度过的最寂静的夏天。
没有跑车,没有香槟,没有无穷无止的盛宴与喧嚣。
有的只是昏暗的地下室里飘起的尘埃,以及女孩平淡的笑:
“小狗今天有没有想我?”
【男二】
路璟华一直以为,自己是梁唯真唯一的乖狗狗。
直到那一天,他发现地下室还锁着一个男人。
他只能一边流泪,一边装作视而不见。
乖狗狗是不能对主人提要求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