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没什么表情的把杂志放下。
一边吴忧担忧地张嘴:“你别又去看热闹……”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江洲不紧不慢地从另一侧拿了本画册。
江洲还不忘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下勾,瞥着吴忧微笑:“我看起来很闲吗?”
吴忧:“……”
等下说是,你又不高兴。
他把自己外套往脸上一蒙,闭眼不说话了。
江洲无趣地耸耸肩,慢条斯理地翻起画册。
——
节目组选择的录制地点在意大利某个小岛上,他们租了间小院子用来当这段时间的工作室。
嘉宾们的拍摄场地则在另外的住所,亦如节目的名字,嘉宾们需要在岛上住上三十天。
吴忧在江洲的提议下,订下的是提前好几天的机票。
刚下飞机,罗马的天黑蒙蒙的。
江洲绅士的与小白、陆屿告别,热情地表示日后再见。
吴忧推着行李,一脸无语地看着装成人模狗样的江洲,他再瞥一眼,就看到江洲含着笑把联系方式删了。
吴忧好奇:“不是你说人家帅吗?还把他删了干什么?”
江洲看他,一瞬间又换了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酸里酸气道:“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吴忧:“……”
他这个抽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吴忧咳了咳:“接下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你朋友会来吗?”
江洲看了一眼天:“可能还没醒,我们先吃个饭怎么样……”
他的话还没有全说出口,外头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很热情地喊了起来:“哦,亲爱的江,真是好久不见。”
江洲:“…现在看像是一晚上没睡。”
吴忧赞同。
江洲在意大利认识的同学叫洛朗,两个人同属于一个老师之下,也能算是同门。
吴忧作为一个顶级经纪人,其实也是小有名气。
于是洛朗一边开着车,一边和两个人交谈起来:“吴先生,您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
江洲看了吴忧一眼,吴忧悻悻笑笑,礼貌地回应了几句。
“江,你的画室,老师还留着,”洛朗与吴忧客气互夸完后,将话题转到了江洲身上,“我没有告诉老师你回意大利的消息。”
江洲咳了咳,罕见的能看出尴尬,他偏过头,意大利语流畅:“洛朗,谢谢你。”
吴忧用中文在后头问:“为什么回来不和雷蒙教授说啊。”
雷蒙是江洲在意大利的老师,一位享誉世界的油画大师。
江洲低头不说话,压根没有理吴忧的意思。
反而是洛朗用着撇脚的中文回应吴忧道:“江说自己没出息。”
江洲:“……”
吴忧:“哈哈哈哈。”
江洲表情淡淡瞥了吴忧一眼。
天未亮,画室里没有人,三人省了解释的时间,把曾经的画具全部搬上了车。
洛朗靠在车门上,考究地看了看蒙蒙亮的天,最后很诚恳:“江,你要去西西里?”
江洲叹气:“是啊。”
剧情是这么写的,恋综选定的地点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在一个极具田园风光的小镇。
嘉宾们两两一组,各分四组,身上不能携带任何钱,在第一期通过节目组的考验,获得可用资金,在小镇上搭伙生活。
当然,基本的住房节目组会给嘉宾准备好的。剩下的饮食,出行就全靠嘉宾自己了。
对于意大利本土人来说,西西里岛是经济比较落后,管理秩序简直堪忧的“乡下”。
江洲好日子过惯了,一想到剧情里自己将要吃的苦,头痛的回:“我去西西里取景,说不定还能画出副完美的田园画呢。”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洛朗听还是安慰自己。
洛朗直言:“江,如果你只是想画一副田园画,你完全可以到我那里去,我家有一个很大的庄园。”
“不,”江洲摇摇头,表情真挚,不似作假,“…这是我与命运作斗争,必须迈出的一步。”
吴忧:“……”
他一脸空白地看向洛朗,神思漫游,脑袋冒出来两个念头,江洲又抽风了、这俩同窗关系还真不错。
第三个念头还没有蹦出来,吴忧看见洛朗肉眼可见的亮了眼睛。
洛朗爽朗大笑,眼睛亮晶晶的:“这话听起来真是不错,那好吧,江,我将会期待你的新作品,千万要注意安全。”
吴忧:“……”
还真有人信啊。
洛朗一路把人送到了机场,目送着拿完画具的师弟和他那看起来就很靠谱的经纪人离开。
——
节目组提前一周就来意大利考察布置,此时小院内挤满了人。
与吴忧对接的艺统姓文,知道江洲来之后笑容满面地把人迎进来。
但在看到江洲脸的一瞬间,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有点发抖地拿起了简历,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半天,文艺统:“你谁啊…”
江洲优雅地坐在他的对面,吴忧把合同递过去。
文艺统把合同再一次看了又看,他擦擦额角的汗:“这个……”
完蛋了,这邀约他怎么没看到。
他张了张嘴:“江先生…我们这个可能联系错了人。”
吴忧唏嘘:“诶。”
兄弟你也搞错了?
江洲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语气试探着问:“我知道……实习生干的?”
他脑中的剧情书已经开始发着警示的光了,要是真不参加这节目,不知道能下多少伏特呢。
文艺统:“……对。”
文艺统焦头烂额:“这个合同我们就作废,您来的路费我们私下补偿一下。”
江洲微笑,吴忧沉默。
文艺统更是不知道作何表情,片刻,他认命似的抹了把脸:“没事,我们还有时间,江先生,等我和导演说一下。”
江洲老神在在地阖上了眼,双手环胸往沙发上一靠。
吴忧拨弄了半天合同,突然看向江洲:“洲啊,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自己想参加这个综艺的。”
江洲神情自若,丝毫看不出已经连轴转了二十多小时,拖着嗓音慢慢悠悠:“不是我,是命运。”
吴忧:“……”
他摇了摇头,估摸着文艺统一时半会回不来,于是挥挥手:“我出去透透风,你好好呆着。”
他扭头走了。
江洲翘着脚,悠然自得地在膝盖边上打着节拍,似乎是觉得无聊,又挽起一截袖子,微微倾身,颇为心平气和地为自己泡了一壶茶。
茶叶晃晃悠悠地转了转,清亮的茶汤泠泠入瓷壶。
他似乎是嫌热,单手解开了最上面的衬衣扣子。
大艺术家其实不喜欢自己的衣服太贴合,但和人谈合同还是要穿的正经一些,于是衣柜里也有那么一两件衬衫。
江洲身上的这件,右胸口是一连串的褶皱,左胸口则直挺方正,表面上看着正正经经的,实际上艺术感一点没少,举手抬足间,偶尔看得见他冷白的肤色。
茶刚从瓷壶倒进瓷杯,陈旧的门便传来“咔嗞”一声。
江洲以为是艺统来了,头也不抬,随手招呼了一下,大有反客为主的意思:“来喝茶,刚泡好的。”
“嗯?”
来者的声线偏冷,还有一些微哑。
声音不对……
江洲慢悠悠地拨了下瓷杯,从白瓷发光的杯壁上隐隐约约看见个熟悉身形。
他怔了一秒,但很快就恢复笑容,回过头上下打量两眼,看着来者空荡荡的胸口,收回目光,很自然地转到他的脸上。
瓷杯挡住江洲的嘴角。
他挑眉悠闲道:“原来你说的工作是这个啊。”
陆屿随意点了两下头,迟疑地走了几步,入坐节目组搭建出来的临时餐桌。
两个人面对面。
江洲热情地将崭新的瓷杯推过去:“来一点?”
陆屿拒绝的手抬了一半,就听见对面的人悠悠然道:“我刚泡的。”
陆屿转手接下,喝了一小口。
江洲嘴角笑意于是更浓了些,马丁靴在桌底敲了敲,看着脑子里越来越亮的剧情书,他萌生了一个大胆刺激的想法。
在机场与这位男主接触时就发现了,虽然他说话很得体大方,但是肢体动作还是微微偏向于拘谨,看起来贸然和陌生人接触,陆屿还是会有些羞赧。
按剧情里说的,男主在不断努力站上国际舞台,拿到大满贯奖项之间,才逐渐成长为一位表里如一的深沉挂。
况且……似乎直到剧情结束,男主都没有明确的感情线,字里字外都是他对演戏的痴迷。
“现在的男主涉世未深,逗起来一定很好玩。”
江洲念头来得快,做起事也是干脆利落,更何况,这还是一件有意思的“坏事”。
他果断起身,看着愈发亮眼的剧情书随意敷衍:“给你儿子加个感情戏。”
随后便对着拘谨喝茶的陆屿微笑了一下,一秒披上了缱绻的神态。
陆屿愣着,瓷杯晃了一下,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耳畔江洲的心声格外不真实:“加……感情戏…”
他都没有得出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再回神时江洲已经俯身虚压在他身前了。
柑橘木质的香气萦绕在陆屿鼻端。
那是一种浓厚柔和的气味,不受控制的从面前人的身上扩散,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江洲抬手在他的脸颊上很轻很轻地拨了一下,对上目光时,还温柔地对着他笑了笑。
像是轻舟划过湖面泛起的涟漪,如沐春风。
江洲的眼睛很漂亮,眼皮薄,眼尾微微上扬,不笑时偏冷,矜贵又不可侵犯,笑起来却是带了种莫名的撩人气质,像是…
对你一往情深。
陆屿耳尖蓦然发烫,想移开目光,又忍不住地顺着他的眼眸往下看。
唇角微微上扬,唇色偏淡,看起来很柔软。
衣领漫不经心地半敞着,露出一节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微凹。
再往下…
陆屿被掐着下巴硬拉了上去。
江洲眼里还是盛着笑意,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白。
他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陆屿的侧脸,懒散又疏淡:“往哪里看啊,小弟弟。”
陆屿耳尖更红了,几乎是忍无可忍地闭上了眼,睫毛轻颤,看起来是个毫无办法,任由江洲摆布的玩偶。
江洲发丝擦过他的脸颊,两人的距离已经无限缩近。
蛊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说,你的‘江’是我名字里的江吗?”
是…土壤和河流,不是你的……
陆屿脑子晕晕乎乎的,只闻得到江洲发丝间的香味。
陈旧的房门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响声,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消散在空气中。
然后是不遮不掩的一声“咔嚓”和此起彼伏的“我靠”。
只是去拿了趟水的助理小白,神情麻木吐出一句:“……靠。”
面对这群人震惊的神情,江洲很自然地站在一边,没有一点开口的意思。
于是被审视的对象就成了耳尖发红、一脸紧张的陆屿。
陆屿入业三年,向来以沉稳着称,洁身自好,没有任何绯闻。
对于娱乐圈里的人来说,他的兴趣似乎只在演戏上,几乎可以说是一个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戏痴。
以至于让大部分人忘了,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二岁还没有毕业的毛头小子。
被江洲一撩拨就羞赧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助理小白神情也紧张:“你好,我们、我们陆老师暂时不接受粉丝…”
江洲淡淡道:“不是叫江屿吗,我可不认识什么陆老师。”
助理小白被说得哑口无言。
“满口胡言的……骗子。”
听到心声,陆屿一下站起来。
所有人关切的目光齐刷刷地移向他,目光炙热。
他又被迫坐下,同时却又悄悄地拉住了江洲的衣摆,无声张嘴:“对不起。”
江洲眼里有了些不易察觉的真笑意,心里感慨。
“这男主…还真有点意思。”
文艺统觉得不需要再和导演和制片沟通了,江先生这种人不宜久留。
艺统往后一瞥,刚好撞上将到门口的王导和制片。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制片已经瞅见了房间里的情况,先行道:“江小少爷?”
目光从陆屿身上移开,小少爷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制片。
“我…”见过你。
那句话都还没有出口,一股强烈灼烧感像波浪一般从双脚涌上头顶,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手指轻微抽了一下,瞬间全身发软。
陆屿正偷偷摸摸看江洲,迅速发现他的状态有点不对,几乎没用多大的力,就把发软的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在场所有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助理小白脸色更是又青又紫。
吴忧透气归来,发现门口多了一堆人,想着估计是导演到了,正在和江洲谈合同的事。他一边道歉,一边往里挤,极不幸运的撞上了这一幕。
吴忧:“?”
和我姓(感觉有个软件和这个名称一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