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黑林山藏了不少妖修,我故意受伤躺在崖底,过了两天,果然有条鹿把我带回它们聚集地。你知道吗?这群蠢货还用灵草来给我疗伤!”
“你真行!抓了一百五十六只妖还白捡一只,咱们赚大发了。”
“小崽?”
刚救下个跌跌撞撞跑到马路中间捡玩具的小孩,腰部撞断,五脏六腑全碎,飞出几米外后脑勺重重砸地。向晚还没来得及感叹死得其所,便失去了意识。
意识好像还没从剧痛中缓过来,身子上下颠动,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随后有道不重的力度戳了戳她脑袋,脑花都撞散的头部又是一阵晃悠。
“小筻,别用角顶妹妹。”
“哦。”
恶心感逼得神智渐清,嘈杂的交谈声、车轮滚动声,悉数涌进耳里。
“爷爷!哞哞!你快看,哞!妹妹动了!”
向晚睁开眼,最先映入视线的是张布满褶皱、带着笑容,很难让人生出恶意的脸,然而在这张脸上,从眉头开始额头奇怪的往外高隆,骨头宛若刺破薄皮从两侧长出一对弯月似的灰黑色大角。
向晚追随着灰黑角,看见了上空的横竖密布交错的铁条。
——铁笼。
他们被关在铁笼里。
“妹妹,哞怎么,哞,不说话呀?哞?”
一对嫩生生的小角先出现在眼前,随后一双又大又圆,睫毛密长得像贴了两张假睫毛的眼睛好奇看着她,大概还没完全学会说话,吐两个字就要哞哞叫。
“小家伙醒了?”深棕色头发密短,脖子强壮肥硕的身体连成一体,鼻子和嘴诡异往外凸出一大截,圆鼻孔正对前方,长着猪脸,头顶立着蒲扇似的短毛大耳朵的人咧着大嘴问。
“让开让开,给我看看!”细长得像橡皮泥的脖子探到向晚脸前,“吐息正常,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谁家的小崽?伤得好重,脊骨都断了,幸好乌有灵药。”
“不止脊骨呢,后脑袋跟着破了,到底怎么搞成这样的。”
……
“呵,身体恢复了脑袋怕是恢复不了,没见过蠢成这样的傻妖,哪个受伤的不知道往森林里跑往大路栽,活该一起死。”
“蓝翎,少说几句。”一直托着她的老人严肃道。
蓝翎冷哼:“实话还不让人说?”发现向晚在看他,自带艳色的眼尾微收,头上似小扇的冠羽轻轻地晃,唇角分开下压,他轻蔑道:“黑不溜秋的丑松鼠,看什么看?没看过我这么漂亮的妖?”
向晚实诚地摇摇头,童音沙哑:“没见过,你很漂亮。”
蓝翎:“?”
不是,这家伙是蠢的吧?!
他在骂她,骂她,骂她!没听懂吗?
见向晚还在盯着自己,蓝翎白色的脸上泛起了红,又羞又怒又不知所措,他仰头倨傲道:“知道我漂亮就行。”
目光从蓝翎身上移开,挨着看了过来。
她没说谎,她真没见过成精的妖。如果她没对应错,这只颈部布有鲜艳亮丽金蓝羽的应该是蓝孔雀。
虽然欣赏不来半人半妖的模样,但孔雀的漂亮人尽皆知。
除了这只孔雀,一直抱着她,免得她遭受颠簸的是头水牛。
哞哞叫是小水牛。
嘴和鼻子很长的是野猪。
脖子很长的是长颈鹿。
还有猴子。
岩羊。
马。
……
好神奇,她居然能在一个笼子里同时看见这些动物。
至于她,哦,孔雀说了,她好像是只黑不溜秋的松鼠。
“不用管他们,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再睡儿吧。”老牛温和地说,蹄子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向晚忽视内脏和脊骨还有头部的痛,听话的闭眼。
真是个噩梦。
没被撞死就算了,还带着一身伤变了种类,来到妖怪堆里当起只松鼠。
地狱都比这里可怕。
想着,疲惫的向晚没一会儿沉沉睡了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
本以为自己死了向晚再次被嘈杂声吵醒。
小牛凑上来:“哞哞!妹妹!”
向晚眼睛一闭。
小牛:“哞?”
即便不想面对,但向晚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来到了一个动物可以成精的地方。
老牛把了她的脉:“身体基本恢复,小崽自愈能力不错的。”
向晚十分忘恩负义,面对充当自己肉垫的老牛没有一个谢字。
老牛弯着眼揉了揉向晚头顶,干瘦坚硬的牛蹄揉得很不舒服,很像小时候总喜欢抱着她的院长那双粗糙的手。
“妹妹,你,哞哞,睡了四天。”小牛紧挨着她:“好久,筻害怕,哞,以为妹妹,哞,死了。”
实在可惜,她也以为她死了。
向晚从老牛怀里起来,感受到向晚动作,老牛边扶着向晚起身,边安抚地拍着向晚:“小崽不怕,没事的。”
笼子不大,这里面塞满了妖,很多体型小的小妖化成原型站在大妖身上。
有只灰黑的红嘴小鸟忙碌地绕着个脸长巨角,身高两米的秃头大汉飞来飞去,一会儿啄啄大汉眼皮,一会儿啄啄大汉脸,或者啄啄大汉手臂。
一直注意向晚的老牛说:“犀和椋是朋友,小崽,你有名字吗?”老牛主动说:“我叫乌,这是筻,我的孙子,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着筻喊我爷爷。”
“鬼门关前当爷孙,哈哈哈哈哈。”蓝翎乐道。
向晚没理蓝翎:“向晚。”
“向晚,向晚。”老牛不懂诗词歌赋,心里却觉得不是个好名字,像他们这样没有自保能力的妖修,其实很讨厌晚上。在他们眼里,夕阳和夜晚总伴随着冷酷的血腥和藏起来的阴谋毒计。
“名字很好听。”乌顺从夸赞。
即便向晚婉拒了喊他爷爷,不过乌还是紧紧护着向晚,这里面太拥挤,像小晚这样的小妖很容易被踩伤。
“一只丑松鼠有名有姓的,是不是去偷学的呀?”在向晚又看过来时,蓝翎骄傲道:“我的名字可是我母亲精挑细选给我取的。”
“妹妹,哞,晚晚妹妹。”小牛一个劲挨着向晚,他指了指自己:“筻。哞哞,是哥哥,哞,照顾妹妹。”
向晚避开筻,翻过左手,看见拇指内侧的一点红痣后放心地闭上眼。
是她的身体。
筻话说不清楚,但挺能唠:“筻,哞哞,三十岁。晚晚呢?”
三十岁?
向晚睁眼瞥了眼面前顶多十岁的筻,若她没记错,现代的水牛最长寿命在十五年左右,所以寿命翻了至少两百倍?
她心中绝望更盛,再次闭眼。
大一送走为福利院操劳一生累出肝癌的福利院院长,大三偿还干净债务。毕业两年接过福利院,把利用福利院孩子赚钱的新院长送进去,连带着背后势力连根拔起。随后自己扶持福利院,将打下的商业帝国分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这些资产足够让福利院的孩子们一直衣食无忧下去。甚至在生命最后,还在飞速行驶的车下救了条命。
虽然没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好歹没危害社会,走的顺心如意、无欲无求,她实在不明白到底有什么重活一遭的必要?
想着,尾部有点酥麻。
什么东西?
向晚伸向自己背后,扯出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
尾巴上部是黑褐色的茸毛,下面则是橙黄色,两种颜色分明又交错。
她愣了下,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是只松鼠,还是只花栗鼠。
尾巴放腿上,向晚抬手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两只炸毛的小耳朵,她又摸了下自己脸,幸好脸是正常的,没有胡须也没有尖嘴猴腮。
“爷爷说,筻,哞哞,再过两年年,哞哞,就可以,哞哞哞,好好说话啦!”筻喜欢极了自己这个松鼠妹妹:“妹妹,哞哞,厉害,哞,可以说,哞哞,好多话。”
说到这里,筻突得呆住,发现妹妹说话比它流畅得多:“妹妹?哞哞,是姐姐?哞?”
两腿细长,耳朵长尖,蹲在鹿头上长嘴豆眼的鼩鼱妖听不下去:“是小金花鼠崽,骨龄才七岁。”
“七岁?”
不了解的妖怪咋舌,七嘴八舌聊起来。
“七岁就能说人话啦?”
“可惜,七岁就得死了。”
“只有七岁,说不定人修不会杀她?”
“人修?你说作恶多端的人修吗?!”
……
知道她七岁,妖怪们好像对向晚更加和善,分明自己几天没有东西吃,还时不时往她手里递吃食,不过向晚从来不会收。
她观察了笼子里在人形和妖形来回变化的妖,无师自通地收回所谓的灵气,变成一只巴掌大点花栗鼠。
“筻,能借用下你的脑袋吗?”
中间隔了三只妖的蓝翎意味不明地嗤了声。
“哞。”筻递来宽大的脑袋。
没等向晚从乌怀里钻出来,乌坚硬的蹄子小心捧着向晚放上筻的脑袋:“筻要保护好妹妹。”
“嗯!”筻一动不敢动。
向晚避开乌眼睛,饶是得知乌给她喂的灵药,若非乌她在被人修捡到丢进来没多久就会死,仍旧没和乌说多余的一句话。
松鼠身体方便很多,向晚挂在牛角上睡觉,无论筻说什么她都不搭腔,好像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在蓝翎嘲讽乌用灵药救了只只会睡觉的白眼狼,筻急红黝黑的脸,哞哞地反驳回去:“才,才不是!晚晚,哞哞,受伤,所以睡觉!”
除了妖修会说话,偶尔还会听见铁笼外的人说话。
向晚大概听明白了,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万物有灵,人兽草木皆可有机缘化为人形。妖兽草木虽能得灵智化为人形,但除了寿命多外,修为十分缓慢,而且不像修士可以炼制法器、丹药、符箓那些玩意,所以除了那些强大的妖修家族,像他们这种弱小的妖修,一旦被捉到就是送上饭桌当菜的料。
尤其像她这种肉少又不好吃的,全身上下只有一身毛稍微看得过去,一定是最惨的死法——生剥皮毛!
蓝翎嗓音阴狠,向晚眼皮都不抬,掉下牛角的尾巴懒懒垂着。
好惨!
生剥一定很痛。
不过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个小松鼠罢了,除了忍受还能怎么办?
存了一点点稿,大概好久没正儿八经动笔,有点生疏了,还是希望这本能好好写完。
换过梗,如果不喜欢这个的宝贝们可以取消,亲亲读者贝贝们。[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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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