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还留下一小片余晖,月亮已经迫不及待挂于空中,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影响,这月色一点都不皎洁。
夜色并不浓重,可是山间树影深深,杜鹃声不绝。
李势注意到一点小动静,抬头望过去,被窜起的飞鸟惊出一身冷汗。
他将挖土的镰刀插入地理,深吸一口气。
他正在干什么?
深山埋尸!
果然这件事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操蛋。
听这动静看来和他预料的不错,此地正是摊牌的绝佳地点。
无尘子不准他上山,他表面上答应,暗地里一直想进来查看。他知道无尘子日落时才卖完药回来,所以在此前留了一封信:
老道长,今天打猎时旺财突然发狂,追着一只兔子向着朝东南方跑了,我马上去把它追回来。
说旺财发狂只是借口,他早就打算利用旺财试探无尘子的底线。为了不打草惊蛇,最好还是先装乖装蠢。
等无尘子追上来问责,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旺财身上。
李势听着踏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立马装做慌了神的样子在那里用手扒土。
果然不出所料,无尘子气势汹汹地赶过来,一把提起半蹲在地上的他:“你在干甚,为何要上山来?”
他慌慌张张,语气颠三倒四:“道长……这里有个人长得一样,和我一样……他死了,是旺财咬死了……”
“谁死了?”
“那个人死了。”
无尘子也慌了:“说清楚,到底谁死了?”
“长得和我一样的一个人,不知道是谁。”
“你杀的?”
李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又重复道:“是旺财咬的。”
“谁让你上山的,为何不听人言,真是不当人子,非要上山?”
李势忍住想揍人的冲动:“道长大人,也不是我想上来的。我不是留了信,说要上来追旺财的吗?”
无尘子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力道仿佛要将他的肩胛骨抓碎:“旺财?那孽畜呢,把它找过来。”
这牛鼻子老道,看上去一把年纪,实际上力气大的离谱。
李势不舒服,挣扎了几下,缺动弹不得。
他只能老老实实吹了句呼唤旺财的口哨,每次打猎时一吹,只要听得见,不管多远旺财都能很快回来。
这次一吹,它过了好一会才一瘸一拐地从里面出来。
无尘子脸色阴沉吓人,见这狗走近,突然一脚踹过去:“你这吃里扒外的畜牲,你咬人了?”
旺财反应不及,结结实实挨了这窝心脚,嗷嗷几声夹着尾巴蹿到李势身后。
李势于心不忍,觉得实在对不住它,要不是利用它当挡箭牌,这一脚可能要他挨。
他解释道:“是那个来路不明的人指挥狼群攻击我们,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人呢?尸体呢?”
他指了指地上,神情悲悯:“我已经将他入土为安了,就在这里。”
无尘子没有顺着他的方向看地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平静中带着一点疯狂:“挖出来。”
月色打在他充满沟壑的脸上,将那眼神中的一丝贪婪也清清楚楚勾勒出来。
李势浑身绽出鸡皮疙瘩:“人都死了,死者为大,挖出来不好吧?”
“他是我炼红丸必不可少的药方,你不挖,那你以后做我的药引子罢。”
“别别别……我挖……”
碰到这种事,真是日了狗!
原来无尘子不让他上山,不是因为山上有什么厉害的怪物,而是因为他将傻子拐到山上,还将人当做药方。
如果这长得和他一样的傻子算是一种很珍贵的药材,那他算什么,备用药材么?
由于没有工具,人埋得不深,拨开表层土马上就可以重新见到这位大兄弟。
无尘子也动手捊去他脸色的泥土,弄完后将人扶着坐起来:“怎么会这样!”
这尸体脖子处的血已经流干,上面虽然粘着黄泥有点看不清,但能感觉到他脖子到脸的肌肉不对劲。
李势也觉得奇怪,就算是尸僵也不是这种情况啊。
他越看越觉得诡异,这黑黢黢一大块,看起来像是碳化。
“老道长,你也不清楚吗?那我们要不别动他?”李势见他没反应继续,“这情况明显不合常理,若是发生尸变,变成我们打不过的怪物怎么办?”
“不可能,莫要乱说。”
“那怎么弄?”
“可惜了,只能把他带回去,赶紧将剩下的血肉分开,晒干再磨成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