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不好当 第5章 不能违背道德理念

宋林沐？

宋林桐偏头，看着桌边那个白衣女孩儿，停顿一下，还是轻声唤道：

“沐儿。”

宋林沐没有回答，反倒是系统突然插话，摆着手在身边叫唤：“原主不会叫宋林沐沐儿，一般都是叫的全名！宿主大大你ooc了！”

宋林桐面色如常。

他要收回之前那些赞叹。

这玩意儿明明就不知道怎么看人脸色！正应付人呢突然蹦出来说ooc！真是不把他吓死不心静！

“别说了！我知道！”宋林桐在心中回答，“但是我现在是失忆状态，昨天又跟宋林沐见过面了，性格突然变换多次肯定会引起怀疑！”

“哦，原来是这样呀。”系统眨眨眼，悻悻闭嘴，“宿主您继续，您继续，还是宿主大大厉害啊！是001考虑不周了。”

宋林桐微垂着眼，蓝色瞳孔被隐在银白长睫下，看不清神情，但是又恰到好处显得整个人淡漠疏离，仿若天上星。

他抬手倒茶，后把茶盏推到宋林沐跟前，这才抬头看面前女孩儿：

“沐儿来此所为何事？也不知提前打声招呼。”

宋林沐拿着茶，湛蓝瞳孔盛满担忧：

“昨夜沐儿忘记哥哥失去修为一事，追出去时哥哥已经离开，也未给哥哥设下一个传送阵。”女孩儿抿着唇，嗓音有些哽咽，也有些许愧疚，“为此特来向哥哥赔罪。”

听到这话宋林桐都想翻白眼。

什么时候道歉不好非要等到弟子都开始过来上早课时前来赔罪，这哪儿是过来赔罪啊？分明是嫌骂声太少！

不愧是万人嫌，连亲妹妹都嫌弃。

宋林桐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

“放心吧，哥哥修为恢复了些，可以用使用些许。”

他主动改变讨论话题：“不知沐儿的腿可还有希望恢复？”

“不能恢复也不妨事。”宋林沐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似是这个回答不如心中所愿，所以有些失落，“沐儿还要去二长老那儿议事，就先行离开了，还望哥哥恕罪。”

然后不等宋林桐说话，女孩儿便施展瞬移术，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不明摆着不能恢复嘛？原主也真是作孽深重，亲妹都能下手。

咦，可怕！

宋林桐拿起茶，轻抿一口。

有些苦，不好喝。

但是不能倒掉。

作为社畜本畜，怎么能浪费呢？宋林桐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快速丢下杯子，轻轻咬咬柔嫩舌尖。

“喂，系统，你说他们平时都练什么啊？”宋林桐轻声问。

他还是习惯把话说出来，在心里说话，总感觉有些怪。

“扎马步，木桩上练剑，少时间的画符……”

系统呼呼啦啦说出来一大堆，宋林桐都有些同情心泛滥。

这些人也真是惨！这么多项目还都是体罚，他竟突然感觉动脑子好像更好。

“哦对！”系统突然想到什么，“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

宋林桐挑眉：“什么？”

“你不让他们使用法术，全靠身体硬抗！”系统抬起胳膊，瘦弱胳膊上轻轻隆起一块儿，“你对所有弟子一视同仁，包括女弟子，都给他们练成金刚了。”

宋林桐了然点头：“怪不得原主会被弟子讨厌，换成我我也讨厌。”

虽然在外人看来所有严苛都是为弟子们好，但是原主绝对不是这种想法，这些训练未免有些太过非人。

他以为他在另一个世界吃过那么多苦，来这儿之后高低要让弟子们离开安逸，也体验一把早五晚十，或者早四晚十，根本没想到包括青云峰外门弟子在内，所有人原本就是这么过。

宋林桐抓住衣摆，竟觉着有些心疼。

但是心疼也没办法，这些人都只是一串串代码而已，而他是唯一一个真正且活生生的人，他需要回家，所以就必须完成任务。

即使他改变主意，想给这些人撑伞，这也不可能。

所以便只能在严苛基础上，稍稍给他们放松一些吧，至少让这些比他在现代时还小的孩子们别那么苦。

宋林桐半垂着眼，支着头，目光扫过系统：

“001，你说，平时原主都是怎么折磨他们的？苛待他们，还是怎么？”

“平时就是在练功上折磨他们，一年不断，病假最多半天。”系统皱着眉头，“吃喝上倒是没有苛待过，毕竟吃喝住都是宗门安排的，不归原主管。”

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鞭子，搬到宋林桐手里：

“这是你平时教训弟子用的，练功的时候一般在下面转，就跟你们老师一样，看到谁动作不标准都是一鞭子就下去了，并且还不允许他们治疗。”

宋林桐没有说话，低头沉默凝视那一团长鞭。

鞭子整体呈银白色，泛着光，鞭身格外细，只有小拇指那么粗。

鞭子手柄处刻着两个字——天决。

这种细鞭子最是难挨，承受面积小，打在身上非常疼。

系统又抱出来一个，这次是一把扇子，依旧是浅色，淡蓝和银白色流光交织，萦绕于整个扇身。

“宿主大大，刚刚那个鞭子是原主平时用的法器，叫天决，这一把是原主的本命法器，没有名字。”

“不错啊，小东西长得挺好看。”

宋林桐拿着扇子，打开放在胸前轻扇两下。

“但是宿主。”系统伸手指指扇子，“原主没用过这个法器，他平时都是当普通扇子扇着玩儿，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只知道他威力很大。”

“没事。”宋林桐把扇子收起来，拿着鞭子，眼睛盯着天边，那里刚刚泛起一丝丝光。

此时天还没有亮，月色浓重，月亮高悬于空中。

虽然现在还很早，却已经有不少弟子来到这儿开始扎马步，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场上鸦雀无声，甚至连走路声都没有，好像都害怕惹到他这个魔头师尊。

宋林桐拿着鞭子，从座椅上起来，也开始往下转。

每路过一个弟子，他都能看到，那些孩子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伤疤，即使这些人本质上都是虚假物品，但是现在他眼中所呈现出来的，都是真实。

宋林桐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一圈转下来，年龄最小的大概只有四五岁，身上伤痕也不少。

这中间，寂千风是最大那一个，宋林桐那关门弟子，但系统说过，他也仅仅只有十八而已。

而关门弟子身上伤疤也是最多。

寂千风整个身体被衣服尽数遮盖，不过当然有些地方衣服遮不住，而这些地方全部都是细密鞭伤，很难让人想象这孩子都经受过什么。

可见原主有多么疯狂。

宋林桐轻微抿唇，没说什么，最终直接离开不去看。

主角应该很恨他吧，这么一想，跟踪好像也情有可原。

他想知道仇人行踪，然后将这个害自己体.无.完.肤的人杀死。

宋林桐微不可察呼出口气。

他能理解这种感情。

他老师罚他抄写几遍课文他都那么生气，更何况他这个师长还虐待弟子呢？

在转到第三圈时，一个小弟子可能是有些撑不住，开始腿发软，摇摇晃晃。

刚巧在宋林桐路过他身边时，小弟子摔到地上。

这个孩子肉眼可见惊慌起来，眼神中充满恐惧，但是却没有丝毫挪动。

宋林桐看着他，轻轻眨眨眼。

这也不好放水啊！

这孩子如果爬起来继续扎马步，宋林桐还能当没看到，但是现在这个弟子是实打实摔倒在眼前！瑟瑟发着抖居然也不知道爬起来继续！

宋林桐觉得太阳穴有一根筋在突突跳。

大脑中好像有一杆天平，天平左边是回家，需要他保持人设，用长鞭打一个孩子，而天平右边是道德，还有那么多教育。

很明显，天平向□□斜。

宋林桐闭闭眼，头脑风暴好久，刚想到个方法，寂千风就跪到他面前。

“师尊，弟子愿意替师弟受过，还请师尊莫要责怪师弟。”

宋林桐并不看他。

他好不容易想出方法，怎么可能给自己找麻烦，最终，他不顾系统叫唤，面向小弟子，平淡吐出一句：“晨练结束后来找我。”

他不想打孩子，不止是因为他生活那个世界中国家的强制，更是因为他受过教育。

虽然他自认为是条咸鱼，对祖国没什么帮助，但是不能因为换个世界生存，就抛弃父母以及祖国长久以来的倾心教育。

宋林桐已经做好决定，等到晨练结束后就让寂千风告诉这个弟子，师尊有事，不用来找他了。

这样做这孩子也不用提心吊胆一整天。

系统飘在宋林桐身旁，十分恨铁不成钢：

“宿主大大，您就不能有点出息吗？他们就只是一串代码，虽然我不想，但是ooc太严重了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主系统给的惩罚可是电击！我被惩罚过，很疼的，特别疼！能疼到人想死！”他跟个老妈子一般，挥着手，似乎恨不得自己是宋林桐，替他完成任务。

“我一个系统，还不是人！我都受不了，更何况宿主大大你！

再说了，他们就只是一串串代码，只是代码！就不是人！让他们受苦总比让你受苦好吧？宿主啊！你就不能明白点事情吗？”

宋林桐倒是无所谓，一脸平淡，还是该干啥干啥。

“不就电击吗？你受不了不代表我受不了，没准是因为你那疼痛系统被人调太敏—感了呢？”

系统泪眼汪汪，话中都带着泣音：“电击很疼的，但是电完就没事了，我把我的糖都给宿主大大，宿主大大您一定要挺住啊！”

宋林桐：……

电击惩罚受不住难不成会死吗？

那不行，他虽然咸鱼，求生欲—望可是非常强烈，要什么都不能要他的命。

他还要回家，回家见爸妈呢。

宋林桐瞥一眼系统，问道：“惩罚什么时候开始？”

“我之前求过主系统，说如果你要被惩罚的时候惩罚时间由你说了算。”系统抹掉眼泪，“但是期限不能超过一天。”

“惩罚时间多少？”

宋林桐又问。

“五分钟。”

“五分钟，那没多少时间。”

宋林桐坐回椅子上，长呼口气，“早课结束弟子走完开始惩罚。”

他会在做决定前拼尽全力，选出那个最优解，因此，他不后悔每一个决定，也不后悔踩上哪条无悔路。

即使这个决定会让他死。

宋林桐闭目养神，或许是因为太早起床，几分钟后，他竟真觉着有些昏昏沉沉，直到早课结束，系统不断晃他，青年才幽幽转醒。

场上弟子也开始走动，准备换一个场地，继续被压榨。

宋林桐一眼看到寂千风，冲他招招手，将人喊过来，平淡吩咐：

“去告诉那个弟子，说不用他来找本尊了，本尊突然想起来今日还有些事。”

寂千风轻轻点点头：“弟子知道了，师尊。”

宋林桐突然想起来刚到这里时寂千风那些逗弄，顿时想逗弄回去。

他一眨不眨看着寂千风，用手支着头，神情平淡无波，似是出尘仙人。

“你还没有给为师解释清楚，不知千风当初明明认出为师了，为何装作不知，还戏弄了为师一路？”

“当初太晚，弟子不确定那是不是师尊。”

寂千风好像早就练习过千百遍，神情没有丝毫改变，甚至可以说是对答如流。

“师尊一向喜穿白衣，那日出去师尊穿了黑衣，也并未同弟子说，所以刚见到您时弟子不确定。

因为师尊一直叫弟子‘小友’，得知师尊失忆后，便也没敢直接说，怕师尊丢了面子。”

宋林桐点点头，有点无语。

不想师尊丢面子？那宋林沐当场点出来他就没丢面子吗？

还有，现在说出来，是不怕师尊丢面子了？

一段话漏洞百出，亏他还是关门弟子。

宋林桐摆摆手，让他离开。

看着寂千风跟那个始终站在不远处胆战心惊的小弟子说低语几句之后，小弟子明显安心下来，还不断冲寂千风点头弯腰。

等到两人都离开之后，这块试炼场便只剩下宋林桐一人。

系统飘在宋林桐身边，依旧十分担心：

“宿主，你确定你行？我其实可以再跟主系统求求情的。”

宋林桐摆摆手：

“得了吧，不用你求情了，不就那五分钟电击吗？没事。”

系统飘到他面前，小手放在宋林桐眉心处，还是十分担忧：“宿主……电击真的很疼，你要是打了那个孩子该多好，你就不用疼了。”

宋林桐轻笑一声，屈指轻弹一下巴掌小人的额头：“是我受惩罚又不是你受惩罚！别嚎了！

再说了，没人教过我要虐待别人，我答应这个任务本来就很过意不去，还让我为了保持人设去虐待孩子，我真下不去那个手！”

“但是……”

“没有但是！”

宋林桐出声呵斥，“你再嚎我就真一个头两个大了！你都这个姿势僵多久了？快点！弄完好开始做任务！”

话音刚落下，瞬间，电流瞬间贯穿全身，那疼痛仿佛存在于骨头中，疼得钻心，疼到想死。

好疼，好疼，好疼啊！

宋林桐疼到意识模糊，下意识反应让他抱紧身体蜷缩起来，却还是颤巍巍取出一颗糖，撕开糖纸，塞进口中。

似乎这小小一颗，可以让他忘记所有疼痛。

眼前出现一个身影，居高临下盯着他。宋林桐看不清是谁，甚至抬不起头。

但是这副狼狈样子被别人盯着看，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五分钟时间到，全身上下那刺骨疼痛瞬间消失，仿佛刚才从未发生任何事。

那些疯狂流窜在全身骨骼中的电流仿佛就是一场梦，一场短暂噩梦，让他万分疼痛。

宋林桐抬手擦去脸上汗水，盯着跪在面前的玄色身影。

是寂千风。

青年此刻正满脸慌张，时不时伸一下手，又畏惧触碰他般把手缩回去，见到宋林桐睁眼可谓是万分欣喜：

“师尊，您怎么样？弟子东西遗失了，想回来寻，看到师尊仍在这里坐着，还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系统抱着一包糖，在寂千风说完后出现，看到人时明显被吓到，糖果“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宿…宿主，主角怎么在这里？你在受惩罚的时候我去给你找奶糖了，你受惩罚的样子有没有被他看到？”

宋林桐觉着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前有寂千风询问，后有凭空出现的糖，还刚好掉在寂千风衣服上！

他在心里疯狂咆哮，把所有的火气全都撒到系统身上：“系统！死系统！你是不是瞎！

你找个糖找五分钟！连寂千风来了都没注意到！那么认真？！”

宋林桐欲哭无泪，干巴巴道：“为师无碍，你先离开吧，莫耽误了上午的修行。”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寂千风从衣服上拿起那包奶糖，白色包装纸在一袭玄衣中格外刺目。

寂千风提溜着那包奶糖，疑惑看着他：“师尊，这是什么？从哪儿出现的？”

宋林桐依旧干巴巴回答：

“为师也不知。”

“那弟子便扔了吧，恐对师尊有害。”寂千风对宋林桐露出一个笑，温润笑意并没有任何杂质，仿佛之前那么多次跟踪从未存在过。

又像是之前那么多深沉目光全然都是宋林桐产生的错觉。

我的糖！我的糖！不要扔啊！

宋林桐在心里嚎两声，但是面上却不显分毫，十分平淡道：

“扔了便扔了吧。”

等到寂千风走远，宋林桐才十分悲痛对系统道：“朕的糖，壮烈牺牲了！”

系统也很配合，又拿出一包，塞到他手里：“好了宿主大大，您的糖又重生了。”

宋林桐拆开糖纸，把糖球塞进嘴里，笑嘻嘻回复：“果然还是你懂我的意思。”

他轻轻合上眼，站起来，仿佛刚才那一次惩罚从来没有发生过。

惩罚过后，他依旧是那个充满活力的宋林桐。

“系统，弟子现在都在哪儿？”

宋林桐打着哈欠，懒洋洋问道。

他想看看能不能摸鱼，毕竟早上起那么早，他这把老骨头根本受不住。

“宿主大大，他们现在在吃早饭。”

“吃早饭？”宋林桐有些疑惑，“古代修仙文里，他们难道没有辟谷吗？还要吃饭？”

“当然不是了！”系统耸耸肩，毫不犹豫否定宋林桐，“他们只是普通的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一般都没有辟谷。”

“哦，我还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呢，我从昨天过来到现在都没觉得饿。”

宋林桐突然想到什么，一脸不可置信盯着系统：

“他们现在去吃早饭，那他们早上来扎马步的时候都是没吃饭的状态？他们不饿吗？”

“饿啊！当然饿，怎么不饿？”系统毫不犹豫回答，“但是谁让空青长老严嘞？他的弟子是整个宗门早上最早上课晚上最晚散课的弟子。”

宋林桐由衷感叹：“我真不是人啊！”

系统也由衷感叹：“你也知道你真不是人啊！”

宋林桐：“我说的是原主。”

系统：“我说的是你。”

宋林桐握紧拳头，最终还是没忍住。

下一秒，一个包出现在系统头上，红扑扑的，竟还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