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夕旁观掘墓人,震惊又愤怒。
“你快埋回去!你这样太不厚道了!”
裘光惨淡地笑:“我带她的爱人去找她。”
他捧上灵光铸成的“棺椁”,将冬茶花连根拔起,他想起房间内还有一幅画和一支翡翠簪,他快步走入房间。
却看到了桌角摞起来的一堆信。
信封写着“涂思瑾亲启”。
是晏冬的笔迹。
他一封一封地打开,一封一封地读,他舍不得读完,翻来覆去,反反复复。
都是她的思念。
每个字都像一支利箭,扎穿他的自以为是。
他以为离开她,是对她好。
他不停拼凑真相的碎片。
他的凡灵附着在了他的尸体上,被晏冬的灵力保护,得以保存,再被从天界而来的冬茶花茎吸收,长成了花蕊之上的那一抹幽灵,在他抚摸花蕊的瞬间,钻入他的身体,与他的仙灵结合,构成了完整的魂魄……
他去往天界,找到自己的母亲裘曦,把一切告诉她。
裘曦并不惊讶这“神迹”。
她带着裘光,把那一朵曾寄托他魂灵的冬茶花放在了涂翎的墓前,旁边还有另一朵冬茶花,是晏冬曾经献上的。它们本是并蒂同株,灵性同根。
“你的外祖母是最伟大的战神,你爱的那个女子也是。涂思瑾,你很幸运。”
裘曦在清晨寂静无人的神族墓园中,唤起这个不能在天界当众被唤起的名字。
“我辜负了她,我把她推开了。”
“还来得及,涂思瑾。你得到了你外祖父的偏爱,他不会阻拦你,你不必重蹈我与你父亲的覆辙。”
“因为我的身体是小舅舅的吗?”
偏爱是最难解也不必解的题。
裘曦目光渺远,娓娓道来:“父神最宠爱弟弟,可他和母神同时遭遇不测。父神便有了执念,认为只有强强联合才可以抵御这世间的恶魔,于是立下不得与人族妖族相恋的族规。我在下凡历劫时爱上你的父亲,生下你,便成了罪不可赦之事。”
她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提起那段被尘封的往事。
“我把你的仙灵放入你舅舅的仙体之中,代价便是向父神承认,我与金夕相爱是个错误,灌他喝下忘川水,让他忘记我。”
“金夕……”
裘光后知后觉,那个在林间老屋出现的陌生男人。是他的父亲。
裘曦浅浅笑着,目色苍凉。
“他被关押在天牢数十年,不能与自己的家人相见,我问他后不后悔,他说不后悔,甘心喝下我给他的忘川水。他与我相爱,欢乐短,苦楚长。他得到了什么呢?”
她长叹一声,“什么也没有。”
“涂思瑾,相爱的人,要珍惜相见的每一面。也许这一面,就是你们此生最后一面。”
裘光心里翻涌咸涩,经络风干在悔恨里,充满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