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鱼啊!”
殿试揭榜之后,从前兴致勃勃期待涂思瑾“连中三元”的人,期待落空。
在接连考取解元、会元之后,涂思瑾并未高中状元,而是成为了本朝历代以来第六位探花。
进士三鼎甲在传胪大典后身着官袍,身披红绸,头戴乌纱帽,插金银翡花,从皇宫一路游街,接受庆贺。
骏马上的涂思瑾,华服红装,光风霁月。
榜下捉婿者又升了一个等级,朝廷大员中但凡家中有适龄女儿的,皆起了纳婿的心思。
此时宫中却传出流言,公主也看中了那位风姿卓然的探花郎。
流言传到涂思瑾耳中那一日,他从齐夏那里收到了晏冬的消息。
他轻颤打开信笺,害怕从纸上看到一刀两断的话。
尽管在席跃面前,他表现得万分笃定。
信的末尾,她说:“等我回来。”
他如释重负。
每隔一段时间,他便通过齐夏与晏冬发传音符。
齐夏有段时间把传音的任务转交给了晏明月。
晏明月好奇心重,又没法不顾礼节地看传音符的内容,最终把这个差事又转回给了齐夏。
齐夏不肯传了,说什么都不肯传了。
“你自个儿学传音术去吧!”
涂思瑾温言款语:“要不,你教我怎么传音吧?”
“想的你美!我给你当大夫,给你当信使,我还要给你当师父?”
涂思瑾眨着一双漂亮的眼。
齐夏算是明白了,这狐狸精是怎么勾搭晏冬的。
“少给我来这套,你再这样,我就把公主追求你的事告诉冬儿!”
“齐公子,不要乱说,我对公主毫无心思。”
“当真没有?”
“没有。”
翰林院中那些好事之辈见了涂思瑾,戏称他为驸马。
更有甚者,说因为公主看中了他,他才被点为了探花。
他据理力争,将他们一个个驳的面红耳赤。
晏冬的表哥陆昀也来过问。
陆昀是从晏明月那儿得知,涂思瑾的一半神族血脉。
他动了一些心思,后来再一打探,得知这半条血脉并无作用。
他难免有些失望。
又想起去年冬至来到大晏府的仙君席跃。
他是正正经经的神族。
若是席跃与晏冬相好,何愁他的仕途不顺?
陆昀起先只是闪过一两个这样的念头。
直到今年的状元一路平步青云,隐隐有逼近他的势头,他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从春到夏,再到秋。
秋天来临之际,晏冬终于从天界回来了。
她是正午抵达京城的,回京的第一件事是向皇帝禀告驱魔师天界进修情况。
一去就是大半天,她踏着晚霞从长央宫出来时,涂思瑾正结束在翰林院的事务。
他们在长长的宫道上迎向彼此,年轻的面庞被镀上金色的霞光,都觉得人生待自己不薄。
日光的影子在白墙上慢慢移动,像岁月的针脚。
晏冬枕在涂思瑾的小腹上,看窗外的云影徘徊。
秋去秋来,带着丝丝残留的暑气,勾入肺腑,填补他们未曾相见的夏日。
涂思瑾下床,取出一支锦盒,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
“送给你的。”
一支翡翠玉簪,瞧样子,眼熟得很。
“南海取胜之后,你送了我一支,我也想送你一支。正好……”
“正好什么?”
“正好凑成一对。”涂思瑾赧颜,眼眸锃亮,写满期待。
晏冬心念一动:“你替我簪上。”
涂思瑾小心将翡簪插入她的乌鬓中:“谢谢。”
“谢我做什么?不应该收礼物的人道谢吗?”
“谢谢你愿意收下。”
翡翠通体透润,质地极佳。
幽幽静气,油然而生。
涂思瑾的心不可遏制地一动。
晏冬这副温婉疏懒模样,只有他见过。
她撺掇涂思瑾,把他打马游街那一日的探花服拿出来穿上,在他鬓边簪上从天界带回来的冬茶花。
他们缠绵地接吻,在鲜艳的官服上作乱。
晏冬下床去拿酒,含住一口过来渡他。
溢出的酒液流经锁骨,落入涂思瑾紧致的小腹。
“这叫什么酒?”
“交唇酒?”
“万恶淫为首啊。”
“那就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这样原始的日子贯穿一整个秋季。
秋燥一遍遍发泄,过滤为婉转柔润的秋波,沁入他们的眼中。
床单在秋风里清扬,被阳光晒出了桂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