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冬静了足足一刻钟,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她道:“你放心,你离开以后,我依然会资助你,让你顺利参加秋闱、春闱,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再参加殿试,金榜题名,为官做宰……”
“我不要离开。”
晏冬扯起一抹干涩的笑:“为什么?担心我食言?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可以在钱庄给你存一笔钱,就当这段日子对你的犒劳。”
涂思瑾似乎下一刻就会倒地而亡,他颤抖着看向晏冬,“犒劳?”
她别开眼:“你付出了身体色相,理应得到犒劳。”
涂思瑾喉结滚动,咽下堪比黄连的苦涩:“这点犒劳可不够。”
“没关系,你还要什么?可以提。”
“我要你。”
晏冬的心被揪了一下。
她轻笑:“你要得起么?”
“我要不起。”涂思瑾靠近她,咫尺之间,呼吸相闻,他睨着她的唇,“你赶我走,是为了给席跃腾位置吗?”
晏冬被他的攻击性进犯,周身不适,将他推开。
“你能和他相提并论?”
涂思瑾忽然笑了,勾魂摄魄,眉目含春。
“他知道我们颠鸾倒凤,在宅子的每一处角落欢爱过吗?”
“你放肆!”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涂思瑾揽住她的腰肢,低头看她,“我只要留在这里。”
“你敢要挟我?”
“不是要挟,”他的眼神倏地软下来,目光盈盈,“我在祈求,你看不出来吗?”
晏冬咬牙道:“看不出来。”
他伏下身子,埋入她的颈窝,舔舐她的肌肤,她的手指粗糙,脖颈却很细腻,像乳膏,怎么舔都不腻。
晏冬汗毛乍起,身体如融化的涓涓细流,溢出春水。
情动的反应没法掩藏。
涂思瑾抵住她的身体,咬她的嘴唇,探入舌头,勾起她惊天的春潮。
晏冬在混沌中惊觉,他已能挑起她最精准的**。
都是她放任的,让他探遍她的国土,不留余地。
她抬手抚摸他的脸,轻声喟叹:“五日后我就要出征北海了,你可得听话点。”
涂思瑾的动作顿住,张了张口,像要说什么,最终只是继续啃咬,咬的她有点疼。
她脚尖绷直,脱离地面,被他抱起。
一次欢爱结束,茶室里盈荡着甜腻冰冷的香气。
雨露的气息,冬茶花的气息,夹杂浓浊的生命味道。
她贴面吻他发红的鼻尖,搓他冻僵的手,“去暖阁吧。”
她拉着他走,涂思瑾恍恍惚惚觉得像在汤谷,那时他们如胶似漆像一对爱侣。如今周围凛冬萧瑟,是漫长到没有尽头的寒冷。
晏冬在暖阁里吻他。
每吻一下,枝头就开了一朵花。他眼前繁花似锦,躺在床上,如躺在铺满鲜花的坟墓中。
他在她的吻中找寻爱意的蛛丝马迹。不受控地幻想,再一遍遍摧毁自我幻想。在幻想、破灭,幻想、破灭的高空与地面反复摔打,跌得血肉模糊。
他绝望地发现,纵使被逼到悬崖边,他也难以坠落。就像初见那一日一样,难以坠落。
席跃的到来是最大的一次风雷。他不肯被雷霆击倒,根系紧紧扒着岩石的缝隙,比风和日丽时更顽强。
停歇时,是令人不安的寂静。
往常结束后,他们都会抱在一起,现在却分开躺在两边,像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主动凑过去,贴着她的身体。
她没有推开他,他的身体冰冷如昔。
他们一夕之间,比第一次还不如。那时她会放肆地挑逗,而他生机勃勃,挣扎也充满乐趣。
如今像划了一道无形的线,每走一步生怕行差踏错,又退回防守之内。
这种尴尬的气氛令晏冬难以忍受,她爬起来,草草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推门离去。
寒风灌进来,迅速被暖阁里的空气加温。
涂思瑾抚着额头,那里比身体其他部位更暖一些。
意志在打过一场又一场仗后,昏睡过去。梦中一个女人的身影,与巨大的魔兽战斗,他蓦地惊醒。
曾经在汤谷,他意外进入晏冬的识海,也看到了一样的景象。
莫非他真的是魔族之子?生育他的人,曾攻击过晏冬?
他抱紧了自己,身体不受控地蜷缩。
心腔内两股力量横冲直撞,把他的心脏撕成两半。
他想起齐夏问诊时所说的话,他的心腑内有两股混沌之气,一股是未名灵力,一股是冰寒印力。
难道印力压制不住灵力,要解封了吗?
解封之后呢?爆发出来的灵力究竟是正是邪?
他惶恐不安。
没关系,没关系。
晏冬在。
只要在危机发生之前,让她杀了他就好。
涂思瑾想着,心绪奇异地安宁下来。
连死亡都要靠她来完成,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并肩而立,有什么能力做到同舟共度?
她没有赶走他,已经是给他的恩赐。
他再一次心如刀绞,快要被这股剧痛杀灭。
门被撞开。
晏冬携带风雪而来,满面焦急,抱起了滚落在地的他。
她缓缓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他的体内,他从剧烈颤抖,到缓颤轻抖,最终平息。
嘴唇冒出殷红血珠。
她替他擦去,抚着他的后脑,指尖在他的发间穿梭梳理,帮他平息不安。
涂思瑾深深望着她,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灭顶的爱意快要冲破他的身体。
他用此生最大的意志按捺,唯恐冲决而出,令她讨厌。
“好点了吗?”晏冬轻声问。
“你怎么来了?”
“我做了噩梦,感应到你的痛苦,说来也奇怪……”
他瞳孔骤缩,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搂住了她。
“杀了我吧?”他央求。将脸埋在她颈窝,双臂扣紧她腰肢。
晏冬轻笑:“你看看你这样子,像是舍得死吗?”
“生我的人,会不会伤害过你?”
晏冬思考了一下:“你以为你的母亲,是那只魔兽?”
“嗯……”
“妖怪修炼为魔,是可以化为魔兽形态,不过你多虑了,五年前差点杀死我的那只魔兽,是公的。”
“……”
涂思瑾快要钻到地缝里。
“还胡思乱想吗?再说了,就算是雌兽,也和你没关系。我们之所以能共感,看到同一个过去的场景,是因为你曾不小心进入过我的识海,目睹过我的记忆。”
“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只不过,你体内的灵力似乎更充沛了,也许是因为这个,你的身体才会感觉到不适。明天天亮以后,我带你去找齐夏。”
涂思瑾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为什么?”
“我不想麻烦你。”
晏冬眼眸微暗:“麻烦?”
“你快要去北海了,一定有很多事要忙,不想让你分心。”
晏冬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这么乖?睡觉吧,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
她准备离开。
涂思瑾匍匐于地,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她急着赶来,鞋都没有穿,光裸的脚背一片通红。
他俯下身,低头吻上。
晏冬内心大震。
她慌忙抽离,倒退几步。
涂思瑾大梦初醒,哑然望向她。
两个人的气氛似乎回到先前的冰冷。
晏冬几不可闻地叹息,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涂思瑾心肝轻颤,流下眼泪,渴求她更多一些。
她抱住他,慢慢地亲:“大胆点,涂思瑾。”
涂思瑾这一次分外温柔,分外持久,仿佛真要厮缠到天荒地老。在她困倦睡去后,他撕下面具,改为毫不留情地挞伐。
征战国土的暴君,将领土都划入自己的领域,禁止任何人涉足。藏在人畜无害的皮囊后,疯长阴暗的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