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公子!”
朱莹玉走进大厅,向着韦李道。
韦李正与向南天商议着兴唐军的事情,这边转头道:“寿昌公主!”
向南天向韦李揖别,退出客厅。
“你怎知道我长乐宫有难?”韦李问道。
“我原本是出宫找你的!”朱莹玉故意停了下来,两只眸子切切的望着韦李。
接着她又说道:“行至华州土门镇,遇见了冒充你五师父六师父的长灵和长丰二人,随后我们被他们抓住,在郭祖坟被关押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得遇梨园花海的婵娟姐姐搭救,我们才保住一命!”
朱莹玉顿了半晌,接着道:“婵娟姐姐死了。”她心里难过,掉下了眼泪。
“什么?”韦李一阵惊愕,心里如被刀刺。
“她临死前让我转告你,她说她很想你,她要我一定把这句话带到!”朱莹玉哽咽道。
韦李心中万般难过,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想当时在梨园花海,婵娟姐妹把他照顾的殷勤周到,随心中生恨道:“谢庭义一众,实该当诛!”
“谢庭义的背后是田井!我在郭祖墓听见他们的说话,田井欲要篡权夺位!”朱莹玉道。
“真有此事?”韦李道。
朱莹玉点头回道:“他们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种衣冠禽兽,”韦李低语道。
“哦!”朱莹玉想韦李可能还知道关于田井的一些事,遂有一声惊讶。
“他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杀了我韦氏一族!我定要他血债血偿!”韦李恨恨地道。
“公子路途劳累,待我给你洗洗脚,轻松一下。”朱莹玉身为大梁公主,此刻在他眼前,却是这般卑微,她自己心里也这么感觉到。不过爱情就是这样,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它可以让你放下一切,只为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韦李深望着朱莹玉,许久了才道:“你贵为一国公主!为何要对我这么好,让我如何消受得了?”
“在汴梁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直到我觉得我已经成了你的一部分,我宁愿不要当什么公主,不要那荣华富贵,哪怕随你流落天涯,居无定所,我也心甘情愿!”朱莹玉切切的望着韦李,泪水在脸颊上滑落。
幽幽深情,怎不让人为之所动,草木有情,何乎人哉。韦李深深望着朱莹玉,侠客柔情,顷刻化作无限关切。
四目相望,爱意已浓。
“公子!”朱莹玉已扑入韦李怀中。
韦李把她揽入怀抱,或许这是一种宽慰,感恩她一直以来的厚爱。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朱莹玉一阵慌乱,忙从韦李怀中腾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莫恨手中端着的盘盏,碎在了地上,这是她亲自为韦李做的宵夜。
莫恨一脸不悦,转身离去。
朱莹玉回头给韦李送去眼神,示意他去安慰一下莫恨。
“死狗!死猪头!混蛋!王八蛋!”莫恨倚坐在阑杆上,将手中的石子向山下一颗颗的扔了出去。
“莫恨!”韦李转过长廊,刚好看见她倚坐在阑杆上。
莫恨不想回头,口里继续喊着方才的话,禁不住眼泪已沾湿了整个脸庞。
“快下来,这样危险!”韦李着急着道。
“不要你管!”莫恨回道,也不回头。
“那我走了?”韦李又道。
莫恨听见,脸上一丝焦急,纵地跳下阑杆,向着韦李道:“你是铁石心肠么?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么?我哪点比不过那个公主?”
韦李当然知道她对自己很好,可她的父亲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这让他心里万般矛盾。他停了一瞬道:“我害怕你对我好,我更不敢对你好,我怕我对你越好,越会伤害到你!”
“韦李哥哥!”莫恨抱住了韦李,她可以体会他矛盾的心结。
韦李定默着,纹丝未动。许久了,他缓缓地道:“你和我终究会反目成仇!你还是快些离开我吧!”
莫恨抬头望着韦李,她脸上泪水模糊,她猛地推开了韦李,转头穿过长廊,竟向山下走去。
韦李忙追了上去,此时八大护卫也紧追随着莫恨。龙护卫上前道:“韦公子!你真太绝情了!尊主有我们保护,你大可放心,咱们后悔有期!”
莫恨和八大护卫下了崆峒山,此时夜色将深。韦李见她执意要走,本想阻拦,可心里又想,也该是如此,否则以后会更加糟糕。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望着漆漆的夜色,心中仿似加了一份笃定。
莫恨和八大护卫下了崆峒山,走上驿道,行了一段路后,听见前面似有打斗之声,他们疾步上前,以探究竟。
待近了后,莫恨向着八大护卫道:“我们先藏起来!先看看再说!”
打斗声已止。几束火把把眼前照得通亮。
“那不是白天在崆峒山上的那些人么?”莫恨小声地道。
她又紧紧地关切着眼前。
谢庭义正向着他眼前的一众汉子说着话“你们方才中了我们尊主的魔劫神功!”他说着话,脑袋向身后偏了一下。
他的身后有一个人,这人背向着众人,花白的头发披在脑后,一身黑色长袍没过了脚跟,搭在地上。他像是一个哑巴,无论身后发生着什么,他总是不说话,总是那样静默,总是那样神秘莫测。
这些人都跪在了谢庭义的身前,只有秦川王燕飞扬和长安宝拳堂堂主耿狄站立着,一身正气,誓不屈服。
东阜兴义堂堂主郭云祥正立在谢庭义的身旁,看来早就和他沆瀣一气了。
花白头发的黑衣人没有转头,似乎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他猛地举起两只手掌,向着身后发了一招,两股白气骤然喷出,燕飞扬和耿狄已被吸了过去,稍时,身体里的血液干枯,两个强壮的汉子瞬间变得矮小干瘪,脸上只剩下一张枯萎的干皮,只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我的魔劫神功如何?”他没有回头,喊了仅有的一句话,似是魔鬼在夜色里嚎叫。
一众人早已吓得匍匐在地,莫敢抬头。
谢庭义脸上些许得意,将一些丹药抛在了众人眼前,众人忙抻手拾了手中,一把给自己口中送了进去。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真蠢!这是我们尊主研制的火天烈!”谢庭义说罢,又一阵奸笑。
众人匍匐在地,暗自叫苦。
“这种毒毒效刚烈,三日内不服解药的话,身体皮肉炙热难耐,以至皮肉绽开,痛苦死去!”谢庭义向着着众人道,脸色变得异常凶狠。
这些人忙连连求饶。
“不过,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三日之内必会给你们送去解药!”谢庭义道。
这些人忙唯唯称是,莫敢不从。
“真卑鄙!”莫恨说道。
“哪位英雄鬼鬼祟祟!莫不如出来见个面!”谢庭义道。
莫恨和八大护卫站起身,腾空一个翻飞跃到谢庭义面前。
“谢庭义!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莫恨一脸愤恨的道。
谢庭义先是惊讶,转而又呵呵一笑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这就回汴梁,把你的所作所为全告诉爹爹!”莫恨转身就走,八大护卫紧紧地跟了上去。
黑衣老头,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谢庭义忙近了去,低声的道:“尊主!她不是外人是田井将军的女儿!”
黑衣老头微微出了口气,又显得平静了起来。
谢庭义望着莫恨远去的背影,心里道:真是傻孩子!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皆不是你的爹爹?
话说铁三拳翟刚和冷面萧琨一路寻着安乐梵音宫,誓要找到阿水,从凉州向北行了四十余里,转而向东穿过一片沙漠,待遇见了人,询问得知,眼下已在安乐境内,安乐梵音宫就在不远处的梵音山上。
安乐境内只有这一处山峰,周围平原环抱,一些庄户远远的散步在平原边上,直直的炊烟,缓缓地升上空中。
再近了看,那山峰顶上有一处红墙青瓦的宫苑,正沉寂在白色的雾气中。
“真是块修仙宝地!”翟刚沉沉地叹道。
“难怪那安乐梵音宫宫主和她那些徒弟那么美?是不?”冷面萧琨说道。
两个人说话间,已近了梵音山。
“也不知道师父要把你关多久?”断念的话语总是那么乖巧。
“这里是梵净崖,师父想让我在此净心净念!也真难为师父了!”阿水缓缓地道。
“嗯!”断念点了一下头,纯净的眸子扑闪了一下。
“那我走了!你赶紧吃饭哦!今天可是无悔姐姐烧的菜哦!”断念调皮的笑道。
断念走后,阿水沉沉的闭了眼,她试图将翟大哥从自己的脑中驱赶出去,便拿起玉箫吹奏起来。这乐曲便是梵音迷香阵的曲子。
这梵净崖就在梵音宫的后山,一处五个见方的崖洞,只所以取名梵净崖,是让一些沾染了尘事的弟子清净身心的地方,如果她彻底抛却了缠绕其身的沉事,便可自行离开这里,重返梵音宫。如果她终究不能放下,尽可下山而去,此后,再不能与梵音宫的人有所来往。
铁三拳翟刚和冷面萧琨正听见了玉箫之声,此时他们已近了梵音宫。冷面萧琨一身疲惫,翟刚却显得精神抖擞,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累。冷面萧琨停下来,向着他喊了一声,叫他等自己一下。
两个人坐下来休息,都听着玉箫声似乎耳熟。
霎时,两个人头脑胀痛起来,萧琨忙道:“不好!快把耳朵捂起来!”
萧琨说着便扯下一绺衣襟,用手撕成碎块,给自己耳朵塞上,又将两块给翟刚送去。
翟刚将手停在半空,示意萧琨仔细听,萧琨扯出耳朵里的布块,不解地望着他。
“你听!这声音是山后传来的!对就在那面!”翟刚将手指了过去。
“我们不必进入梵音宫,可以从这里攀爬过去,到达吹奏玉箫的地方!那肯定是阿水吹奏的!”翟刚望着眼前说道。
“这也太危险了吧!”萧琨望着笔直陡峭的山崖说道。
“你就在这里等我!”翟刚说罢,将布块接过来塞入耳朵,径自从栈道翻爬下山崖,够着树根秃崖,向着声音处攀爬过去。
萧琨静静地望着他的举动,脸上轻轻搐动了一下,如此,怎能让他一人过去,只好也跟着他过去了。
翟刚心里估计快到了声音的发处,一手紧抓住一只树根,一手扯出耳朵里的布块。
这音乐徐徐飘来,翟刚头颅似是要炸裂,不过他强使自己镇定,向着声音发处,强忍着向过攀爬。
他的嘴角鼻孔已流出血来,只到他真的看见阿水就在他的眼前,他的脸微微一笑,咧开了嘴,艰难的喊了句,阿水。
音乐戛然而止。阿水急忙将翟刚拉了上来。
“翟大哥!你赶紧走吧!我已发誓脱离尘事!就在这梵音宫了此一生了。”阿水转过身,背对着翟刚。
翟刚一头雾水,不解阿水这骤然一变。
“你就这般狠心么?”翟刚言语里充满深情,也充满了绝望。
阿水闭了眼睛,不想搭话,更不想回头。
“啊!”一声惨叫,使两人回了神。
翟刚惊道:“不好!定是萧三哥!”说罢,忙低头望山崖下看。
冷面萧琨在掉下去的一刻,已全然作必死之状,不想却觉得好像是被谁伸手接住,而且那温热的皮肤细腻光滑,一缕香气沁入鼻息。他一瞬间,陶醉其中,紧紧地闭了双眼。
“好了!”
他已被重重的扔在地上,他的腰身一阵疼痛,慢慢地爬起来。
“是你救了我?”萧琨这才看到了这个人的真正眉目,她似是一位仙子,粉脸如玉,楚楚动人。
她不想和他多说话,转过身就像山峰而上。
“你叫什么名字?!日后我一定报答于你!”萧琨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缘灭!”这声音一掠而过,萧琨却沉湎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萧琨不见翟刚下来,自己静静地坐在栈道上歇息了一瞬,他回想刚才的奇遇,他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笑容,好像是仅有的一次笑容。他心里有了想法,他想走进梵音宫,他想再见一面缘灭,向她亲口答谢。
他沿着栈道向山峰而去,没多时已近了梵音宫宫门外。
翟刚心内痛苦已极,他望着阿水道:“生无可恋!死亦无憾!就待我从这崖山跳下,已绝今生匆匆相恋!”
“翟大哥!”阿水忙疾呼一声,转身将翟刚拦腰紧紧抱住。
翟刚未曾想到,不过内心也霍然宽慰。他转过脸,紧紧望着阿水道:“你可与我一起下山!”
阿水望着翟刚,如今绝然断不了红尘牵挂,又何须唤作断情,莫不如做个红尘中的阿水便了,只心作绝然之想,冲翟刚点了一下头。
翟刚高兴的差点跳起来,阿水的回应让他感激涕零,他拉起阿水的手,朝着崖洞外的蓝色天际,跪了下去,他望了一眼阿水,又望向天际道:“苍天在上!我铁三拳翟刚今生如若有负阿水,便如这岩石遭受雷电之劈,瞬息五体崩裂,”
阿水紧紧地捂了他的嘴,两人相视温情的一笑,决定从山后小道一起下山。
待下了山,两人在崖下矮坡上寻找着冷面萧琨的尸首,却也未曾发现,正齐齐地心里生了孤疑。
萧琨叫了几阵宫门,不曾有人出来回应,心里倍感失落,沿着栈道向山下走去,这正望见两个人在坡下扒拉着草丛寻找着什么东西,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翟五爷和阿水,便扯了嗓招呼起来。
翟刚发现萧三哥安然无恙,心内万般高兴,两人紧紧地抱了一下,眼眶里沁出了热泪。